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第一次较量

    汤军声势浩大的全军大练兵大大震惊了东都洛阳的军民，山雨欲来，洛阳一日数惊，人心惶惶，城外许多百姓抛荒逃入城中，而城里的百姓则想出城逃亡，整个东都陷入混乱之中。王唯岳为稳定人心，亲临城楼，对慌乱的军民进行了一场漂亮的演说：“洛阳精兵数万，城郭坚固，昔尉迟密拥雄兵数十万，犹为朕所破。汤军虽举十万之众，安能撼动哉！我大郑军民但安心守城，毋得自相惊扰。汤军若来，必顿挫于坚城之下。待其粮尽，必自退走。朕复驱雄兵，随后追杀，破之必矣！”

    王唯岳不愧一代jian雄，他用具体的作战方案和满满的自信，暂时稳定了洛阳的局势。司徒段达担心他这一番大肆的演说会流传到汤军耳朵里。王唯岳笑道：“尔等当真以为汤军将于近期来攻乎？非也！彼方经河东大战，兵马疲惫，非有三五月不能恢复元气。之所以大肆练兵，乃为先声夺人，乱我军心民心，彼得以浑水摸鱼耳！然我军新败，士气低迷，亦不可于此时与之争锋。朕以必胜之说传于军民，一来凝聚民心，鼓舞士气，二者示强于敌，令彼知我有备而不敢遽动，而我得以借机整饬兵马，坚壁清野。待三五月后，敌军大至之时，吾之兵马已精，城池已固，不可复攻矣。段婉曦、彭鼎辉、秦士衡之辈，若不识时务，强行来攻，必蹈尉迟密之覆辙矣。那时朕纵大兵击之，非但雪谷州兵败之仇，亦可乘胜而入关中。若得东西二京，然后以之为根本，进图天下，大业可成矣。”段达拜服。

    虎翼大将军单廷圭见王唯岳自信满满，心中隐隐感到不安，谏道：“虽然如此，段婉曦、彭鼎辉、秦士衡等皆当世良将，不可等闲视之。还需令诸军提高警戒，以备汤军近期来攻才是。”

    王唯岳有些不爱听，便道：“汤军若不待充分休整，而以疲敝之师攻打坚城，此自取灭亡之道也。朕已筹划熟矣，卿不必多言。”

    单廷圭待要再说时，王唯岳已经拂袖而去了。单廷圭见主上如此刚愎自用，心里好生失望，呆立在原地，长长地叹了口气。

    王唯岳的轻敌为汤军进军提供了绝好的机会。段婉曦、秦伯钧借着全军大练兵的机会，以拉练为名频繁调动各支军队，将郑军的探子们搞得眼花缭乱，虚实难辨，却趁乱偷梁换柱，在无形中完成战略布局。到三月下旬，担负夺取外围要塞的侯世昌、段宗扬、王著、吴信四支兵马全部部署到位。驻扎在晋中的段婉曦部主力也隐蔽南下，秘密开到了晋南的蒲州附近。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汤龙武二年三月二十八日，段婉曦以陕东道行军元帅的名义向各支部队发出了进军命令。一声令下，早已枕戈待命的各路汤军闻风而动：右骁卫将军侯世昌率部出熊州，率先于四月初一日袭占龙门；右屯卫将军吴信、左屯卫将军罗大刚率部出太行山南下，进围怀州；右武侯将军王著出洛口（今河南巩义东北），掐断郑军粮道；任城郡王段宗扬自河阴（今孟津）攻回洛仓城。段婉曦亲率主力三万，自风陵渡、蒲津桥两路渡过黄河，会合迟进雄部万余人马，合兵东进，重压洛阳城。秦伯钧自告奋勇，率部为前驱，先期进围慈涧。

    由于信息传递的时差性，当汤军从四面八方发起进攻的时候，王唯岳仍然沉浸在对自己“妙计”的欣赏中。直到四月初三日，听说秦伯钧进攻慈涧，这才感到了意外。但他仍然不排除汤军佯攻的可能。王唯岳极力镇定下来，冷静地分析了一下，敌兵骤然压境，虚实不明，但也决不能让他们抢了气势，让自己一开局就陷入被动。他决定亲率杨公卿、单廷圭、郭善才部共三万兵力，出城迎敌。王唯岳打的算盘是，若秦伯钧所率为汤军主力，则以三万兵可相匹敌，即便不利也可全身而退；若只是偏师，则这三万人马就可以让汤军好看。

    两军的前锋刚在慈涧交上火，王唯岳就接到了让他屁滚尿流的急报：龙门失陷，洛口、回洛二仓城被汤军调兵攻打甚急！王唯岳还没从震惊中恢复过来，又有流星探马来报：汤军主帅段婉曦、迟进雄亲率五万大军向洛阳开来，距离他们只有一天的路程！

    洛阳四周要塞纷纷告急，正面敌军主力又大军压境，王唯岳知道在城外同秦伯钧部拖下去，早晚要被段婉曦包了饺子。此时此刻，什么破敌都顾不上了，保存实力守住洛阳要紧！于是王唯岳令单廷圭断后，挡住秦伯钧来兵，全军放弃慈涧，收缩兵力，撤回城中固守。次日，段婉曦就率领大军抵达慈涧，和秦伯钧在前线胜利会师。

    “哈哈哈哈……那王唯岳本给我们来个当头一棒，振奋士气，没曾想一听说我大军压境，就吓得屁滚尿流，缩回城里去了。好不痛快呀！”段婉曦一见到秦伯钧，无比兴奋地说道。

    秦伯钧也笑道：“早知殿下进军如此神速，我就该暂时示弱后撤，引诱他远离巢xue，深入追击。殿下再以大军合围，定能全歼敌军主力，不战而下洛阳！”

    郑泽慷道：“恐怕没那么简单。王唯岳老jian巨猾，本为试探而来，撤回城中，是谨慎而非胆怯。万不可得意忘形。”

    迟进雄道：“玄成所言甚是。好在事先筹划已熟，只要坚定不移地执行步步为营的作战方针，何患王贼不灭？”

    秦伯钧道：“洛口、回洛二仓为东都命脉，一旦告急，王唯岳必然连夜发兵去救。我军欲克二城，必先阻其援兵，令之不得相救。”

    段婉曦走了几步，思忖片刻，抬头对秦伯钧道：“趁王唯岳缩回洛阳，城外兵力空虚之机，立即夺取北邙山，作为主营所在。诸将各率所部，自东、西、南三个方向，连营合围洛阳。请伯钧兄负责东面，姐夫负责南面，我亲自负责西面，切断洛阳与外围各城的联系，把王唯岳所部死死地钉在洛阳，令其主力动弹不得，配合五位将军夺取四大要塞！”

    迟进雄、秦伯钧齐声应道：“遵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