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8、曦儿喜欢孩子吗？

    南曦陪同张奶奶在药汤池内多泡了一会，泡到张奶奶面色泛红，两人离开山涧中的户外温泉。

    经理带领她们来到七楼spa室，进行精油按摩。

    “麻烦给老人按的时候，请手轻点。”南曦给按摩师交代。

    从泰国请来的按摩女大师恭敬应声：“好的。”

    助手帮她打开精油瓶，她均匀地涂在手心，从张奶奶肩头按起。

    南曦趴在按摩床上，侧过脸观察旁边床上的老人面色。

    看了几分钟，未发现不良反应或痛苦神情，安心的闭上眼睛享受了。

    开始十多分钟的按摩按准穴位，达到舒缓劳损的功效。等她们逐渐习惯手力，慢慢变成放松肌肉和神经。

    南曦痛吟几声，聊表对按摩师辛苦的尊重，待进入放松环节便踏踏实实地睡过去。

    几个小时的按摩，她只在中途翻个身，似乎耳边隐约有声呼唤。

    问了什么记不太清，模糊记得张奶奶替她答道：“让她睡吧，你们把我的佛经送到茶室里，我过去抄。”

    可能太累了，眼皮重得睁不开，意识闪过，下秒闪回梦乡。

    彻底清醒到天黑，支起身子揉揉眼睛，穿上按摩师助手帮忙拉开的红色晨袍。

    迷迷瞪瞪地问：“几点了？”

    按摩师助手看眼挂在墙上的钟表，答道：“您好，晚上8点10。”

    南曦瞬间清醒，急切问：“我奶奶有吃晚饭吧？”

    按老人正常饮食规律，晚饭一般安排在7点左右，太晚容易积食。

    “吃过了，你饿不饿啊？”

    从旁边屋子传来老人靠近的声音。

    南曦瞟眼身边偷笑的按摩师助手，对方忙道声：“抱歉。”

    抬手掩嘴，在张奶奶带来的女仆挥手之间离开屋内。

    南曦跳下按摩床，穿上一次性拖鞋来到老人身边，从女仆手里接过轮椅，不好意思的娇笑笑。

    “稍稍有点饿，咱们去吃水果吧。”

    张奶奶回头看向女仆，安排：“少夫人饿了，通知他们晚饭可以开席了。”

    南曦呆呆眨下杏目，貌似稍稍两个字让忽视了。

    将张奶奶推出spa室，乘电梯来到三楼雅室，望着满桌的丰盛菜肴，南曦只觉好像饱了。

    不吃，好浪费。吃吧，她的小鸟胃容量有限。

    犯难地挨个尝口，托腮愁思万千。

    望望守在一旁，只要看她吃就高兴的老人，诉苦道：“奶奶，以后别点这么多了。这次我随剧组去湘西，那边的大山里好多人吃不上饭呢，咱们别浪费哦。”

    “好。”

    张奶奶宠溺答应，问向守在旁边笔直站立的女仆和张管家：“在我抄经书的时候，你们没吃吧？”

    两人齐齐摇头。

    “要不嫌弃，就凑合用下，或者给你们重新要份。”张奶奶在问的时候，始终祥和地望着两人眼眸。

    两人眼中闪过复杂的神色，满桌的菜南曦基本都只夹了一筷子。还是用公筷夹到盘子里，换私筷吃，等于四千多块的佳肴没人动过。

    而老人问的极其尊重，全然没把他们当成下等人。

    张管家跟在老人身边时间最长，熟悉老人的大善。见多了老人每到初一十五给穷苦山区捐钱，家里吃不完的饭菜从来喂给流浪动物，所以心里感动比女仆平复得快。

    在张家，管家和仆人用饭的时间与别的富人家不同，只能等主人休息后偷偷吃。并比饭店服务员待遇要人性化，一般张奶奶他们吃完，管家便可带上仆人吃饭。

    女仆想回答怕越界，望眼张管家等他来说。

    “好的，老祖宗。”

    张管家应声，南曦让出沙发位置，他与女仆坐入。

    南曦推上老人，来到窗边欣赏苏派园林的夜景。

    等到九点半，两位妈妈不舍的离开牌桌，与小姐妹们定好明下午的约会。

    回到云尚，晚上十点半，老人洗漱完疲惫入睡。

    南曦本不愿折腾，但瞅见南母能吃人的目光，只得违背良心地与张母说：“妈，我回那边了。”

    张母忍住挽留的念头，重重点下头。与张父一起，把南曦和南母送到门口。

    母女穿过花园，从两家打通的门进入南家云尚。

    回到正厅，南母打瞌睡地说道：“你回屋睡觉吧，别吵我。”

    南曦茫然地侧下头，诧异地凝视南母，给她折腾回来，冷处理她？

    秉承多话多找死的人生真理，顺从地应声：“好的，妈。”

    回到属于她的温馨套房，冲洗完拉开浴室门，一张盛满责怪的脸迎面怼来。

    惊得南曦差点脚底打滑，紧紧握住玻璃门把手，颤声问：“妈，您不是去睡觉了？”

    “你为什么不接亦辰电话？”

    兴师问罪从头砸下，南曦犯晕地困惑回问：“我多会没接他电话啊？”

    南母堪比当代福尔摩斯，有理有据的推断。

    “他没说你多久没接，只问你在吗，你没事吧？我估计你最少给人家忽视一天以上了，否则人家不会打到我这。”

    南曦倏地回想起昨晚收到信息，打算早上10点再回。

    不间断的忙碌让她给忘了，再后来泡温泉手机锁柜子里。

    理亏地抿抿唇瓣，做出知错的样子。

    “我现在给他回过去。”

    南母从兜里抽出她手机，等她接过，食指用力戳下她脑门。

    恨铁不成钢地骂句：“你个死丫头，自己过独了，以后记得按时回电话。”

    “嗯，好。”南曦知错肯改地答应。

    等南母转身走出去几步，略带心酸的嘀咕句：“遇到我这种不粘人，不拖垮人的老婆多好啊，还挑事。”

    南母顿住脚步，转回身抓住南曦手腕，给她拽到璇廊对面的自己屋子，锁上门。

    走过洗漱间和衣帽间，给她推到卧室的沙发内，狠狠瞪眼她，坐到她身边。

    抽走她电话，质问：“来，你给妈说下，你觉得为什么要找另一半？”

    南母宝刀未老的速度让南曦始料不及，直到她手机让夺走，才慢慢反应过来换了个房间，而她随时可能承担母后的盛怒。

    懊恼低估了南母的耳力，老实巴交地指指让丢到沙发边缘的手机，嗲声说：“我还没给亦辰哥哥回电话呢。”

    “不急。”南母一口阻断她要遁走的心思，“反正你拖了一整天。”

    南曦满脸愧疚，在南母看来，真实成分不足10%。

    “说说吧，在你心里找另一半为了什么？为互相拖累？或是以防南家再出变故？”南母问得角度犀利，直切核心。

    南曦灵动的眼眸一转，粉唇微启。

    尚未说话，南母厉声警告：“别给我装样子，好好回答。”

    泡过温泉的人都知道，晚上到家只想睡觉，不想干别的，尤其不想挨骂。

    但一宿没睡的母老虎怒气值满额，骂声避无可避。

    南曦在心里飞快衡量番，如实道出心中所想。

    “妈，您嫌弃过我爸烦吧。别说没啊，我记得小时候您在打牌，我爸过去烦您，让您一顿臭骂。我认为人与人之间的嫌弃很正常啊，尤其亲近的人，嫌弃过后继续依赖才是常态。口蜜腹剑绝对是有所图，没有心态好到任何事情不予计较的人啊。除非张奶奶那种，吃斋拜佛几十年。”

    南曦说完有条不紊的刑前陈述，默默低下头，准备承接怒骂。等了片刻未接到意想中狂风暴雨，偷偷瞄眼南母。

    以她二十多年的抗战经历，方才所说根本无法撼动南母的心，南母在等她表演完所有，逐一击破。

    于是心一横，低声呢喃句：“您我皆凡人，何必拿超然物外的标准要求彼此啊。”

    “你个死丫头，倒是会举一反三啊。”南母笑骂。

    南曦忍住想斗胆乱说话的冲动，低头不语。

    委屈的样子看得南母心里发软，伸手到南曦面前。

    手指尚未勾到女儿额边凌乱的碎发，南曦本能的朝旁边侧下头，顺势抬眸露出宛若长时间被施暴的害怕目光。

    南母眼中关心之色一下转为怒意，喝声：“你少给我演。”

    南曦弱弱地把头移回到南母手边，悲然地道声：“您看您现在也在烦我啊，您还说我，行吧您打吧。只要您开心，我受点皮肉之苦没关系。”

    南母心烦意乱地垂下手，南曦小时候用此类装可怜演技博取过n多人同情。间接导致只要她神色一不对，还没干什么，就有人帮南曦说情。

    “哎。”长叹口气，自己养得女儿赖不得别人啊，语调放柔几分。

    “小曦，不是妈妈爱训你。再说了，妈妈从小到大可没打过你啊。妈妈只是希望你懂一个道理，选择伴侣的意义在于互相扶持关心，累了有人能诉苦，难受了有人能安慰。”

    南母捏下南曦小手，拦住要反驳之话，继续说道：

    “别急听妈说完，两人相处会烦是人之常情，烦过继续依赖同样是常人之举，不过你的问题不出在这里。妈知道你觉得自己可以自强独立的处理很多事情，在努力在接纳对方，但你得承认，你仍没彻底敞开心扉，完全依靠彼此。”

    真实心境被曝光的人儿默然点头，应完所有开导，折返卧室躺床上给张亦辰回条信息，闭眼准备睡觉。

    可南母的话反复回荡在南曦脑海中，吵得她压根睡不着。

    轻哼声，解锁静音的手机，回拨视频。

    国内深夜，加地中午。既然南母嫌她不会依赖人，那她就占用占用对方午休时间好了。

    响了十来秒对面接通，在家里的南曦自在多了，不用蒙被子。

    “曦儿心情不好？”瑞凤眼望见高高嘟起的唇瓣。

    南曦闷闷应道：“对啊，我妈又为你训我了，到底是我妈还是你妈啊？”

    醋意十足的言论勾起薄唇嘴角，张亦辰轻笑问：“因为昨天的事情训曦儿吗？”

    昨天的事情，南曦泛起疑惑，琢磨下懂了。张亦辰把昨天她的联系，与今天她的委屈窜连一起，当成同件事。

    南曦陷入痛苦的抉择，最终无奈选择借题发挥道出暗地里帮孩子的事情。

    精致的杏目蒙上一层雾气，难受地哼唧道：“对啊，昨天人家最最难受的时候，找不见你人。我妈还觉得我不够依赖你，问题我依赖你的时候，你都在忙啊，高秘书长光会尽职尽责的让人家过会打过去电话，人家好委屈！”

    “曦儿喜欢小孩子吗？”

    前言不搭后语的一句话问懵南曦，两秒后恍然大悟，品出对方所指为何。心中翻滚起密密麻麻的恐惧，层层叠叠将她吞噬。

    张亦辰替她说出她所图！

    洪恩福利院明天会关闭，今天下午在段静媛和陆羽的带领下，网上诸多大v以及明星争相造势，提孩子们发声。

    从黄怡发来的信息可以判断，苏竹怀疑过她帮忙操作。但反复与黄怡和小k确认过，失望地接受了她不曾参与的事实。

    她以为的瞒天过海，没瞒过她不打算瞒之人。

    即便如此，对方主动挑破事情，依旧让她不寒而栗。

    张亦辰应该通过段静媛和苏竹不熟，以及能煽动陆羽的人不多，这两点判断出她在幕后操作。

    南曦强作镇定，轻声道：“嗯，喜欢。”

    张亦辰沉默几秒，冷冷揭穿：“曦儿，你不喜欢，从小到大你都觉得孩子很吵。”因为南曦不喜欢，因为南曦只为完成长辈下达的任务，所以他拒绝孩子的出现。

    南曦眼底闪过凛冽之色，随即回归平静，直面问题。

    “亦辰哥哥，我不会替苏家出面任何事情，不会拖人去破坏你所设的局。但小孩子是无辜的，这世界已经对他们很不公平了。孤儿院的孩子本来就很敏感，若多次被抛弃转移，很容易触发心理疾病。”

    “曦儿，”张亦辰顿下，似极其压抑地舒出口气，沉声道：“你知道我不在乎别人对我是歌颂，还是谩骂，所以胸襟对我一文不值。我想听听，你此举的真实原因。”

    “好。”南曦应声，淡淡道：“我希望孩子能被妥善安置，你全当我在为我们未来的孩子积德吧。你可以找苏家的麻烦，但别牵扯孩子们了，行吗？”

    “可以。”

    由始至终南曦未提苏竹任何，说得异常冷静。她先将自己的信任展露，来换取他的信任，让已经了解事情的张亦辰挑不出问题。

    南曦松口气，轻轻笑下，道出想了许久的决定。

    “亦辰哥哥，咱们要个属于自己的孩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