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卌九章 龙虎风云会

    五月初八日，段婉曦率大军来到豳州城外，远远望见士民夹道，彩旗招展。两千名千牛卫士和仪仗队整齐摆列，鼓号齐鸣，与自发赶来的上万百姓一同迎接凯旋大军，盛况空前。段思廉派来迎接凯旋大军的钦使已经和右卫大将军卫孝节手捧御诏，站在队伍最前列，肃立恭候。

    侯世昌指着前方，对段婉曦道“殿下你看，朝廷的钦使这么快就到了。”段婉曦连忙与诸将滚鞍下马，迎上前去，行礼接诏。

    钦使开诏高声宣读道：“圣谕：襄阳公主破灭西秦，居功至伟，着加上柱国，领凉州总管，增邑一千三百户，并赐黄金三千斤（约合五万两），杂彩五万段，分赏部下有功将士。侯世昌、史大奈、吴信、罗大刚等诸将，由吏部考功司拟定条陈，另行封赏。钦此。”

    段婉曦恰才接旨，侯世昌便扯着嗓子大喊：“上柱国，我大汤第一位被授予武将最高殊荣的英雄！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在侯世昌的“鼓动”下，将士们和百姓们齐声高呼，史大奈等几个粗犷豪迈的公主府部将更是冲上前去，不由分说，抱起段婉曦就向空中抛去，落下，接住，再抛，再落，再接住……

    看着段婉曦那意气风发的少年豪情，看着她和将士们共同欢庆的动人场景，钦使不由得啧啧惊叹道：“豪气干云，神采飞扬，真英主也！不如是，何以定祸乱乎？！”

    一旁的卫孝节一惊，连忙提醒道：“秦公慎言！”

    钦使这才发现自己犯了忌讳，急忙道：“密一时失言，公其为吾庇之（刚才开玩笑的话，还请你帮忙保密）。”

    卫孝节待众将狂欢减息，与钦使一同上前，对段婉曦道：“殿下，陛下为嘉奖殿下之功，除了诏谕上的封赏，还特地派臣于秦公一同前来，迎接殿下凯旋。”

    “秦公？”段婉曦一愣，连忙问道，“可是名震天下的蒲山魏公，父皇钦封的光禄卿，秦国公尉迟密前辈？”

    “前辈二字，折杀在下。尉迟密兵败来投，承蒙陛下收留，又得殿下以前辈称之，实在愧不敢当。”

    段婉曦道：“魏公何必谦虚？您自上瓦岗，数年之间横扫中原，威震天下。各路义军纷纷影从，奉为反邢盟主。婉曦高山仰止，神往已久。今日一见，大慰平生。请受婉曦一拜！”

    尉迟密连忙答礼道：“公主殿下折杀下臣了。密能结识殿下这样的巾帼英雄，殊为荣幸。城中已备好酒宴，请殿下与诸位将军移驾。请！”

    段婉曦与尉迟密携手入席，与卫孝节率诸将向尉迟密敬酒，表达自己对这位曾经名满天下的邢末第一反王的敬意。尉迟密才华横溢，也曾有过辉煌的过去，率领瓦岗军横行中原，战无不胜，所向披靡，实力和地位首屈一指。却不想洛阳一败，数年之功，毁于一旦，至今寄人篱下，只得屈居九卿之位，无所作为。两个多月来，一直闷闷不乐。今日一见段婉曦，被她那胜过男儿的豪气和受到的拥戴深深折服，惊为天人，大有惺惺相惜、相见恨晚之感。段婉曦对他执礼甚恭，还在宴席上把他这个奉旨迎接的使者当成了贵宾，这等礼遇和在长安简直是天差地别。尉迟密感激涕零，纵情饮酒，把那股憋屈都抛到了九霄云外。

    酒至半酣，段婉曦动问道：“当初我与秦兄、程兄联手铲除宇文晖jian党，又大闹元宵，逃出京师，共同进退，引为生平最快意之事。暌别经年，时常想念，却不知如今故人是否安好？”

    尉迟密道：“此事说来惭愧。洛阳一战，程将军受我之累，与单廷圭、裴行俨等十几位将领同陷王唯岳之手。秦将军奋死杀出，投奔黎阳。下官后悔不听秦将军良策，致有此败，无颜面见江东父老，便命房长史前往黎阳，托他们代领山东故地，王唯岳方才篡位，人心未归，一时之间倒也无暇进攻。只是听说他以手中的程子谦等人为要挟，企图迫使两位兄弟献地投降。二位兄弟进退两难，不久前发书告急。下官也是束手无策。”

    段婉曦点头道：“一边是兄弟的性命，一边是魏公的嘱托，秦兄、徐兄确实难以取舍。这王唯岳的计策，也忒毒了。二姐可有良策？”

    苏冰心道：“此事我已经想了多时，怕也只有一条路可行。只是需要魏公相助一臂之力，就借此机会，招抚山东旧部来归。不知魏公以为如何？”

    尉迟密叹道：“弟兄们是受我所累呀！我如今身归大汤，原有部众故土，自然也是大汤臣僚属地。冰心郡主若有良策解救众位兄弟，尉迟密自当鼎力相助，又何辞焉？”

    “那好。待回长安之后，我便奏明圣上，请旨东行。”

    段婉曦道：“二姐与魏公东行，中间郑地，需多带兵马保护，以防不测。我命月娥姐率长公主府右亲卫五百人扈从，二姐以为如何？”

    苏冰心道：“此事我已有成算，只同魏公和左武卫王成栋将军率精骑百人前往即可。人多了反而容易暴露目标。”

    段婉曦跟苏冰心相处年半，深知这位二姐足智多谋，办事令人放心。她既然如此自信，必有十足的把握，便道：“二姐既然胸有成竹，小妹就在此，预祝二位马到成功。来，干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