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七章 高兴悲哀
是啊，遥夜还没出关呢。 珞宇一声叹息，跟遥夜比起来，遇见齐云翊就不算最差的情况了，至少自己可以毫无心理负担地去尽全力。 他现在真心希望之前的交易变成赔本买卖，损失的不过钱财而已，如果事情办得不好，让人觉得自己出尔反尔，就不是钱财能够解决的问题了。 正要招呼鱼行坐下，珞宇忽见夏殷正用一副凶恶的眼神盯着他，顿时打了一个寒战。那眼神就好想在说，你爱跟谁认输都行，唯独齐云翊不行！ 珞宇立刻讪笑起来，“我尽力，尽力。” “就只是尽力？”夏殷从牙缝里挤出了这个声音，“你信不信，你要是敢输，我就和你绝交！” “啊不，尽全力！全力！”珞宇幡然醒悟，斩钉截铁纠正道。 夏殷这才将凶恶地眼神收了回去，转而递来一块玉简。 珞宇接过来一看，就明白夏殷为什么要他必须赢了。原来继竹落之后，齐云翊又和武穷林痛快地打了一场。 武穷林为人豪迈，不仅输得心服口服，还到处说什么不打不成交，相见恨晚之类的，将齐云翊在各派弟子心目中的形象烘托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珞宇本想说这没什么稀奇的，可是话到了嘴边忽然一顿，终于聪明了一回，及时改口道：“我一定争取速战速决！实在赢不了的话，也不能输得太惨。哪怕输了，也绝不会表示相见恨晚！” 一番保证只换回了一个白眼，珞宇讪讪拉着鱼行坐在了篝火旁边，使劲往鱼行的盘子里或是自己的嘴里塞东西，以避免产生更多的尴尬。 众人酒意正酣，竟无一人急着回去。 没过多久，天色便不正常地暗了下去。 虽然临近黄昏，但这黑夜来的也太快了些，几乎是在十几个呼吸之间就彻底暗了下来。某些星辰大放光明，除此之外，竟不见其他星辰和月亮。 心里稍微有点数的人都站了起来，神情肃穆，仰望天穹。 深暗的天穹好像丝绒幕布，明亮的星辰则是点缀其上的宝石，定格在了最为璀璨的一刻。 空中的异象很快静止下来，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风声停了下来，虫豸的鸣叫弱了下去，就连篝火发出的噼啪声似乎都模糊了许多。 众人大多屏息凝神，周围静得针落可闻，在这样的情况下，某些人的咀嚼吞咽之声就变得十分明显。 心中有数屏息凝神的，自然是夏殷、许流云、竹落、泽嫣、若水、汀兰等人。仍在没心没肺地吃喝的，便是小丫头片子和……她哥。 然而下一瞬间，静儿手里的烤肉掉落在地，嘴巴张得又大又圆，因为天地间已被绚丽的色彩充盈。 静儿伸手抓向面前一条浓郁的火红色光带，却抓了个空。这些色彩像是存在于另一个时空，众人所见只是它们的一道投影罢了。 天穹之上青赤黄蓝四种色彩，分别映射在东南西北四个方位。天地之间飘动变换的色彩，就是这四种色彩相互作用而生。 珞宇的眼睛都要瞪出眼眶，因为他注意到，彩色光影的飘动方向是自下而上，而那四道光影的源头，便在隐昱峰的侧后方。 他如何还不知道这是什么？这必定就是遥夜破境引发的异象啊！ 比起齐云翊破境时龙腾虎跃的景象，这些色彩光影更加神秘、柔和、纯净。 没有具体的象，只有代表一系属性的光彩。 要是放到以前，珞宇一定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但他现在知道，大象无形，无形要比有形更加难以捉摸，更具有包容性，更能变化万端。 光带始于同一个源点，飘飘摇摇升上天空，在这个过程中不断地发生变化，相互作用，演变出了万般色彩。 无序之中亦有秩序，所有的色彩融合变化之后又返本归元，在天穹之上重新化为原来的色彩，各自占据了一个方位。 整个过程静谧无声，柔而不慢，动而不乱，尽显出了悟得此道之人圆融无缺的心境。 无声，是不必自鸣得意。今日的成就只是未来的起点，本就没有什么可得意的。 柔和，是无需以力示人。人只有缺少什么，才喜欢去展示什么。 不急，是因一切水到渠成。多年的推演和领悟，早已造就了今日之根基，成就也就不是成就了，而是无数次辛苦努力的记忆叠加出来的剪影。 珞宇为遥夜高兴，并为自己悲哀着。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遥夜这家伙也太守信用了吧？就不能晚一天再破境吗？珞宇如是想道…… 异象足足持续到篝火彻底熄灭，柴火全部化为黑灰。 漫天的光彩收敛下落，落回它们的出处。无数双眼睛都在盯着那四色彩光的落点，可是直到异象全部消失，那里也没有出现半个人影。 三源殿整体静悄悄的，就好像其中的每一个人都在安枕而眠。 真实的夜空显现出来，星月如旧，只是那些刚才明亮过的星辰消失无踪，原本的星空上根本没有它们的位置。 珞宇苦恼地丢掉了手中的烤肉，将那被七彩配饰束得整齐的发髻抓成了鸡窝。 若水汀兰许流云等外人，倒是毫不掩饰自己的震惊和仰慕，只怕是明日一睹风采的心思胜过了一切，反正篝火已灭，众人感谢称赞了一番，便陆续离去。 只有罗辉帮忙就要忙到底，非要留下陪石洪一起收拾。 哦，夏殷也没走，可他却没碰任何活计，只是心中隐隐不安，加上今天受的多次打击，感觉还是在有人的地方多待一会儿，等这颗心落回原处再走比较稳妥。 珞宇理解他的心情，在旁静静地陪着。这次倒不是夏殷一个人疑神疑鬼，就连珞宇的心里也不安生。不过他并不清楚，这是他预感到了什么事情，还是单纯因为遥夜的出现让他更加为难所致。 石洪收拾完东西，和珞宇一起送走了罗辉。夏殷依然没有离开的意思，只是握着几个传讯玉简静立一旁，看样子是在等待跟班们随时给他传递最新消息。 一枚玉简疏忽闪过一道亮光，夏殷眼神一凝，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珞宇立刻凑过来关切问道：“你没事吧？” 夏殷一字一顿，声音冷得能掉出冰渣子，“薛成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