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有些错误,一旦犯了......
早稻市监狱 一位头发已经全部被剃光,但五官仍然好看的男子正蹲站在狭小的牢房内,双手捧着一张照片怔怔出神。 照片中,没有太多漂亮的风景,有的只是一个年幼,但却异常漂亮的小女孩。 她那双墨绿色的眼眸在那灿烂的笑容照耀下,仿佛就是这世间上最珍贵的宝石。 这张照片是他仅有的照片,同时也是让他活下去的唯一信念。 从他犯下这辈子最大错误,到现在只差两天就要满十二年了。 十二年,四千三百八十天,十万零五千一百二十个小时。 这是一个足矣摧毁人心的数字,但他知道,他犯下的罪,远远不是这个数字所能弥补的。 故意杀人罪,原本刑期十五年,在他这十二年来良好的表现下,已经缓减到了十二年。 后天,十二年刑期结束,他能获得自由了。 男人想到这里,那双已经有些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激动,但随即便消逝不见。 他捂住嘴,捂住眼睛,却仍然止不住眼泪唰唰地向下掉。 他不明白,自由对他而言究竟是什么。 一个亲手杀掉自己妻子的畜生,到底有什么资格奢望自由? “谢宇尘。” 一道冷漠的声音从房间外响起。 他抬起头,站在牢房外的是一位穿着警服的老人。 谢宇尘认识这位警官,他姓乔,是一位在警局中职位不低的好领导。 他擦了擦眼泪,尽力地扯出一丝微笑。 “乔警官。” 老乔点了点头,轻轻地“嗯”了一声。 “有人要见你,他马上就到这边。” “见我?”谢宇尘一愣,随后一抹狂喜之色在眼中浮现:“是,是我女儿吗?” 声音中带着恐慌,愧疚,痛苦,懊恼这些复杂的情绪,但最多的感情还是高兴。 老乔脸色先是沉了沉,随后看到男子已经跪在地上的双膝后,又叹了口气,用着只有自己才能听到声音,呢喃道:“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呢?” “乔警官,乔警官!是我女儿嘛?是我女儿吧!”谢宇尘望向牢狱外的目光中,满是期盼之色。 “不是。”老乔摇了摇头,轻声打断了他的念想。 “不是......”眼眸中的神采缓缓消失掉,脸上的激动之色也逐渐消散。 “也对,哈哈,也对,没这个道理,没这个道理。”他喃喃自语,说着只有自己心里能够听懂的话。 老乔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缓缓开口道: “是她现在的监护人,就是我以前给你说过的我朋友。” “监护人?”男人愣了愣,随后脸上浮现出感激的神色:“是您说的那位古越老师嘛?” “嗯。” “他......要见我?” “嗯。” “为了......”说到这里,谢宇尘停顿了好久。 “你心里明白,我上次也给你提过一点。”老乔漠然地说道。 男人听到这句后后,垂下头,沉默了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后,他缓缓抬起头,笑容苦涩到不能再苦涩。 “他多久到?” 老乔看了眼时间,再看了看男人手中那张照片,轻声道:“应该快了。” “在此之前,我能先去洗个澡吗?” “去吧。” “谢谢你,乔警官。”谢宇尘双手合十,表情诚恳地说道。 老乔摇了摇头,没有回话,缓缓向外面走去。 ...... ...... 古越坐在椅子上,面容平静地看着玻璃内的男人。 在先前还未抵达这里的时候,他想过很多次见到对方时自己可能会表现出情感。 紧张,愤怒,恐慌,烦躁这些负面情绪都是在他见到这个男人之前,所浮现过的情绪。 可是,现在当他握着电话,坐在这里的时候。先前这些负面情绪忽然全部消失了,剩下的只有一种,让他难以言述的平淡。 “古越老师。” 玻璃另一边的男人用着尊敬的语气,首先打破了这个沉默。 “嗯。” “我女儿,谢若依......” “安若依。”古越淡淡地打断了谢宇尘要说的话。 “哦哦,对,安,安若依。”他给了自己一个巴掌,像是为自己说错话而感到抱歉。 “我女儿安若依,她现在过的还好吗?” “好?”古越神情恍惚了一会儿,然后用着意味不明的笑容看向对方。 “嗯,很好,最近这两年已经可以露出一点点笑容了。” 声音不轻不重,却宛如一颗石块砸在了男人胸口上。 他眼眶发红,有些想哭,但又不敢哭。他绝非一个爱哭的人,可是只要一想到一些事,眼泪就很难止住。 不敢哭的原因很简单,他心里很明白,一个人哭没人知道也就算了,在其他人面前哭,他不配也没有资格。 “能笑了,能笑了就好。”声音有些沙哑,但他仍然挤出了一丝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 “嗯。”古越点了点头,想要开口将话题步入正轨,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古越老师。”谢宇尘抹了抹眼角,微微低下头:“真的很感谢这几年您对我女儿照顾。虽然这些年来我一直没有见过您,但是却从乔警官那里了解到了很多关于您的事情,我,不知道应该怎么表达我对你的感谢。” 古越垂下眼帘,沉声道:“不用谢我,我能为若依做到的实在是很有限。” 他停顿了几秒,转过头向一旁白色的墙壁。 “如果,你真想感谢我,那么请你答应我一件事吧。” 谢宇尘头放得更低了些,离桌子表面最多也就不过四十来公分。 两人之间的气氛忽然间就变得安静了起来,谁也没有急着先打破这片沉寂。 再过了一分钟左右后,谢宇尘突然轻声开口道:“您能给我讲讲我女儿的事情吗?” 古越倚靠在木椅背上,缓缓点了点头,平淡地开始讲了讲这几年内的事情。 七年中发生的事有很多,他其实可以很轻松地借用几次“小事”,来重创眼前这颗已经被名为“后悔”与“内疚”两种情感压垮的心。 但这一次,他没有这么做。 不是他心软,狠不下心。 而是因为,不需要。 在他轻描淡写地讲过几句话的时候,这名曾经该死,现在不知道该不该死,但却已经心死掉一大半的男人,手中的电话突然滑落到桌子上,随后便开始一只手抱着头,一只手捂着嘴,趴在桌子上颤抖起来。 没有了电话传音,男人到底哭的有多么凄惨,古越并不知道。 他只知道有些错误,一旦犯了,就再也没有机会去弥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