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纸条的秘密
第一百四十章纸条的秘密 察院的大堂里,众人都在继续等待结果。这么点简单事情,应该难度不大,等张四教被释放后,就要迅速进行下一步部署了。 然后便见韩秀才气喘吁吁的跑过来,进了大堂后只有一句话:“老大人!那张四教不肯出去!” 众人闻言齐齐大吃一惊,他们都想不到,张四教居然不愿被释放,宁愿继续被软禁。 郜御史更是紧紧地皱起了眉头,如果张四教不肯配合,那就根本无法继续进行,接下来的计划岂不都白费心思了? 除此之外,还能有什么办法将冯运使从盐运司里引蛇出洞?想来想去,还是必须从张四教身上打开突破口,目前也只能张四教能说动冯运使了! 大概众人都意识到了这个关键,看向韩秀才的目光就像是看废物一样。他连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办砸了,他还能干成什么? 韩秀才感到极其耻辱,又羞又愧的只想找个地洞钻进去。他出卖了察院,好处暂时还没见到,却要回来接受这种羞辱! 范弘道多疑的问道:“韩延昌你是不是说错了什么话,或者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所以导致张四教不愿被释放?” 韩秀才不敢与范弘道对视,眼神游移不定的答道:“没有说什么,他就是不想出来。你范弘道若有本事,可自行前去劝服张四教!” 他心里七上八下的,这范弘道果然精明,随随便便就险些猜到了点子上。如果他不将察院“引蛇出洞”之计出卖给张四教,那张四教大概也就只当成普通妥协,安心出来了。 范弘道知道从韩秀才嘴里问不出实话,转身又对郜御史道:“张四教的想法,大概有两种可能。一是有坐地起价的心思,他觉察到了我们是有求于他,所以想要多交换一些利益。二是他不敢冒险,想以静制动,等待更好的时机。” 郜御史很烦躁的说:“但我们已经没多少时间了,过了明天就失去机会了。”张四维去世的消息,即便暂时没传开,但也纸包不住火,快的话后天也就能传过来了。 一旦盐运司知道了张四维去世,冯运使的警惕性肯定会提到最高,甚至会抢先用尽一切办法自保,再想要动手抓捕他就难了。 想至此,郜御史忍不住责问韩延昌道:“你到底怎么对张四教说的?” 韩延昌已经有了“反意”,对郜御史也就失去了原有的敬畏,顶撞说:“张四教怎么想的,并非我能决定,这如何能怪得到我!如果老大人觉得别人可以,大可再换人去说服,看看谁能行!” 老吏魏安看到两人火气都很大,连忙站出来劝和道:“莫急莫急,就让在下去看看,但愿侥幸能成!” 其后魏安出了大堂,往软禁张四教院落而去。片刻后回来,亦是摇头无奈道:“那张四教铁了心,就是不肯出去。” 韩秀才气咻咻的说:“所以抱怨我也没用,换谁也不行!” 正当众人一筹莫展的时候,忽然听到了范弘道的叹气声,然后又听他说:“原本有个小小的主意,只可惜需要付出一点代价,所以我不想用这个法子。但现在别无它法,也只好如此了!” 郜御史双眼燃起了希望的火花,顾不得对韩秀才发怒,“你还有办法?” 范弘道二话不说,向随堂书办借了纸笔,就站在书办桌案旁边,刷刷写了几行字。但他故意挡着,不让别人看到。 然后范弘道将纸张折叠起来,交给堂下差役,吩咐道:“你将纸张送给张四教,他看了后应该就会改主意!” 差役应声而去,过了一阵子,他脚步匆匆回转,在堂下高声禀报道:“那张四教看了几眼,就肯答应出去了,还说一定会促成两边会面!” 众人虽然对范弘道的神奇见怪不怪,但还是再一次被范弘道惊呆了。这又是什么情况,为什么范弘道只写了个小纸条,张四教就改了主意要出去,并且答应合作? “你那纸条上面,写的是什么?”郜御史问出了众人的心声。但范弘道只笑而不语,并不回答,任由别人疑惑。 众人不以为意,只能感慨万分,范弘道出马果然不同凡响。只有韩延昌暗骂,范弘道就会装逼! 其实这次韩秀才倒是冤枉范弘道了,范弘道之所以不说并不是故作姿态,而是不便于当众解释,所以只能笑而不语了。 郜御史又询问道:“就这样放掉张四教,没问题吧?”范弘道给予肯定答复:“没问题!他肯定会配合我们!” 于是郜御史像是吃了一颗定心丸,一声令下就将张四教从察院里放了出来,并礼送出境。还加派了差役,打着灯笼将张四教送到了两个街口外的盐运司。 此时夜已深了,盐运司也门户紧闭,处于闭衙状态。但张四教这种身份的人当然不用在乎什么白天黑夜,上前就去敲击大门。 门房当值的差役问话,张四教直接报出了自己身份,并点名要直接见冯运使。盐运司里的人当然都知道张四教的分量,连忙向内院去通报了。 盐运使冯简听说张四教大晚上的突然出现在盐运司大门外,立刻就被惊动起来了,叫差役将张四教直接请到了内院官舍书房相见。 在这个节骨眼上,张四教忽然从察院脱身,冯运使本能的就感到不同寻常。他顾不得寒暄,第一句话就问道:“张兄如何从察院出来的?” 张四教如实答道:“还能如何?自然是察院主动放了我,不然我也没有三头六臂,如何能从察院潜逃?” “察院放了你?”冯简很惊讶,“我先前曾屡屡与察院交涉,他们那边根本就没有放人的意思,怎的今晚却放你出来?” 张四教继续答复道:“因为郜察院想与你会见,所以通过我来约请你。” 冯运使听到这个答案,先是为察院的脑洞而意外,为了见他所以放出张四教,这个思路确实很有创意。 随即冯运使想起什么,感到了欣喜,连忙又问道:“听你这意思,察院那边打算服软了?所以放出你就是善意?想见我,也是为了妥协?” 察院是监察盐运司的衙门,算是上级。冯运使对抗察院相当于官场中的以下克上,当然也承受着巨大压力,并随时可能付出官场上的代价。 如果察院那边就此认输并结束对抗,冯运使当然极为欢迎。这样一来,他这段时间既讨好了张家,又不用付出官场代价,可谓是两全其美。 对冯简的心思,张四教当然心知肚明,立即泼了冷水说:“你先不要想得太美好,察院那边另有阴谋!他们只是想把你从盐运司引出来,然后直接对你动手!” “这怎么可能?他们胆敢如此!”冯运使不能置信,“无凭无证的抓捕三品朝廷命官,察院想要胆大包天吗!” 张四教议论道:“我本来也不相信,但是现在我信了,他们就是敢这样做!也有这样做的证据!” 冯运使不问张四教为什么相信察院有这个阴谋,既然张四教敢确定,那他肯定有渠道和把握。只答话道:“既然察院约见我是个陷阱,那知道了就不怕,不去也罢,能奈我何!” “不!你还是要去!”张四教否定了冯运使的逃避心理:“你必须要去!” 冯简奇怪的反问道:“这又为何?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绝非明智之举也!” 张四教递给冯简一张纸条,说:“这是范弘道写给我的。” 冯简低头扫了几眼,只见上面写着“冯运使曾经亲自写保书”云云,便抬起头来说:“确有其事,我的确写过保书,要将你从察院监牢中保出来。莫非他们今次就以此为由头,放了你出来?” 冯运使还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但张四教却早明白了。之前他并不知道冯运使被诱导着写过保书,还是从范弘道这个纸条上知道的。 一旦知道了这些消息,张四教当然就明白了自己的罩门所在。范弘道就用这张纸条告诉张四教,老子捏着你的巨大把柄,有本事你就躺在炸弹上面不动地方。 所以张四教坐不住了,他必须要出来,必须要就此与冯运使沟通,免得冯运使仍然处在懵懂里。 此时张四教恨声道:“你知不知道,我在被抓之前,曾经给你写过串通书信,而且这封书信落到了察院手里?” 冯运使并不傻,猛然听到居然还有这个掌故,又低头看了眼纸条,忍不住拍案而起道:“坏了!难怪察院敢对我下手,原来是有了这样的证据!” 一边是张四教写的串通书信,一边是冯运使为张四教写的保书,两份证据合起来,威力绝对不止一加一等于二那么大,将会是成倍增加的。 就算有当上首辅的张四维兜底,处理这个炸弹也会很费力气,并且肯定要付出不菲代价。如果能尽早消除这个隐患,那当然再好不过。 张四教说:“所以我们必须将计就计,与察院会面,通过谈判拿回这些不利证据!否则拖延下去,为此受到利益损失并不值得。” “好!”冯运使也下了决心,“只要我们提前防备,并不会畏惧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