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凛桃硝烟(三)
刚要驾马前行,一人在身后喊道:“鹤井!鹤井!” 秦鹤井一回头:“奉孝先生!” 郭嘉一嘞缰绳:“我的将军啊,办事儿太麻利了,这么快就把袁绍放了?” “当然,不然我还留着他来喝酒?” 郭嘉哈哈大笑:“看来我是多虑了,还怕你违背军令,私自将他斩杀呢。” “先生急忙到此就是为了这个?我秦鹤井是这样的人?毕竟我也不是什么魔鬼嘛。” “那可说不准,你这脾气的,护起主公来六亲不认,我还真怕你因为袁绍要偷袭主公,一气之下将他杀了。” “不可能不可能,袁绍还没来之前主公就跟我秘密谈过,早就料到这老小子有这一手,我跟你说先生,就这老小子你就该这么治他,一天到晚的就他能,还学着使个小心眼儿,就这还恬不知耻的做大将军呢,一回就给他治过来。” 郭嘉叹了口气:“可惜啊,还没到杀他的时候,不然今日,确实是个好时机。” 秦鹤井点点头:“我知道,主公舍不得,还念着儿时的情意呢,这老头儿是个怀旧的人。” “主公也想有朝一日正面和他交一次锋,到时方显对方实力究竟谁胜一筹。” 秦鹤井递过了信:“先生,这信你看看。” 郭嘉接过信一瞧,摇了摇头哈哈大笑,秦鹤井道:“万没想到袁绍与袁术这哥俩还会儿玩儿这一套,还是主公聪明,一眼就能看出来那个玩意儿是个假的。” 郭嘉打量着信点点头:“初战告捷后,袁术兵力所剩无几,你杀了杨奉后他的兵马已全部归于我军麾下,袁术身边也没几个像样的谋士与将才,纯粹消耗他家族的声望笼络兵马,但真正能上的了场面的却没有几个,袁术本人也是骄纵无脑,恐怕现在他正四处逃窜,寻找安身之处呢。” “那先生你说,那二傻子现在知道杨奉已经死了吗?是不是还天真的以为杨奉与袁绍兵合一处,正与我军后方纠缠呢。” 郭嘉摇了摇头:“开战的时候他是这样以为,可现在他已战败,他只会觉得袁绍与杨奉背叛了他,杨奉未出兵,袁绍也没有偷袭后方,估计现在正不停跺脚咒骂呢,袁氏兄弟没别的能耐,就是好猜忌。” 秦鹤井突然眼前一亮:“先生,我倒有个好主意,就利用他好猜忌的这个毛病,让他交出那东西!” 郭嘉清淡一笑:“将军啊,还是你坏啊。” 秦鹤井一拱手:“想必先生已然明白我意,我现在就去!” 刚要调转马头,秦鹤井回头问道:“哎对了,主公说了没,袁术要活的要死的?” “主公原话说的是,此人无用。”随即郭嘉拱手一笑:“是生是死,将军自行安排便是。” 秦鹤井试探问道:“开整?” “开整。” “随便整?” “随便整。” 秦鹤井一驾缰绳:“得嘞!先生等我回来!” 小路上滚滚的车轮声押过路面,零散的军队已无任何军纪,步伐混乱,身姿懈怠,能清晰听到兵士们的哀怨声,拉车的小兵一步一个脚印。 袁术瘫坐在车上闭着双眼,头发凌乱,满脸泥泞,他紧紧搂住怀里的东西,嘴唇都已干爆了皮,他有气无力的喊了一句:“停车。” 小兵回头说道:“主公,前边有座废弃小屋,到那再停吧。” “不……就在这停……我就要在这停,我累了。” 小兵摇摇头,无可奈何停了车,袁术微微睁开双眼:“我要喝蜜水,去,快去给我弄蜜水。” 小兵两眼绝望,含着眼泪:“主公,哪里还有蜜水?如今,只剩下血水了…” 袁术强撑着坐直了身子:“我不管,我就要喝蜜水!弄不了蜜水来,我就斩了你的头!快!快去!给我弄蜜水!” 几个小兵你看我,我看你,拉车的小兵一撂挑子:“不干了!谁爱伺候谁伺候!” 此话一出,仅剩的几个兵将左右看看,随即把刀一扔,死死注视着袁术,袁术心中发起了慌:“怎么你们敢违我命令?” 沉默片刻,一小兵走上去上下打量了一下袁术:“他这身衣裳值不少钱,扒他!换了钱我等就能回家务农了!” 兵将们两眼冒火,缓缓朝袁术靠近,他颤抖着手一指:“干什么……你们想干什么!” “扒!” 兵将们一涌而上,扒光了袁术的衣服纷纷逃窜了。袁术身上只剩下了单薄的内衣,他依旧紧紧搂住怀里的东西,狼狈的躺在车上,抬眼看了看前方的小屋,费力爬起,步伐踉跄的走了进去。瘫坐在地上搂着那东西不停的抚摸:“宝贝啊宝贝,你可是这世间的宝贝啊……有你在手,我沦落到何等地步都不怕……兄长…他还会来救我吗?就像以前那样…无论我和他打的多凶,最后,他还是会先来找我…”话音刚落,门外一阵马蹄声,袁术一惊,本能的将那东西搂紧,透过破窗看到了一校人马将小屋团团围住,门一开,一将军站立在门口,威风凛凛,红袍飞扬。 袁术恐惧的一指:“秦鹤井!” 秦鹤井端着一碗水走到袁术跟前蹲下,上下打量:“哎哟哟哟~啧啧啧~袁将军热了?你瞅瞅,衣服都脱了,还别说,你还真白。” “你…你是来杀我的?” “哎~话不能这么说,给。”说完将水递给袁术:“喝吧。” 袁术看了看:“水里有毒,我不喝!” “嗐,就你精是不是?你现在就在我跟前,我要想杀你一拔刀的事儿,拔刀多痛快啊,我犯得上还给你下毒吗?你喝不喝?不喝我倒了!” “喝喝喝!”袁术一把抢过碗,吨吨吨一口就喝干了。 秦鹤井一笑:“嘿嘿,这水有毒。” “啊?秦鹤井!你!无耻的小人!卑鄙!丑陋!” 秦鹤井一摆手:“逗你玩儿呢,你看看,你现在不也没死吗?” 袁术摸了摸自己,咽了咽口水:“你…你到底想怎么样?要我活?还是要我死?” 秦鹤井四处望了望:“你说说你现在,孤家寡人一个,活着还有什么劲啊,不过啊,我有一事儿得告诉你,你听了啊,你得美死!” “啊?什么事儿?莫非,将军愿意不计前嫌,助我一臂之力?” 秦鹤井朝袁术招了招手:“来,你过来。” 袁术凑前:“啊?” 秦鹤井凑在他耳边说道:“你哥哥袁绍啊,还真有个当哥哥的样儿,怕你战死沙场,早就和我主公商量好到时开战他按兵不动,就求我主公饶你一命,这不,您现在不活蹦乱跳的,真得要感谢感谢您内好哥哥啊。” 袁术双目木讷,缓缓点头:“果然……果然!我就知道他袁本初连同杨奉都背叛了我!” “哎!话不能这么说,这里边儿没杨奉啥事儿,人家你哥哥好交朋友,给人家杨奉点儿钱怎么了?爱钱不允许?” “什么?袁本初……”话没说完袁术捂住心口一阵猛咳,秦鹤井心说:“你们哥俩的身体也都够瞧的。”看了看袁术怀里的东西,秦鹤井微微一笑:“你看我说吧,听完这事儿你得美死,果不其然,您看您多开心啊。” 袁术抬起眼狠狠望着她:“你瞎啊?哪只眼看出来我开心!” 秦鹤井哈哈大笑:“现在没死还不够你开心的?哎?将军啊,这怀里什么宝贝啊?拿出来我瞧瞧~” 袁术搂紧宝贝,悻悻向后退:“不!死我也不交给你!” “嗐!您说您到时候死了这东西不还是我的吗?咋滴您还能当场投胎管我要来啊?您不告诉我我也知道,不就一破玉玺吗。” “破玉玺?这怎么能叫破玉玺!你可知玉玺是什么东西!这可是只有皇帝才能拥有的东西!” “知道知道,可您拿的也不是玉玺啊,就一破石头。” “此话怎讲?” 秦鹤井站起身,一脸正色道:“将军,您知道您错在哪儿了吗?您错在消息太不灵通。袁绍一天不知要往许都派多少密使来打探消息,可您呢?安在一隅,不闻不问,我军校事一天不知道要在许都截获多少封袁绍的密信,可从未截获过您的一封,最后袁绍没辙了,为了平息事件,只好将真的玉玺送还归朝廷,以表忠心,他送您的,是个假的。” 袁术怀中紧抱的玉玺掉落在地,他身形瘫软,两行热泪顺着脸颊划过,漠然摇着头:“不…你在骗我…你在骗我…我兄长怎么可能会把假的玉玺给我…” “就算是真的又能怎么样?袁将军,醒醒吧,他就算是给您个真玉玺,可他安的是什么心?怀璧其罪的道理您不懂?玉玺只要是在谁手里,他就是全天下的敌人,谁人都可以扯着个理由的讨伐他,他给您的是真玉玺也好,还是假玉玺也好,都是将您置于险地,放在火架子上面烤,而他却坐享其成,况且……”秦鹤井看了袁术一眼:“况且亲兄弟都已交过锋,还能有什么情意。就当是亲兄弟之间的打架,今天打明天和好,您以为是如此,可他,就真的也是这么想的?乱世之秋,什么儿女情长兄弟情意,谁人不喜欢权力呢?” 袁术一怔,顿时之间恍然大悟,他缓缓站起身,身形忽曳摇摆,抬头望着上面,话中带有哭腔:“兄长啊……我的哥哥啊……可怜我到最后一刻还在对你抱有幻想……终究你还是抛弃了我……”话音一落,袁术跟身进步一把拔出秦鹤井腰间的佩剑,自刎而亡。 秦鹤井冷漠看着地上的血滩,弯腰割下袁术的头颅,捡起了血泊中的玉玺:“你哥哥爱你是真的,爱权力也是真的,给你的玉玺,更是真的。” 提着人头走出了小屋,秦鹤井回头看了一眼:“把这屋子放火烧了吧。”跨上西江月刚要驾马前行,秦鹤井猛然想起:“袁绍是否已回兵营?” 身旁小兵想了想:“肯定的,他不回兵营还能去哪里?” 秦鹤井哈哈大笑:“造化造化!我怎么就把他那儿给忘了!白让你们找了那么多天,他所处的兵营向东五里地不就是一座桃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