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〇九章 宫变
第二〇九章宫变 常山王马乂在屋子里打转,低着头,像是拉磨的驴不知疲倦地一圏一圏转着,天下就是这磨,他背负着天下一圈一圏的转,眼睛被照着看不见前方身后有鞭子停不下来。已经送过去,算算时候他也应该已经来了。 一道黑影从屋顶跃,蹿入屋中,低声道:“殿下,李将军已经进军伊阙。石家也有投降的意思。” “谢旻怎么说?” 黑影摇摇头。 马乂心情更烦躁,他怎么也没想到士族竟然在这个关键的时候撒手不管,若是石佑堂反悔,不放李闵进军那该如何是好?! 马乂挥手让他下去。 下人走上来,小声道:“殿下,有人求见。” 马乂皱眉道:“我不是说谁也不见吗?!” 下人压低了声音道:“他说他是从淑芳县来给殿下送土产的!” 马乂听说他来了,心里又喜又恐,强自镇定,忙道:“快请!” 不多时,下人引进一人。 马乂道:“你守在院外,谁也不能进来!” “诺!”下人退出。 马乂上下打量来人,个头不高,黑衣长袍,头带尖帽,脚下皮靴,很像是跟着西域商人来东都做生意的凉州人。 不等马乂开口,来先将尖帽取下,一团绣发落下来,竟然是个女人。 此人下拜道:“雪鹦见过殿下。” 马乂吃惊道:“你是诸葛蓉的侍女?” 诸葛蓉不是在李闵那里吗,她的侍女怎么会在这里? 雪鹦笑道:“回殿下的话,婢女告现在在皇后宫中行走,为掩人耳目,化装而来。” “何事?” “娘娘说,宫中有异动,陛下那里娘娘也去不了,宫中现在都已经换上了齐王的人马。宫门也已经封锁,没有齐王的腰牌,谁也出不了皇宫。” “你又是怎么出来的?” “这个不劳殿下知道,只是娘娘那里心里没底,怕事情已经泄露,请殿下早做准备。” 马乂道:“齐王是什么时候封锁皇宫,外面怎么一点消息也没有?” “奴婢不知。” 马乂点点头,道:“你先下去休息,容本王想一想。” “诺!”雪鹦退出去。 马乂觉得有双无形的大手下扑向自己,而这双大手从何而来,自己该怎么办? “王爷!陆大人来求见!” 马乂眼前一亮,急道:“快请!” 陆伯鹤走进来,竟然穿着下人的衣服,一进屋中便道:“我的殿下,你怎么还跟无事人一样!” 马乂心一浑等着他往下说。 陆伯鹤从怀里拿出张纸递过去,马乂只看了两行额上的汗就下来了,只见其上写道——欲与邺王颖、襄阳王歆,琅琊王睿共会洛阳,请常山王乂废冏还第,以颖代冏辅政。 马乂双手颤抖,道:“这,这是怎么回事!” 陆伯鹤抢过纸扔在地上,怒道:“生死之时问此做甚,是生是死,只在殿下一念之间!” 马乂凄惶道:“本王方寸已经乱!” 陆伯鹤一把拽住马乂道:“常言道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如今事事已到此,齐王定不会放过殿下,只有先下手为强才可挽大厦于即倒,或许天下还有一救,不然,非是殿下命不久矣,就是大宋江山也会随流水而去!” 马乂惊恐道:“只是,只是——” 陆鹤伯甩开马乂的手,恨声道:“殿下如此优柔挂断,大宋社稷危矣,恕下官不能奉陪!告辞!”陆伯鹤说罢抱拳而去,马乂大惊,三步并做两步冲上去拉住陆伯鹤。 齐王府中灯火能明,齐王高坐在上,两旁席上坐着各位大臣。 齐王将表章放到桌上,叹道:“孤首唱义兵,臣子之节,信着神明。今二王信谗作难,各位都是朝中重臣,有些自武帝时便已经在列,如今该当如何?” 殿中安静得落针可闻,所有人都半屏着口气,不少人都偷偷看向坐在席首的杨公,齐王方才那话十成里有八成是朝着他去的。 杨公自从坐到席上,便半闭着二目,似睡非睡的样子,没人说话,他也不话说。 王洛芳坐大靠近殿门的位置上,几次上说话,但是想起敬炅走时候对自己说过的话,他便生生把话吞回去,多事之秋,保有用之身以图后计方是上策齐王招集大家来议事明白是有目的,而目标所指便是殿中那些仕家大族,王洛芳他一个出自己青州小族的人齐王还看不进眼里,当初未入主京畿之时齐王还会对像王洛芳这样的人礼敬三分,如今满目之中遍是峨官大族百代世家,齐王怕是早就忙了他这个有佐命之功的人了!王洛芳心里叹口气,学别人低头默不作声,不时朝杨公等向个仕族大户看去。 齐王按耐不住,道:“杨公,你是三朝老臣,于今有何所见?” 杨公缓缓睁开眼,轻咳一声,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向他集中。 王洛芳也很期待听听这位老臣能给出什么对策。 杨公道:“当初魏王篡逆,殿下首唱义师,四方勤王者众,待功成之后,赏不及劳,故而人怀贰心。如今秦王兵出潼关,前锋已至城下,邺王虎视于河北,河桥之上便是狼烟,二王兵马强盛,实不可与之争锋,若殿下能以王就第,委权崇让,还可求安,不然……” 不等杨公把话说完,席间一人奋起,手按腰上悬剑道:“三台纳言,不恤王事,赏报稽缓,责不在殿下,谗言逆乱自当诛讨!为何刚接到逆乱虚张声势的奏章便要让殿下以公就第!” 王洛芳视其人,乃齐王从事中郎葛旗,武人出身,颖川仕人,曾同马冏一处读书。 葛旗按剑循巡众人道:“汉魏以来,王侯就第,宁有得保妻子者?!持此议者当斩!” 葛旗低喝一声,殿下人无不战栗,冷汗直流。 齐王淡淡道:“葛从事,大家议政而已,坐吧!”又朝杨公道:“葛从事就是这个脾气,请杨大人见谅。” 杨公低头不语。 齐王看看众人,道:“连夜请各位前来,实是失礼,来人,上些茶点,本王去去便来。”齐王走出殿去,从人起身相送,披甲执刀的侍卫守在门口,刀上的寒光使殿下的温度直线向下。 杨公颤颤巍巍起来,在众人的目光中缓缓走到门口,侍卫伍长拦住道:“大人,殿下吩咐说逆乱临城,为保各位大人安危,请大人留在殿中。” 杨公笑道:“这位小哥,来的时候我服了五石散,要去如厕,可否行个方便?” “这——”伍长往殿中看了眼,道:“好吧,大人这边请。”向个甲士跟着杨公转出大殿。 王洛芳见杨公两颊潮红,额上流汗,面貌上看却实是服了散的,便真以为杨公说的是真话,谁想杨公去不多时就听殿外有大呼道:“不好了!杨大人掉到厕中了!” 杨公德高望众,听说他遇险众人都起身朝外奔去,甲士拦之不住,不好他们都是去厕所方向,王洛芳尾随在众人之后,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王洛芳是了一惊,以为这位老大人真是堕下支闻,可走了几步,王洛芳就反应过来,心里不禁暗笑,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位老大了!侍卫位弄了半天总算把这位老大人捞了上来,奇臭无比,王洛芳捂着鼻子隐在众人后头,只见杨大人气息奄奄身上黄黄绿绿湿沾一片模糊,脸上溅着褐色的东西不知道是什么。王洛芳看向葛旗,只见他脸不自然地抽了抽,一个侍卫低声对他说了几句,葛旗点点头道:“杨大夫年纪大了,受了如此惊吓,快叫他家人进来,扶回去好生调养,殿下送的补药一并带过去,过些时候,殿下一定去探望杨公!” “多,多谢殿下!呕!”杨公有气没声的说了几句什么,一口吐出来,又酸又臭又黄又绿黏黏糊糊的汤汤水吐了一声,和从他身上流下来的混一起,四周的大人急退了一声。 葛旗带着众人往回走,王洛芳看见杨公的孙子杨安匆匆从外而来,当他看见倒在地上的杨公后惊呼一声冲了上去。 王洛芳跟着众人回到殿中,暗道:杨公这只老狐狸,竟然能想出这个办法来! 王洛芳无话可说,他知道他自己是做不出来的,不过命在旦夕的情况下,谁又能知道自己能做出什么呢?往茅坑里跳似乎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 齐王走回来,看了眼空下来的那个席子,转向众人道:“各位可有良策?” 皇城尚食坊里,一只硕比平常的羊大出差不多一倍的羊放在地上,橱子拿刀在羊肚了挑了几个,羊肚子上出显个大大的豁口,从肚子里伸出两只细嫩的手左右一分,既而滚出一个球形的人来,安静的夜里从她身上发出噼啪之声,既而球人前后舒展,伸出腿顶出肩,一个只穿着小衣的姑娘坐在地上,拧了拧自己的头,厨子连忙拿了件披风给她罩上。 女子将披风拢住,快步走到侧屋,跳进早已经备好的浴桶当中,能过了一刻钟的时候,从侧屋里走出一位美丽的小宫女,低着头接过厨子递过来的托盘,快步出了尚食坊,两道黑影不知道从那里闪出来,远远地缀在后头,小宫女朝着皇后所在的宫殿走去,穿过狭长的青砖道进了宫门,她身后那两道黑影消失不见。 小宫女托着木盘走到殿外,道:“娘娘,醪糟拿回来了。” “进来吧!” “诺!”雪鹦答应一声,推门而入,反身关好门,走到皇后姜瑜儿身边,点点头。 这个离开亮还有好一段时间的夜里注定是不平静的,不管对伊阙城还是对东都城。 一队人马从齐王府中杀出来直奔常山王府而去。 常山王府中肃静得吓人,几百条汉子站在院子里,下人们吃力地抬着一个又一个箱子过来,放到马乂的身后,整整二十个箱子,常山王拍拍箱盖,道:“你们都是本王的亲信!今日有你要犯上做乱,要杀陛下,要杀皇后,要杀本王,你们说怎么办?!” 汉子们被常山王的话吓住了,虽然早知道有这一天,可是当它来临的时候,众人不知所措。 常山王猛将箱子打开,火光之下,箱中金光灿烂,五彩耀目,常山王又打开个箱子,二十个箱子一个一个地打开,所有都傻了,黄的是金白的是银,圆的是珠满满的都是。 常山王挡住所有人的目光道:“实话告诉大家,都督城已经被封住了,没人能出去,这些东西本王带不走,你们也带不走,看看魏王府,杀人的时候你们也是去过的,你们现在睡的女人手中的金银有多少是那个时候抢过来的,你们自己心里清楚,这些钱,就是都给你们,你们拿得了吗?” 有人道:“殿下,你说怎么办,我们就怎么办,水里水里去,火里火里去,有半点私心叫我不得好死!” “对!对!”众人附和道。 常山王从怀中取了一卷帛书,手擎到头上,道:“陛下有旨入宫护卫,扫除逆臣!” “殿下!殿下!”侍卫从门外急跑进来,叫道:“殿下!齐王府人马已经把王府包围了!” 常山王拽出长刀,寒气凛然,高声道:“生死只在今朝!” “生死只在今朝!那个跑了就不是兄弟!” “杀!杀!” 常山王府之外匆匆赶来的齐王军还没站稳,常山王军便冲出来,个个如同猛虎下山,一个冲锋便将齐王军冲散,常山王军不做停留直奔皇宫而去。 姜瑜儿内穿劲装,外披宫袍带着雪鹦胡公公一干人走到嘉福殿外。 齐王守宫军将拦住道:“娘娘何往?” 姜瑜儿昂头道:“本宫要见陛下,让开!” 守将道:“娘娘可有齐王殿下的手谕?” 姜瑜儿怒道;“本宫见陛下,还要用齐王的手谕?天下那里来的道理!让开!” 守将抱拳道:“娘娘恕罪,齐王殿下有令,若无殿下的手谕,谁也不能见陛下,就是娘娘也不行!” 姜瑜儿盯着他道:“真的不让?!” 齐王军各守其职看过来,紧握兵器。 姜瑜儿叹道:“好吧,不过我有句话要你传给陛下,附耳过来。” 守将上前两步,只见寒光一闪,守将连退数步,怔怔发愣,往后便倒,将倒未倒之时,姜瑜儿猛将宫袍甩掉露出劲装,手拿匕首大喝一声冲上去,雪鹦胡公公等人纷纷抽出刀剑在众军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冲上去砍瓜切菜般将齐王军打散,冲到宫门口,推门而入,只见马衷坐在案后,头带冕旒冠,身穿皇袍。 姜瑜儿看了他一眼便转身走了出去,马衷嘴刚张开,姜瑜儿就走了,不但她走了,连雪鹦等人也走了,马衷脸都胀红了,幸好蔡公公在身在他身边,小声道:“陛下,大局为重!” 马衷吞了两口气,点头道:“没错,大局为重,扶朕起来。” 蔡公公扶着马衷起身,走出殿外,姜瑜儿带着众人站着等他出了殿门,跟在后头。 马衷深吸口气,当了这么多年皇帝,君临天下的气势终于又回来了,走不多远黑鸦鸦涌来无数人,马衷大惊以为是齐王识破了他的计划,两腿登时就不听招呼了,钉在地上一动不动,姜瑜儿冲上两步,看了看,低声道:“是禁军!” 那伙人也发现了马衷等人,在远处站住,一人小跑过不,跪倒在地,磕头道:“臣胡春田救驾来迟,请陛下恕罪!” 马衷听到胡春田的声音,心里安定下来,上前一步将其扶起,又有两人走过来,哗拉拉铁甲猝响,跪地道:“臣王恒(羊夭)参见陛下!” 马衷一一扶起,笑道:“好好,你们都是忠君之人,朕不会忘记你们!”这时突然传来喊杀声。 胡春田喜道:“陛下!是常山王殿下!他来了!” 马衷两腿本来是软的,一听常山王来了,马衷的精神头立马恢复,急令道:“王恒,朕令你去斩关开门,迎常山王入宫!胡春田,羊夭护朕入大殿!” “诺!”三人分头行事而去。 常山王带着人马冲到阊阖门下,门紧关着,齐王军死死把守,这是他第三次带兵杀到此处。 第一次是跟着他哥哥楚王,那一次他哥哥楚王没成功。 第二次是他自己带兵,那一次他没成功。 第三次冲过来,自己会成功吗?能进去,还是不能进去,常山王看着紧闭的大门,心道:“这一次若还不能成功,便死在阊阖门之下。 “殿下,烧门吧!”贾自甾提着刀紧过来。 常山王道;“等一等!” 贾自甾急道:“王爷,齐王军已经杀到路口了!” 常山王心里比他还急,说好的,与马衷里应外合,关怎么不开?自己连个梯子都没带怎么攻城。 就在他发急的时,宫门里传来惨叫声,常山王精神大振,暗道:成不成就看这一次了! 常山王高举长刀,喝道:“随我冲,富贵在此一举!” “杀!” 与此同时,宫门缓缓打开,宫里头火光闪烁黑影晃动。常山王马乂却看到无限的光明。 “什么!”齐王大惊,一把推翻了身前的几案,“常山王入宫了!” 殿上大臣无不骇然,安静得可怕,众人屏气凝神看向齐王。 齐王站在阶上,袍袖略微颤抖。 葛旗率先反应过来,出列抱拳道:“常山王劫持陛下逆上做乱,请殿下发兵征讨!” 齐王党人经他一提醒纷纷出列请齐王发兵。 齐王稳住心神,令四将同出,分四面攻打宫城,自己引一路人马直冲阊阖门。 四将冲至宫城下时,禁军早已经把守住了,四将来的仓猝,只得纵火烧门,一时间浓烟滚滚冲天而起,烈焰腾腾直上九霄,火星飞溅引燃无数平民房屋,百姓仓皇奔逃,齐王军趁势劫掠,杀人掠女不计其数,哭号之声震动全城。 齐王两眼通红,别人的命在他眼里什么也不算,只要能攻入宫城,就算东都人死光了又算什么! “冲!冲!”齐王挥舞着长剑大喝道。 武库在宫城里,齐王军没有像样的攻城兵器,临时打来的梯子大多数还没有城墙高,任凭齐王军人马众多也半点用也没有,齐王心里急,可急也没办法,只能等着火将城头焚毁,所幸城中都是齐王军的天下,秦王军和李闵的人马都在远方一时赶不过来,齐王可以等。 齐王可以等,常山王等不了!眼看着城门大火,用不了多少时候宫城就会洞开,禁军人数少又军心不稳,若没有王恒羊夭这样的老将在,禁军能不能把控得住都是问题,凭着皇帝在后,常山王一时拢住人马,若是齐王军攻入,后果不堪设想。 正无计可施时,胡春田撩着长袍跑上城来,手里擎着圣旨,急道:“殿下!殿下!陛下命你派兵杀出城去,这里有圣旨在,招抚众军让他们快走!” 羊夭抱拳道:“末将愿往!” 常山王接过圣旨拉着羊夭的手道:“一切就看将军了!事成之后本王保荐将军封侯!” 羊夭将过圣旨,不说什么,转身冲下城,叫了声:“二弟三弟随我来!”飞身上马,众人跟着上了马,羊夭道:“陛下有旨,齐王谋逆,我们冲出城去宣旨遣散众人。 短须大汉急道:“大哥,外头都是齐王兵,出去就是送死啊!二哥你说句话啊!” 被称做二哥的人,右额上有块褐色胎记,猛抬头,看着众人道:“天下是陛下的天下,也是士家的天下,要想出人头地,像咱们这样的就只能富贵险中求!” 羊夭将圣旨放好,抽刀在手,道:“对,富贵险中求,只要这仗打胜了,大家都能封侯拜相!” 老三擎槊道:“他奶奶的,老子拼了!” “拼了!”众人都道。 羊夭带着众人转到北面,那里是华林园的所在,还不有齐王军进攻,众人出了城门,绕城而走,奉军便道:“陛下有旨,齐王谋逆,从者无罪!”众人跟着大呼,然后横槊冲突,敌军便溃散开去。 “杀!”宫城之前的齐王军大呼一声,抱着大木拼死朝着宫门冲去,城墙上飞矢如雨,齐王军顶着盾牌往前冲,轰地一下,已经破烂的城门被撞倒,齐王军欢呼一声如洪水般往里灌,城头上常山王杀红了眼,大呼道:“杀!杀!” 王恒将头盔往地上狠命一掷,高声道:“成败就在今日,生死就在此时,兄弟们,杀!”说罢举刀冲下城去,两边人马流星对撞在,红色的火焰光中搅在一起,斗在一声。突然齐王军阵后大乱,如潮水般的人马由外涌来,大呼道;“齐王谋逆,从者无罪!” 杀入宫城里的人自然是听不见的,就算听见了也不会当回事,宫城之外的就不同了,大家都是当兵吃粮,若是护驾,那没话说,若是造反,那可是要诛九族的,那个傻子跟着干? 齐王见众军彷徨,连忙从车箱中取出驺虞幡,令人上马执旗绕城大呼,一时间众军左右彷徨,也不攻宫城,也不攻羊夭众人,羊夭本就兵少,怎么可能贸然往前攻,齐王军也只有本部人马还听从齐王的指令,齐王在战车上跺脚大呼也半点用没有,眼看着天亮了,战事半点结果也没有,无论齐王还是常山王心里都没底,可也只能顶着头往前冲。 “陛下!陛下!”蔡公公连滚带爬冲入内殿。 马衷连忙上前,道:“怎么样了?齐王可杀进来了?!” 蔡公公半泣道:“陛下,陛下!天佑陛下!齐王兵杀是杀进来了,但被常山王殿下和王将军顶住了,还有羊将军带着人马出宫场招集了好多勤王大军与王将军内外平击,齐王带着人马退向齐王府了!” 马衷紧绷的神经猛然一松,坐到地上,长出口气,眼泪自然地流出,道:“活了,朕活了!” 守在殿门口的谷德昭也跟着松了口气,此翻大战让他心惊rou跳,他本来看好的齐王竟然这么不堪打,幸好一开始就站在马衷这一边。 就在众人松了口气的时候,姜瑜儿领着人冲进来,道:“快走,齐王杀进来了!” “什么!”马衷从地上跳出来。 谷德昭惊道;“蔡公公,你不是说齐王已经被击退了吗?!” 姜瑜儿道;“齐王伪退,趁我军大意又杀回来,我军不敌,快走,到东宫去还可以顶一阵!” 不容马衷分说,姜瑜儿带过来的姜军人马冲上来架起马衷便往外走,谷德昭连忙上,只见渭阳公主被两个壮实的女兵抱在中间,浑身裹着厚甲,左右都是铁面汉子,谷德昭心想,这些人可能就是从河内赶过来的吧。然后就是凄惶的宫人。谷德昭心里哼了声,女人就女人,都什么时候了还带着这些累赘! 姜瑜儿带着众人到东宫,常山王与赶到了,安排人守卫,王恒带着剩下的禁军且战且走退到东宫城中,大门紧闭,齐王军围住,飞箭如雨呼声震天,马衷瑟瑟发抖,常山王冲入殿中,抱拳道:“请陛下上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