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章 都灵大图书馆与女巫
没有风，没有声音，只有漫天的白色光华。 艾文独自一人立在人类集体无意识大海与灵界的边界，就好像立在一颗巨大星球之外的太空中。 因为三十六倍的时间流速，“星球”表面每时每刻都在发生着剧烈变化。 此时【占卜仪轨·全视之眼】已经发动。 如果像以往米兰进行占卜那样，得到一些难以解读的隐晦意象完全没有用处，艾文需要更加准确的提示，无论是坐标、出现时间、可能的持有者等等都是重要线索。 而确保仪式能够生效的媒介，就是学派成员、造物、神秘源头等等与之深刻相关的事物，作为广袤的世界中吸引学派传承秘卷的一道磁极。 学派越强盛“磁性”就会越强！ 换言之。 不仅仅是用于占卜，就是学派日常的发展也是一样。巫师学派本就是一种“集众”的产物，对同类的吸引力越强，发展的自然也会越快，直至进入一个正向的良性循环。 虽然按照超凡聚集效应，作为上位巫师的艾文自己就是物质世界中最大的那一极。 但为了保险起见，他依旧在由米兰主持的如同一颗巨大眼睛般的仪轨中，召集了麾下所有已经将“生命树冥想法”入门的学徒，包括后来者居上的雅各布和凯尔。 并且带上了完整的前三卷《血肉之祭礼》、“钢人”（曾经持有过第四卷）的玩具匣和他对【活化死物】的研究资料、以及所有跟学派相关的造物，务必让媒介的效用发挥到最大。 而灵界连接着所有人类的集体无意识，又超脱其上，可以说世界中的一切秘密都在这里有所体现。 在仪轨的作用下，如果双方神秘联系的强度足够强，就会将艾文投送到相应的灵界区域中去，至于能不能在灵界中得到线索就需要靠他自己的本事了。 这也是米兰作为一位“预言家”能够做到的极限。 “如果这种办法还不管用，我的‘传奇战舰’也许就只能停留在毛坯的阶段，完成超凡质变后的‘船灵’就要遥遥无期了。” 要是能在伊利亚开战之前得到第四卷，即使只有几个月的时间，他也有信心造出一艘足以加入战场的半成品，而且是严格按照【活化船灵术】建造的半成品。 诸国的普通工匠从头到尾建造一艘战舰至少要花上3-6年时间。 成功的关键是选用已经储存数年含水量降到20％以下充分干燥的木材，最理想的状况是用这种木材慢慢造船，让船的框架和外壳能够完美契合。 工匠会根据船体的不同部位将各种木材加工成相应的构件，如龙骨、船肋骨、船列板、桅杆等等，麻绳、焦油、沥青也必不可少，这是一个系统性的工程。 一般性的通常做法是，橡木用于制造龙骨、松木或杉木用于制造桅杆、柚木用于制造甲板、橡木或其他各种硬木用于制造船壳等等。 虽然在战时紧急情况下6个月也能造好，却只能使用干燥程度不够或者质量稍次的木材。这样的船只在阴暗、温暖、潮湿的坏境下，木头连接处强度会飞快降低，船的框架和木料都会松动，最后进水沉没。 如果严格按照工艺要求去建造，一艘战列舰只要不被击毁可以使用五十年，但采用紧急手段建造可能仅仅五年之后就会腐朽不堪。 但是由一位大巫师发动【超限仪式·活化巧手】，足以利用希留斯耗费数十上百年时间积攒起来的超凡船材——“宝树”，在极短的时间内将船体一次建造成型。 就像曾经的“启明星号”一样。 而且那份“传奇战舰”设计图纸，早就由艾文精心准备了超过一年时间，他对每一个构件都了然于胸。特别是在获得三阶的能力和眼界之后，又在诸多细节上做出调整。 无论是决定战斗力的作战系统：武器系统、火控系统、移动巫师塔系统、自卫防御系统，还是决定行动力的航海系统：推进系统、导航系统、通讯系统、海上探测系统。 以及确保战舰持续性的支持系统：弹药供应系统、能源供应系统、内部生态圈系统、医疗系统、生活服务系统、淡水和食物生产系统。 诸多细节都有了预案，甚至许多技术是数年之前就已经开始慢慢积累而成，就差得到【活化船灵术】将它们组合成一个整体，完成超凡蜕变觉醒船灵！ 然而。 随着时间缓缓流逝，艾文心中依旧没有感受到丝毫与同源事物之间的联系，就好像传承秘卷被密不透风的罩子罩了起来一样。 而且不仅仅是第四卷就连第五卷也是如此，就如同它们已经被人为封印了一般。 心情不禁逐渐焦躁起来，因为这不仅仅关乎着造舰计划，还关系着巫师道路的未来。 不过就在艾文即将放弃返回物质世界的时候，却没有任何预兆地，身体被一颗眼睛一样的光影包裹着突然向下一沉坠入灵界。 陷入一种半梦半醒的状态，艾文眼中有远古的战场、死寂荒芜的沙漠、幽暗潮湿的巨大的蘑菇林、生机勃勃的森林、扭曲的古神城市一一划过。 铃铃铃... 不知道过了多久，艾文忽然彻底清醒过来，抬头环视自己身处的地方。 满眼都是旧大陆高纬度地区十分眼熟的树种，视线尽头是一座庞大的黑色建筑，然后黛色的天空中天气晴朗，只是偶尔飘过几...颗南瓜？！ 而且是那种雕刻过，有橙色灯光从窟窿里冒出来的南瓜灯。 确认自己与信标锚地的联系没有问题，可以随时返回之后艾文放下心来，喃喃自语道：“不是没有发现那两卷传承秘卷吗？这又是什么地方？” 无论如何，这也是【全视之眼】仪轨的一种提示，艾文决定还是先去看看再说。 飒—— 抬步之间已经来到了那座十分显眼的庞大建筑跟前。 这是一座“黑暗千年”时代风格的建筑，典型的集中式布局，以一个大厅为中心，纵横两条中轴线布局，有四座高高的尖顶塔楼。 听诅咒油画中的卡塔洛夫爵士介绍过那段被掩盖过的历史。 在从1500年前开始至500年前文艺复兴而终的黑暗历史中，七神教会都是出了名的保守、顽固、不近人情，用各种教条和规矩牢牢禁锢着人民的思想。 在那时不要说普通的平民就连绝大多数贵族都是文盲，包括官方都没有任何任何记录历史的习惯，在艺术、建筑、雕塑...等等方面毫无建树。 还有那一场几乎摧毁半个世界的大规模疫病，这是“黑暗千年”留给人们的最深刻的记忆。 直到五百年前，大闹天...咳，“文艺复兴”的兴起“黑暗千年”才宣告终结。 但七神教会为了避免掌握着顶端知识的巫师，在世界反弹的潮流中成为最大的受益者，发起了有文字记载的史上最大规模猎巫运动，持续了接近两百年，将旧大陆大部分巫师驱逐、击杀、囚禁。 站在圆拱形的大门前，艾文轻轻读出了黄铜门牌上的灵文：“都灵大图书馆！” 说起对旧大陆和新大陆以巫师为代表的神秘侧，艾文自认还是有些了解的，但这座闪烁着强盛巫术灵光的建筑，却让他升起一种由衷的陌生感。 另外。 因为灵界相较物质世界是更高的维度，人类以精神体的状态进入其中，却没有获得对更高维度的观测、处理能力。 所以这里存在的一切在人类的眼中，充满了压缩、移置和象征，你所看到的、感受到的未必是真实的样子，可能只是巨大冰山浮在水面上微不足道的一个棱角。 可以说除了“灵界太阳”和“灵界大海”之外的一切事物，表现出来的外在形象都已经经过了世界规则的加工，由灵界的能量与物质世界集体无意识中沉积的残渣通感后共同塑造而成。 各种事物的根源，有可能是来自真实的历史，也有可能只是某些人的幻想，甚至是某种强大存在的一个念头，当然也有可能是灵界的原住民跟物质世界本就没什么关系。 但这座建筑却不一样，给人的感觉就是上位巫师返本复原之后的那种质变，如果把它拿到现实中去，一定还是现在这一副样子，不会有丝毫变化。 于此同时。 主建筑的大厅中，坐在堆满了各种书籍的书桌之后，一位头发卷曲打扮复古，正手持一枚小镜子细细梳妆的艳丽夫人忽然似有所觉。 她的头没有动，但镜中的那张人脸却忽然扭过头来看向门边。 哒..哒..哒.. 伴随着清脆的脚步声，大厅四周墙上挂着的数十面镜子中，各自倒映出了一个属于那位女士的身影，其中却没有一个人的动作是相同的。 下一刻。 嘭—— 微微踟蹰的艾文面前，“都灵大图书馆”的圆拱大门忽然被从内部打开。 一位美丽的女士悄然出现在门后，五官精致如同精心雕琢的人偶，握着一柄象牙折扇对他微微颔首： “陌生的巫师，欢迎光临由都灵女巫会管理的大图书馆。” 艾文心中一动。 “女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