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二十九章 独立战争与嗡鸣
就在那片凡人不可知、不可见、不可闻的辉煌金光中。 亿万万个虔诚的声音交织成了宏大的圣歌： “圣哉，圣哉！全权的神明！ 繁荣天使，黄金之主，资本之统御者... 清晨我众歌声，穿云上达圣土； 圣哉，圣哉！慈悲与全能， 光荣与威严，尽归于一身； 圣哉，圣哉！众圣都崇敬， 戴上黄金冠冕，环绕晶海之滨； 千万天军叩拜，同声颂主神名...” 叮叮当当... 一枚枚金币、一件件金瓶、金表、王冠、刀剑、项链、戒指、臂环...从那片神光中跳跃出来，就在天空中满满当当堆积成了一座超过五米高的璀璨宝座。 随后，一道像天空一样伟岸的高大身影迈步而出，缓缓坐在由黄金堆砌而成的宝座上。祂身着雪白的长袍，背后是三对好像纯金铸就的羽翼，浑身都荡漾着一圈圈金灿灿的神光，华丽夺目贵气逼人。 远比正常人类高大的形体，每一寸细节都是完美至极的黄金比例。但即使是天使也难以得见祂的真容，只有一片明光中那两颗融化金球般的璀璨双瞳。 “你...您...” 此时，原本见到自家主神的神像被捣毁，即将火山爆发的“熔岩天使”苏特努力扬起头来。却是发现自己不仅仅是声音，甚至连半神等级的躯体也在微微战栗。 面对眼前的这一位存在，就好像是面对自家主神一般，那完全是另一个层面的伟大力量！ 在这个世界上。 真神作为在能力、智慧、形态、位格、思维、认知、甚至所处维度等等方面全面超越人类的伟大存在，祂们的形象人类无法观测，祂们所说的话人类无法理解，祂们的思想人类也无法领会... 当然也永远无法将真身降临到物质世界，物质世界的顶点，从来都是兼具【神性】和【人性】的半神与天使。 真神由“隐匿”的太一和“显明”的太一共同构成。 其中隐匿的“太一”意为意为“单一、独一、没有界限、没有区分、自身浑然为一”，有且只有一个，那是属于神的本质和超越性；而显明的“太一”则可以有多个，也被诠释为“天使”。 作为真神与人之间沟通的桥梁与媒介，天使的来源主要有两个： 其一是在对外的神战中所征服的其他文明或地域的“外道之神”；其二便是至高神圣的某个微小的侧面显化，代表真神某种特性的化身，位格衰减人格独立。 毫无疑问。 这位拥有全新力量的陌生天使，便是属于真神“黑翼之神”的部分权能显化，掌管着【资本神职】的——“繁荣天使”。 为什么已经暗中掌控了这个国度的“财富之眼”，决定不再隐忍，选择在这个时候触底反弹？ 那便是因为在“财富之眼”诸多大资本家的共同努力下，“黑翼之神”的【资本神职】已经彻底凝聚成型！ 高空中。 “杀戮天使”躬身侍立在侧，金光中的伟大存在“饶有兴致”地看向身前的“熔岩天使”，缓缓开口声如金石却是意外地温和： “是...苏特啊。收敛你的怒气吧，这一次确实是你们做错了。 在物质世界中，商业活动是积累财富的最佳途径。 如果能设法提升整个世界的经济流通，那么就能让所有族群得到更进一步的发展和繁荣，为整个人类社会带来恒久的幸福！ 无论是神还是人类都应设法破除所有阻碍贸易和社会发展的藩篱，否则只会被滚滚地潮流彻底淹没。在弗里西亚是这样，在希留斯也是这样，你认为我的理念对吗？” 听到这位本应是邪神的存在提出的说辞，“熔岩天使”脸色精彩感觉荒诞至极的同时，也有些无言以对。 除了刚刚并入希留斯帝国没有多久的弗里西亚王国之外，连手工业都寥寥无几的希留斯固有领土，是距离【资本】这种洪水猛兽最遥远的地方。 弗里西亚原本的信仰并非“永恒之火”，“永恒之火”拥有的【自然神职】对社会变革也并不敏感，而最明白事情真相的“黑铁十字教会”更没有义务通报他们。 “熔岩天使”苏特到了现在才后知后觉，拥有众多负面神职隐隐是物质世界邪神之首的“黑翼之神”，竟是已经悄然完成了一次道路迁移。 这是弃恶从善的...正神？！ 站在“繁荣天使”身边的刹利叶，翅膀上血红色的眼珠转动，莫名的声音从虚空中响起：“过去，弗里西亚不属于七神中的任何一位，现在，却是吾神的眷顾之地。‘属神的归于神，属国王的归于国王’好像是你们自己的新教义吧？” “这...” 作为老牌真神的麾下，底气十足的苏特并不担心这位真神会对自己动手，但是这震碎天使三观的一幕带给祂的冲击力，却比发现全世界的狼再也不吃肉了还要强烈。 “我会将您的意思转告给神！”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熔岩天使”也同样深深躬身，无关立场这是对力量的敬畏。 真神竟然亲身降临物质世界，苏特已经清楚意识到了这位伟大存在的坚定决心，二话不说，悄然化作一阵赤红的光华消失在物质世界。 其实。 就算不去与主神商量，祂也知道主神大概率是不会主动下场插手人间争斗的。正如伊利亚国王恩里克二世即使被资产者处决，神明都没有插手一样。 反倒是一位真神道路的迁移，会产生怎样深远的影响让祂更加在意。 于此同时。 在黄金宝座的脚下，以安特卫普市为中心。 秘密结社“财富之眼”的大银行家、大资本家们已经完成了集结，在他们的主导下，一场反对帝国压迫和捍卫信仰权利的示威运动，正在快速演变为一场武装起义。 砰！砰！砰！... 燧发枪接连开火，硝烟弥漫了街巷。 以雇佣兵为主，大批训练有素的武装人员开始冲击希留斯帝国刚刚设立的财政院和枢密院。 他们原本的计划，其实是准备通过经济手段一点点腐蚀这个国家的肌体。 在它本身还没有意识到的时候，弗里西亚的所有银行就已经从银行家的银行，变成了政府的政府。 但是腓力二世的统治手段太过暴烈。 特别是经过“迪尔本堡”一战之后，许多人都看到了这个帝国的虚弱，没有人甘心给那个强盛了两百年，已经垂垂老矣的庞大帝国持续输血。 圣徒威廉姆·奥兰治站在台阶上对着下方的拥趸振臂高呼： “想要立国没有侥幸，血火之中才能重铸这个国家！一个真正属于资产者的国家！‘资本和财富之神’与我们同在！” 无数人齐声应和： “金币与我们同在！” 这一刻血在烧，这一刻仿佛“财富之神”便是神王！ ...... 当弗里西亚王国的武装起义如火如荼的时候，新大陆“碎星海海岸区”胡阿雷兹，还被前一天的夜晚笼罩。 以首府胡阿雷兹为中心，这片区域分布着大大小小的诸多庄园和小城镇。 现在的管理者主要是公国的派遣人员和经过了贝斯遴选表现较好的希留斯归化者，当然更多的却是接近十倍于此的阿兹克遗民和阿奴玛奴隶。 一座简陋的奴隶房中，还亮着淡淡的火光，几个阿兹克遗族正围坐一起交谈着什么，一个看起来三十多岁的中年人波动着篝火对身边的同伴道： “今天萨满巫师们已经向我们展示了他们的力量，伟大的“创生之父”信仰遍及了东西海岸，并不受地域限制，显然也是一位最崇高的强大图腾神。 我已经决定了，不再等待高位神俄默德库特利回归带领阿兹克人脱离苦海，而是要像那些休伦人和阿拉瓦克人一样，真正成为这个国家的一份子。” 听到同伴这种背弃传统信仰的言论，其他人却是没有反驳，房间中一片沉默。 就算是阿兹克帝国最强盛的时候，也被希留斯人轻易击败。 经过近百年数代人的同化，除了混乱地域卡布拉尔之外，还保留着传统文化与信仰的野生阿兹克人族群已经寥寥无几。 包括他们在内现在说的也是希留斯语，所谓信仰也只是一种固执的传统而已。 如今打败旧主人的新主人既然慷慨地给予了大家上升渠道，抛弃阿兹克人的主神“高位神俄默德库特利”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而且在杜克侯爵走马上任之后，这已经不仅仅是信仰的问题，更是现实的问题。 九十余年前，老艾莫尔伯爵带领家族私兵，正是在击败了一支强大的阿兹克帝国残党之后，才得以占领了远帆领。 那片气候温暖、土地肥沃、水源充足的风水宝地，在阿兹克的土著语中被称为“塔拉哈西”，意为“鲜花盛开之地”。远帆领如今已经完成融合的土著中，就有相当一部分是曾经的阿兹克遗族。 而且艾莫尔家族跟新希留斯副王区也保持了多年的走私关系，对这片区域的情况最为了解。 所以，除了是艾文老岳父的身份之外，杜克侯爵本就是管理“碎星海海岸区”的最佳人选，知道这里的人到底想要什么。 一上任就制定了相应的民族融合政策，不是使用刀枪强制要求他们归化。 而是将包括希留斯人、阿特利安人、阿奴玛人在内的所有被征服者，都分成了三六九等，每一等级都会有不同的待遇和社会地位。 为了比过去、比同伴、甚至比曾经的主人过得还要好，他们自然会争先恐后按照公国制定的晋升规则拼命向上爬。 直到被塑造成公国需要的，服从政府、敬畏神明和自然、勤奋节俭的合格国民。 人性如此！ “我...我也要归化，我要让我妹妹过上好日子，不至于像父母那样连三十五岁都不到...” “我也是，没有用的神明就陷入永寂好了，整整百年时间，我们经历的苦难已经够多了！” “......” 然而。 嗡嗡嗡... 随着夜色下不辨来处的蝇虫嗡鸣声之后，这片庄园中忽然化作一片死寂，过了许久火光重新亮起，仿佛一切如常。 而在更远处，一座、两座...十几座庄园同样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