第七十七章 杀机(四)
欲利己,便是害己。 肯下人,终能上人。 在这样生死攸关的节骨眼儿上,心中大抵也是存了不少豁得出去的意思来着。我,不顾前途危茫,福祸难料;尚有逸致闲情打趣起了萧靖。 那是因为,在这一点上,我是有些觉悟的。萧靖对我,亦是多多少少有了几分真心的。如若不然,谁会那么傻,单单冲着几百万的谢金,为你出生入死,没有半句埋怨的?说到了底,从很久以前,我就发觉自己对他是动了异样的心思的。只不过,我觉得自己有点配不上人家。不管怎么说,我不是一个正常人;即便看起来正常了很多了,也许还是终身离不开药物的。 萧靖,闹了一个大红脸,难得地没有回呛我几句厉害的话;倒从侧面助长了不少我的轻狂气焰。换个角度来想,或许是他比我要有正事得多了,太过忧心于眼巴前的实际艰险;没空理会我的这点小小的调戏。 我,独自正美的不得了,冷不防“嘭”地一声:有人,硬梆梆地扑到了左侧的车窗上,发出非常低沉又瘆人的,闷雷似的响动! 大家,不由自主地一阵心惊rou跳! 将看去时,我们霎时又被面前的景象,给震了个目瞪口哆——扑到车身上的人,整张脸,贴在透明的玻璃上,笑容阴森冷诡。面上,勒起的皱纹,一条条拼力地伸展着,将原本白皙的脸庞分割成了一副纵横交错,层层交叠的蜘蛛网形状。尤其是,薄薄的嘴唇,微微的勾起;浅浅的唇线,绵绵的起伏,弧度奇异;印在窗子上,说不出来的令人毛骨悚然。 那张脸,我是认识的。竟是,刚失踪没有多久的大伯! “啊!?”车内的人,第一个反应,是控制不住的大声惊叫,容颜变色。 大伯,在听到了我们的尖叫声之后,趴在车窗外,笑得越发鬼祟,得意。 他,像一只壁虎,身下如安装了便携式的吸盘,纹丝不动地贴在车门之上。双眼,放射着幽暗明昧的光,直勾勾地盯着我们:没有,一点点的情感流露。要是有,也只能勉强称之为“垂涎”;如一只有毒的兽,随时准备,要把我们吞食入腹。 “甩掉他!!”四叔,冲着开车的保镖,歇斯底里的大吼大叫。 保镖,猛踩着油门,左右摆弄着方向盘,那流畅而又潇洒的姿势,足以比拼任何夜场里的一流DJ。 车子,左摇右摆,上演着“金蛇狂舞”的步伐。我们,坐在车内,被摇得七荤八素,头晕脑胀;恨不得把心肝都要吐出来了。我好几回都担心,自己会一时忍不住真的要呕出污秽来。不过,好在,自己胃里没啥食物;否则,在这有限的空间内,和着呕吐物的气味;那更是水深火热了。 我们,教车给颠成了这副德性了;大伯,依旧稳如磐石地固定在车门上。好像,车再怎么玩命地折腾,受影响的也只有我们而已。他老人家,任你风吹浪打,我自岿然不动的姿态,明显违反了物理定律。 这怎么可能呢?!才十几分钟不见,就修炼成了绝世武功了?成就了世外高人? 车速极快,车门外又没有抓力之处,他是怎样做到的呢? 在我为此还大大的想不通的时候,更加令人诧异的一幕上演了——安份了半天的大伯,忽然发难:他,沉下目光,抬起一只胳膊,曲起肘部,猛烈地击打着车门上方的窗子! 方才,窗子在枪林弹雨里,承受了不少的流弹,也被崩开了几处裂缝。这会儿,大伯犹如金刚附体,挥着手肘,专冲着有裂纹的地方攻击——他,依然是直直愣愣地死盯着我们…….不错眼儿地看着,坐在里面的人,越来越惨白的脸色;另一边,肘下的力度,却一下比一下还要加重…….这,全然像是他的一种另类的威胁与挑衅! 那种威慑力,那种步步紧逼,绝不是一个年过七旬的老者,应该具有力量!那,是一种好似被打了某种神秘的药物,在细胞内爆发的,堪比核能的巨大能量。 这个人,明明就是我的大伯,杜知易。然而,又实实在在地不是他了。 “哗啦!”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大伯坚持不懈的破坏下,左侧的车窗终于被打碎了!玻璃碎片,飞得车内车外到处都是,似一块块支离飞溅的残冰碎玉。 我们,尚不能从强烈的震惊之中缓过神儿来,大伯的一只手臂已经从破损的车窗外伸进来——单手一把,薅起坐在最左侧的那个受伤保镖的脖子:噌地一下子,就把人生拉硬扯地,从破窗处,扔出了车外! 车内,已不在安全了。 大伯,扔出去一个人后,唇角绽开一丝不明所以的冷笑;手掌,好似一张利爪,又向着我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