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三章 喘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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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颜娧又气又好笑的摇头叹道:“难不成我还错在多话?” 不清楚来人究竟听去多少事儿,怎么都得在心里留个底。 再次抬眼窥看心思一向敞亮的莫绍,规训在前慎防身份错漏为要,更不理解为何会坚决帮忙? “爷,他看着不像坏人。”莫绍深信人的眼神骗不了人,如同幼时对颜娧深信不疑般的确信。 “我看着像坏人?”颜娧不禁笑了笑,黯淡无味地瞥了扶诚一眼。 莫绍面有难色,着急捆窘地捏撮着伞柄,若不是她眼底不见睥睨,差点儿连自个儿都跪了下去。 第一次分不清颜娧言下轻重在何处,何时见过这般笑里藏刀? 颜娧没再理会不知所措的两人,径自沿着平缓坡道下山,想起地志里所载地籍划分,轻蹙剑眉纳闷问道:“此处全是扶家地界?” 方才想动人家祖上土地,主人便送上门来? 此等运道也不知该说啥了。 莫绍急急追上主子脚步,不忘伸手招来扶诚回答问题。 “几座山占地约莫十五亩地,扶家历经千年传承而来,先祖说待有缘人来定能再创扶家辉煌......” 无奈回身睇了眼不耐神色,吓得扶诚收了所有话语。 扶家先祖话说得叫颜娧心惊啊! 何谓有缘人? 莫不是识货老乡交待后世子孙不得擅卖? 能识得此处蹊跷又无法活用资源会有多扼腕? 亦是扶诚口中的先祖便是自身? 颜娧自然牢记自身出处,思及此,又加快离去脚步。 不顾一身泥淖,扶诚赶忙又追上前头,也不管差点叫颜娧撞下山,心急揖礼,恳求说道:“求阁下救我扶家于水火。” 回身瞧了一脸尴尬,莫绍撇撇大花胡子下厚唇,还耸肩表示无辜,再看向伞也抛到山下去的扶诚,不由得嘴角抽了抽。 真是带错人出门吶!若是立秋,此人应当早飞去十万八千里之外了。 “我应当没有拯救扶家上下之要,更没有为他人做嫁衣的好心肠。”颜娧不忘再次提醒。 祖上能如此交待,想必知道这片山野的实际用处,顶着厉耿脸面又不好显露商人本性,扼腕得她不知该如何将到手之物,不心疼地奉送出去。 “扶家上下愿效犬马,但求一息能存。”扶诚再次揖礼恳求。 偌大扶氏一族落魄至斯,已非三言两语能说得清,自从兄长染了赌,多数家产田亩已质押给了赌坊,如今扶氏今非昔比且风雨飘摇,如若再寻不得出路...... 颜娧远眺不远处荒颓十里长亭,又淡然端详着扶诚,负手于后往长亭走去,实在不清楚究竟何事能将他口中的千年家族,逼得只求一息能存? 莫绍抬抬眉眼追了上去,不忘示意扶诚也赶紧跟上。 径自落坐长亭凭栏,等着跑了半条命而上气不接下气的扶诚缓过来,随着山风细雨窥望迷茫天际,连莫绍也不知为何颜娧勾出了抹未明浅笑。 人家但求一息能存,她便将文弱书生搞得上气不接下气,这不是要人命了? 从袖袋中取出玉瓶,想也没想得抛予插着腰仍缓不过来的来人,吓得扶诚手足无措地差点没接上。 又好心抓了玉瓶一手,莫绍协助掀起瓶盖,稳当递予扶诚。 扶诚接手便醉在少见的茶汤幽香,无法理解应当过了饮用最佳时机的茶水,为何仍能香气四溢得令人垂涎。 在莫绍示意后轻啜了口色泽莹透的茶汤,宛若喝着琼浆玉液般,心意神驰地瞪大双眼,赞叹说道:“好茶!” 见天色渐晚,颜娧没打算浪费太多宝贵时间,直言问道,“先说说,何事叫扶家覆灭?” “扶家在郜县也能算得上有脸面的士族,未料家兄继任家主后,交友不慎染了赌,不听家母劝阻,将这片山野质押给了正凯赌坊,为此家兄被撤了家主之位,如若在五日内交不出欠债,这片山野便只能......” 扶诚声声叹息,说得只差没落下一把男儿泪,如今没点家底的扶家,如何拿得出巨额欠款?若非心中亏欠也不会在此时登山求告先祖原谅。 听得能在此处塑造神迹而起了求助之念,本以为遇上救命恩人,未曾想郎心似铁难打动啊! 颜娧轻靠凭栏,听得正凯赌坊不由得嘴角抽了抽。 如若没记错,郑恺师兄不就也正巧在郜县? 不是这么巧吧?债权人是师兄? 师兄居然用自个儿本名当赌坊名字? 这也太不低调了点啊! “赌坊本就十赌九输,你兄长心里没点数?”颜娧长指轻托下颌,细细打量着面前男人。 师兄虽经营赌坊,对于沈迷赌客也是禀持着劝世心态,鲜少逼得倾家荡产或是卖儿卖女,不由得瞟了大花胡子藏不住憨笑的莫绍。 难不成师兄有意安排她成为扶家救世主? 似乎能解释为何莫绍今日如此反常,原来还藏着这份深意? “沈溺赌海的兄长若是有法自拔,也不至于被摘去了家主之位,如今家主之位落在在下头上,怎能不为扶家求得生路?” 颜娧思忖着该如何解决此事,想来师兄亦是考虑到,以靖王之姿处理相关事物多有不便,更不想有朝一日靖王回归,所有努力全得双手奉上。 别说鳄军得奉上,复苏的千年茶山也得奉上,更别说庐县所得的各类矿产,几个师兄深怕最后竹篮打水啊! 不知此事睡在府衙里的男人又参与了多少? 目前看来扶家已然空有千年虚名,除了输光殷实家底,连最后先祖叮嘱之地也得双手奉上,借着赌坊之名牵扯千年世家,书香世家风骨名声虽毁未败,想来也是师兄安排的好手法。 眸光越过不停抹泪的扶诚,勾了抹意味深远的冷笑觑了莫绍,心里也有了个底,想占扶家一个大便宜,又不想诸事都挂名在厉耿之下。 全然没有事先告知,全叫憨直莫叔一个劲儿的拼命大发善心。 难道这些人都不担心她没懂得这些弯弯绕绕? 抿了抿唇际,颜娧不着痕迹的一声叹息,冷然问道:“所以,扶家想要何种喘息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