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7章 祖制和特权（上）
马车行到城镇，坐在马车车辕的车夫将头顶的斗笠压下了一些，若是有人看到他的目光，会发现那一双目光锐利如同鹰隼。 年轻男子此时下了马车，向车夫微微看了看，然后走向一座街道旁的酒楼。 大唐，自汉皇过了长城关隘，大唐这边的边军就安排了队伍随行，一来保护，二来算作监视，毕竟此时大唐和北汉的关系并不能算太友好。 谁也不知道汉皇此时为何要到大唐来，真的只是来祭祖和谈论两国交好之事么？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对于北汉这个宿敌，大唐不会掉以轻心。 此时汉皇的车队中，刘怡正掀开车帘看着外面，看了一阵，看不出什么，外面都是莽莽群山，要过几个时辰，才能行出山脉，到达河套地区，过了河套平原，渡过黄河，才算是进了大唐的中心地带，要真正到关中，还需要两日时间。 当年秦朝时，从云阳出发的秦军，经秦直道，一日就能到达九原郡和云中郡，大致位置也就是河套平原这里。 然而，到了此时秦直道基本已经废弃，从河套平原到大唐的中心地带倒是需要两日。 刘怡手中拿着脖颈上挂着的那个奇特哨子把玩，把玩了一阵，又塞回了脖颈。 “皇兄真是，乘着雪儿不出半日就能到长安，非要坐马车，又要等两三日才能到长安。” 刘怡悠悠叹了口气，向南望了一眼，然而终究是什么也望不到。 其实此时还没有到黄河，距离长安还早，然而刘怡的心早已飞到长安，飞到唐工坊，飞到那个她心仪的男子身上。 刘怡此时觉得有些无聊，只恨这马车行的太慢。 此时取出那本笔记，终归记得皇兄的话，只看最后一页。 “皇兄说的对，即使知道他身上有特殊的地方，知道他会不知不觉吸引他在意的人，可终究我心里还是牵挂着他。” “罢了，至少知道他心中有我，也是好事。不知道他知道我怀了身孕会如何？” “对了，义阳已经有了他的孩子，我肚子里的孩子若出生，正巧比义阳的女儿小一岁，以后也是一个玩伴。” “不知道我会为他生一个女孩还是男孩？” 刘怡不知不觉摸了摸自己小腹，只是此时怀孕时间并不长，小腹并未有什么变化。 不过抚着自己小腹，刘怡还是忍不得嘴角牵动，笑了笑。 她和陈方，也算是柳暗花明，原本以为和他绝无可能，在他毁了北港库存的武器之后，在她刺了他心口一剑之后，刘怡以为和陈方从此只能天涯相隔，绝无破镜重圆的可能。 可是谁知道，这世间有许多事情就是这么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自己去找皇兄，要承担北港被毁的责任，最后却是皇兄要和大唐和好，要让自己嫁到大唐。 刘怡抚了一阵小腹，靠着马车车壁。 “陈方，我马上就要见到你了！” 长安，淡淡的云彩被夕阳映照的红彤彤，一片一片的火烧云绵延在天边，变换着各种形态。 陈方住的院子，太平正用自己做的一个小布偶逗着思思，陈方看太平做的小布偶，做的好难看。 不过这是小殿下的心意，若不是喜欢小思思，以太平的身份，是断然不会做这个布偶的。 听说为了做这个布偶，太平的手还被针扎了一下，当时在场的几个宫女都吓的半死，深怕娘娘为此责罚她们。 前几年，小殿下就是因为乘船落水，船上所有船工都受了重罚，被打断手脚，从此终生残废。 她们深怕和那些船工一般，也会受到重罚。然而，这一次武媚娘知道太平做布偶手指被针扎了，并未责罚任何人。 不知不觉之间，其实武媚娘的性子也在渐渐改变。她对待身边的侍女，已经比起以前，宽容许多。 这是一种潜移默化，或许在唐工坊住的久了，和陈方处的久了，也习惯了陈方对待侍女的态度，他当侍女是人，友善宽容，不会轻易体罚。 武媚娘和陈方处的久了，自然多多少少沾染了他的一些习惯。 太平用布偶逗得思思咯咯笑着，看小思思粉嫩的小手抓了布偶在玩，那里陈方坐在床边，小思思拿着布偶，向父亲这边爬来，爬过来，将布偶递给陈方。 陈方一把抱起小女儿，亲了亲她粉嫩的脸蛋儿。 “小殿下，刚才我让人去荷塘那边采莲蓬去了，一会你和安定公主回去，带一些嫰莲子回去。” “哦，嫰莲子太平也喜欢吃。不过太平还是更喜欢小鱼干。” “小鱼干，对了，小殿下，你这一说我倒是记起来了，扬州送来的一批干货，里面正好有一些小鱼干，用的沙丁鱼晒干制的，和河鱼味道不同，我这就吩咐人去做，小殿下回去带着。” “陈方，这些日子我和德妃娘娘学弹琴，不知道怎么，老弹不好。” “其实小殿下弹的已经很好了，只是每次弹琴，都是和德妃娘娘在一起，她是琴曲大家，小殿下和德妃比，自然差些。” “哦，太平以为自己弹不好呢！原来是太平老是和德妃娘娘比呢！” “小殿下坚持，以后一定也会和德妃娘娘一般，琴艺卓绝。” “对了，陈方，母后让我以后就跟着德妃娘娘学琴棋书画。” “哦！” 陈方轻轻哦了一声，武媚娘如此做，就是让德妃留在宫中，更理所当然。 原本按照祖制，先帝驾崩以后，没有子嗣的妃子要去感业寺出家的。 李治葬入乾陵以后，宫中其实已经有许多嫔妃进了感业寺，此时还留在宫中的已经没有几个。 德妃就是留下的妃子之一，她留下来，自然要有说的过去的原因，毕竟祖制不能轻易乱。 原本历史上，武媚娘也出家感业寺，从感业寺出来，也是王皇后费了许多功夫，她才能够出来。 祖制如此，要想例外，总要有说的过去的原因，需要在大明宫教导公主学琴无疑是一个很好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