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 秋尽（4）

    离永恒之城已经很近了，乌瑞亚抬起了头，看见了远处一栋高大巍峨的建筑，建筑的顶部插着一面巨大的旗帜，旗帜上的图案是黑色的双头鹰——那是整个共和国的图腾。他想，那栋建筑也许就是人们口口相传的众议院吧，虽然距离遥远，但它依然给乌瑞亚带来了极大的震撼。

    乌瑞亚小时候曾听那些来熔岩岛经商的商人们提起过永恒之城，这座城市在那些商人的口中仿佛是人间的仙境一般，恢宏高大的建筑，雄伟壮阔的众议院，热闹非凡的商业街，来自全世界说着各种语言的外国人，可以容纳万人的斗兽场，永远供应着热水的公共浴室……

    现在，永恒之城已经在乌瑞亚的眼前了。在乌瑞亚还是一名普通的铁匠时，他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来到这里。

    只是……

    一股不安详的预感依然萦绕在乌瑞亚的心间，他面带忧色地看了前方的索福科主教一眼，大主教仿佛感受到了什么一般，也在这个时候回过了头。

    虽然没有表情，但索福科的脸上却散发着平静与安详。

    “记住，无论是仙境还是炼狱，用宁静的内心去面对。”索福科对乌瑞亚说道。

    乌瑞亚点了点头，每当自己的情绪出现波动，脾气变得暴躁，索福科总是会向他说这句话，不厌其烦。

    但到了真正踏入永恒之城的那一刻，乌瑞亚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都宁静不下来了。

    虽然这一路，乌瑞亚已经见识到了瘟疫对人间的肆虐，但将所有悲惨的景象都集中在一座人口密集的大型城市之后，它所带来的震撼是年轻的乌瑞亚无论如何都难以承受的。在他的眼中，永恒之城绝不是商人口中的那座人间天堂，而是一片巨大的墓园，死者已然死去，活着的人正一步步迈向坟墓，无数痛苦的灵魂在其间漫无目的地游荡着。

    当瘟疫的阴云最初笼罩这座城市的时候，人数众多且贫穷的下城区率先遭到打击，几乎在一夜之间，借助着秋日的寒潮，原本游荡在大街上的流浪汉们永远地躺在了街角小巷当中。那时的人们以为是秋日的流感和严寒杀死了他们，所以并没有将流浪汉的死亡放在心上，政府官员在简要的统计了死亡人数之后，便在城外的荒地中将这些流浪汉草草埋葬了。

    但没过多久，下城区的居民们也开始相继死去，很多时候，人们前一秒还在谈笑，下一刻就身体一阵摇晃，倒在了地上，伴随着脸上出现红色的斑点。

    每一天，下城区都有接近一千人死亡，生活在永恒之城的居民们这才发现，这座城市发生了不得了的事情。由玛尔科夫临时选取的护民官派出了大量的人员去统计和埋葬死去的居民，但当统计的数字到达了惊人的十四万的时候，所有的统计人员也都感染了瘟疫死去了，到了后来，护民官本人也死了。

    没有人再愿意去下城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