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谈理想过于廉价

    发现了老师仍记得她的习惯，记得她在晚上8点后轻易不打电话，一旦打了必有事情的习惯。

    这难得不是最开心的事情吗？至少对南曦来说，是的。

    仔细询问清楚宁伟，给二老置办的住处差什么东西。

    当听到宁伟骄傲地说：“曦姐你放心啊，大到家店百货，小到抽纸牙签，一应俱全。我办事就两字，牢靠！”

    南曦耷拉下眼皮，淡淡应道：“哦，再见。”

    宁伟听着挂线的‘嘀嘀嘀’，纳闷半天，懂了一定是他的用心感动了南曦，让她无从点评。

    没点评自然没夸奖啊，正常。

    抵达楼下，南曦让小李买了些应季的水果，没挑贵的，怕陈谋岑脾气上来全给她扔出来。

    提着上楼，保镖大哥要帮她拎，南曦没同意。电梯里让保镖大哥回车上等她，保镖大哥也没同意。

    两人宛若被陈谋岑强大的气场影响，倔着挺到电梯门开。

    南曦装可怜道：“哥，你回去等我吧，站在门口多累啊。要保持好的体力，才能保护我啊。”

    抬起胳膊，蕾丝的袖口随着大衣一起下滑，露出雪白的皓腕，带着四叶草手链。

    “我随时开着它，有事喊你。你知道老师脾气，摆脱了。”

    此四叶草非彼四叶草，贝母吊坠经张亦辰手改良过，贝母和金面之间多出一块不足指甲盖宽厚的呼叫器。

    只有南曦的指纹通过贝母可以加锁，长按5秒连接保镖大哥的蓝牙耳机。

    保镖大哥长盯南曦几秒，无奈说道：“最远楼口。”

    南曦立正行礼：“yessir。”

    双手推着保镖大哥回电梯，弯起半剪秋水的眸子，吐下小舌头：“楼门口哦，不是楼梯口。”

    目送苦着脸的保镖大哥电梯门关上，南曦踩着欢快的小步子抵达702室，按门铃。

    屋内传出孙红光的回应：“来了。”

    门打开，接过南曦手里的水果，念叨：“小南啊，我和你师父吃不了多少，昨天你买的一个没动呢。以后我们吃完了通知你啊，堆在那放坏可惜了。”

    “好。”南曦乖巧应道。

    宁伟给二老租的套内52平的两室一厅，面积不大不小刚好够用。

    孙红光冲南曦朝着大厅方向努努嘴，小声道：“等你呢，过去吧。”

    南曦微微点下头，走到大厅，站在陈谋岑面前，恭敬道：“老师晚上好。”

    陈谋岑正低头摆弄着不咋会操作的智能机，今天宁伟硬塞给他的，没抬头先看到一双银闪闪的高跟鞋。

    蹙起根根雪白的长寿眉，朝身边歪下头。南曦知道让她坐的意思，但没开口，她没敢坐，万一她会错意，老师只是活动下脖子，免不了又要被训斥几句。

    孙红光赶紧跟过来打圆场，拉着南曦让她坐在沙发，问道：“选角怎么了？”

    南曦看眼陈谋岑，面朝孙红光徐徐将东方树叶的事情说明。

    最后总结道：“我认为该给他次机会，能不能试镜延后一周？”

    孙红光听得感触挺大，帮腔道：“我觉得应该给，这孩子用命换来的机会。”

    南曦沉重应道：“是的啊。”

    “你们给吧，反正我到时间就回鹊冈。”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铺垫压根感染到陈谋岑，阴阳怪气的话早在这等着呢。

    南曦郁闷地抿紧唇瓣，孙红光冲她挤挤眼睛，示意别急。

    随后，应着陈谋岑的话呛道：“小南不是看这孩子命苦，种种经历和智若新相似，更能带入角色啊。”

    陈谋岑随手把搞半天没弄明白的破手机扔到沙发一边，嘴角勾起一抹嘲弄：“苦孩子多了，照你们的理论各个都行。一起上吧，别拍电影了，拍纪录片，教育意义更大。这方面我不擅长，让张家另谋高才吧。”

    孙红光急了：“你不要只看事情表面啊，动不动用走做要挟，你这样没劲了啊。”

    “我没劲？”陈谋岑掸下裤子，扫眼达成意见一致的两人，满脸褶皱聚成让人看不出喜怒，“我最小年轻想一出是一出，谁火急火燎地告诉我计划赶，一周内不开机得赔几亿的钱？”

    南曦迷惑地看向孙红光，她没说过这话啊，可陈谋岑的矛头明显指向她啊。

    孙红光老脸通红地梗起脖子，和陈谋岑叫嚣道：“你这倔老头怎么不懂变通呢，任何事情想象办法，又不是没法同时进行。”

    听着找借口的言辞，南曦恍然大悟，原来孙红光借着媒体曝出她家旧事，将她说得更惨。估计他版故事里，她与张亦辰签订了不平等条约，如果完不成需成倍赔付。

    刹那间暖流在心底翻涌，确定了老师真的心疼她而出山啊。

    “傻笑啥呢？”一声大喝吓得南曦一激灵。

    下秒敛起笑容，板起脸义正言辞道：“我时刻谨记老师教诲，选片要看质量，而非制作成本。对于我来说，最优的制作必须摆在第一位，哪怕赔钱也无所谓。希望老师能等等东方树叶，我相信他的表演一定可以惊艳到你。”

    顿下解锁手机，将东方树叶曾经的网剧删选片段播放，介绍道：“他的目光以及神态，是我见过最贴近智若新的人。这是他出事前的视频，他默念出的那句话正是智若新临死道出的话，他完全投入到这个角色里了。我相信这样的人，值得我们等待。”

    南曦一板一眼的样子让孙红光不住在背后竖大拇指，小丫头太聪明了，一点即通，不枉费他辛苦帮她编谎。

    陈谋岑半眯起眼睛，不知道犯困了还是偶尔有瞟几眼。

    “电影不许挂我名啊，我嫌丢人。”

    不等视频播放结束，扔下这句话，起身负手回到卧室。

    南曦才竖起的小信心让打击得烟消云散，委屈地眼眶微红。

    孙红光支着身子偷窥对方踪迹，等陈谋岑卧室门关上，小声给南曦宽心道：“别难受，你知道他这人啊，话不能全听。咱们换角度想，最少他没坚持要走了，以后慢慢感化吧。”

    南曦抽抽鼻头，可怜兮兮地说：“我不知道。”陈谋岑以前对她处在极度反差，没翻脸前教她东西之时严苛，平时由着她开心来。翻脸后，除过上次她去找他发过一次火，之前始终不理她。

    发觉孙红光让他们师徒当夹心饼干了，南曦愧疚地说：“孙老抱歉啊，我没凶您的意思。只是老师对我真的从未这样过，我有点玻璃心了，抱歉。”

    孙红光笑盈盈地摇头：“没事，我和老陈都是孤寡老人，相依为命。他在我这等同于唯一的家人，家人脾气臭就臭吧，哪有和家人生气的道理啊。他刚刚说苦命人多了这句话可能也带入个人情绪了，你生的好可能不懂劳苦阶层的辛酸，幸运的人只占地球全部人口的百亿分之一。老陈风格那几年，人们跟在他屁股后面喊他大师，可他小时候和归隐后的苦，没人知道。所以啊，他很反感带入个人情绪去拍摄东西，而非演绎。那种带入式作品更适合当纪录片，你别跟他生气啊。”

    南曦认真点头：“嗯，我知道。”

    孙红光哈笑着纠正刚刚话里无意提及的点：“我不是指责你出生问题啊。”

    南曦摆摆手，理解道：“没事，您不用解释。如果说一句话得解释一句，未免进行沟通的人过于敏感了，会弄得两人很太累呢。”

    孙红光朝陈谋岑房间看下，赞赏地悄咪和南曦说道：“他拍电影的水平比你好，你这觉悟比他高。”

    两人相视一笑，孙红光说道：“刚好让编剧们慢慢来吧，多细化，赶工的东西问题必然比细工出慢活的多。老陈闲不住，我拉上他每天过去盯盯梢。”

    “好的。”南曦欣喜答应。

    回到水岸，南曦快速冲洗完，上床睡觉。白天得有一大堆事情需要处理，希望和景区等机构申请延期顺利吧。

    可能太累了，晚上张亦辰发的视频没震她，肚子也没疼醒她。

    睡够6小时起床收拾好，按亮手机看时间，查收到未接信息。

    23点42分，黄怡：曦曦，刚才抖抖官方的人通知我，答应了你的要求。让你准备下。最迟下午3点之前把需要带的货列给他们审批，审批没问题，明晚八点开播入驻。

    今天凌晨2点10分，张亦辰：我刚忙好，曦儿应该睡了吧，好梦。

    大半夜各位大佬们仍在处理事情，好辛苦啊，给早起的南曦敲了一记警钟。谈理想过于廉价，付诸于日复一日的坚持，它才能变得神圣。

    挨个回完信息，在心底默默道出一声：加油。穿上8分高跟鞋，离开安逸小公寓。

    前往摄影工作室路上，抽空拨通傅珂电话告知：“下周加一轮试镜。”

    煮熟的鸭子又要重新加工，傅珂脾气差点爆发，比不过南曦卡时间卡得准：“陈谋岑老师亲自选拔。”

    火气让一把按下去，傅珂忍住不爽答应：“行嘛，我多准备一周。”反正是他的跑不了，如果有其他合适的演员，天禹早挑出来了。加轮试镜的意义无非在于给新人上上课，教教表演，他大度的很。

    抵达anne工作室，范喆早在等候，可没见anne以及上次打扫卫生的假小子。

    范喆坐在门口沙发上，拨通电话在发火：“什么情况啊？几点了，能不能有点时间观念啊！”

    种种迹象表明，anne又放鸽子了。不能怪范喆脾气大，距离春节不到一月，继续拖下去极大可能赶不上春节档。

    见南曦过来，范喆努力摆出好点的态度，朝身边沙发给南曦比个请的动作。

    待她坐下，他捂着手机，走到楼梯口破口大骂：“你妹的，你初出茅庐不怕虎是吧？突然蹿火不懂市场规则啊！别给我说有的没的，半小时内，我必须见到你人，否则以后所有一线大牌的广告你别想接了。”

    “呵，你威胁我？不接我家，接我对家的是吧。你可以试试，没信誉耍牌的人在时尚圈能不能混下去。”

    范喆挂断电话，脸都气黑了，抽完一支烟，稍作平静才走回南曦身边。

    “小曦今天没其他事吧？”

    南曦想说，她挺忙，《飞霜流光剑》处一堆延期的合同等她处理审批呢。

    但考虑到范喆和do家因为她的风波，遭人刁难，丢下范喆一人坐着赌气等待，她总是心有不安。

    于是递上安排黄怡买的矿泉水，轻声道：“没事，听从范哥安排。”

    南曦乖巧甜美的样子一下抚平了范喆的情绪，想不通这样可爱的女孩怎么会有黑粉呢。而且有就有了，还遇到个偏激分子，愈发恶心anne的没职业素质的举动。

    两人喝着水各按着手机忙自己，似乎全没心情闲聊。南曦让周捷去先行和机构们商讨，办理延期。

    遇到棘手的问题尽量别找高秋锋，先统计下来。不到万不得已更不要惊动张亦辰，或天禹娱乐版块的董事长贺知行。

    一旦捅到上面人知道，那麻烦了，又要重新评估投资风险，评估完了还得开董事会。到时不是拍摄需要延期了，是得等上面重新决策完。

    给周捷交代清楚，周捷一口答应，让她放心。盯着放心两字，南曦的心跟着悬起来了。

    六神无主地等来了神秘的anne本人，抬眼一看竟然老熟人啊，小美。

    没错，就是袁军的姘头小美。

    anne是近两年刚火起来的摄影师，以大胆狂野风格的作品斩获奖项无数。没人见过他，不对，她的真容。她在接南曦这单之前，基本光拍风景或实物写真，不拍人。

    do家看上了她对外景光感的掌控，敢于大胆借助主观写实拍摄突出主题。很多老牌摄影师模式固定，不具备这两个优点，所以do家决定花重金请她。

    不过袁军的事情，南曦变相帮她出了头，两人应该保持统一战线啊。她会变成黑子，好匪夷所思，现实版东郭先生与狼的故事。

    anne看着南曦脸上一闪而过的费解之色，有点小得意地挑下眉。

    走到她面前伸出手，语气不善地说：“你好啊，大影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