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4章 我为什么要你？

    临汝镇是汝州与洛阳之间的要地，历史上有时候设县，有时候废为镇。后周显德年间，废临汝县为临汝镇，属梁县管辖，宋朝因之。

    这一带也是黄河流域与淮河流域的分水岭。向洛阳方向去，大多河流汇入伊河，再流入黄河。向汝州方向去，大多河流汇入汝河，再流入淮河。

    洛阳这个地方比较特别。虽然属于河南省，但河南省内，除了洛阳和三门峡，其余绝大部分地方都不属于黄河水系。而洛阳与河南的其他地方，多多少少总是有点差别。

    河南名字的由来，除唐朝的河南道外，大多都是从洛阳的河南郡来的。从最早的三河之一，到后来的河南府，直到新中国改为洛阳地区。伪齐废宋朝的京东、京西路，改为山东路和河南府路，这两个省的名字由此而来。所以山东省不是与山西相对出现，河南省也不是与河北省相对出现。河南之所以称为河南，是因为洛阳为河南府，并不是因为省境在黄河之南。

    临汝镇这里，就是淮河流域。再向西进入河南府境内，就是黄河流域了。

    今天正逢临汝镇集市，四面八方的人赶来这里，路上的积雪都被踩得硬梆梆的。

    翟兴和翟琮到了市镇外面，停住马道：“这处市镇好热闹！我们歇一歇，饮两碗酒，下午一气赶回伊阙。这两天大雪，最好天黑前赶回。”

    翟琮答应，与亲兵一起下马，牵着走进镇子。

    王宵猎统一要求，集市都是单独划出来的区域，并不在镇子的主干街道上。翟兴等人随着人流前行，不多时就见到前面一块空地，挤满了人。

    看看周围，见路边一处店铺前挂了一个望子，旁边立一杆大旗：“王家羊汤”。店铺门口处的客人络绎不绝，生意极好。翟兴道：“这里客人，想来味道不错了。走，我们进去饮一碗羊汤。”

    亲兵去把马拴好，翟兴父子到了店门口。小厮看见，急忙上来招呼。

    翟兴道：“你们这里有没有雅间？”

    小厮听了忙道：“有的，有的。客人这里走！”

    领着翟兴等人，小厮快步到了大堂后边的门前，请翟兴等人进去。道：“东边最后一间最好，窗外可以看见池塘。雪后初晴，客官可以赏雪。”

    翟兴笑笑，带着翟琮到了最后面一间进去。见里面收拾得非常洁净，墙角立一个屏风，旁边有水可以洗脸。靠南开了一个窗子，望出去正好铺满大雪的池塘。

    看了看墙上挂着的菜名，翟兴道：“来一壶好酒，两斤羊肉，一盘脆藕。有好的烧饼，也来上七八个。我这些伴当，每人一大碗羊汤，四个烧饼。”

    小厮道：“客官，不知你们是要饮白酒呢，还是一般的酒？”

    翟兴道：“这样天气，正要白酒下肚，才有力气！”

    小厮答应一声，飞快出去了。

    不多时，上来一盘嫩藕，几样干果，一壶酒。翟兴父子两人吃着，烧饼和肉飞快上来。

    几杯酒下肚，酒意慢慢起来。翟琮道：“此次去温塘见王节帅，虽然说不出来，感觉他跟以前有许多不同。阿爹，你说是么？”

    翟兴点头：“当然了。现在的王宵猎跟以前不同了，感觉当然不一样。想当初第一次见他，手下只有几百人，还是闾太尉借兵给他。几年过去，闾太尉丧身于金贼，王宵猎也有了十万大军。不要小看了这十万大军，现在本朝再没有一个将领有如此多的兵。而且这几年来，王宵猎与金军交手了几次，没有一次落败。你想一想，有这样的军队，王宵猎本该横着走的。”

    翟琮点了点头：“阿爹说的是。十万大军，而且是战无不胜的十万大军，王节帅的实力不是其他人能比的。我看现在，就是金军也会有意避着他。”

    翟兴道：“是啊，就连金军，轻易也不敢撩拨王宵猎。所以我说，如果占了洛阳，很可能是金军逼刘豫出兵来援，他们自己恐怕不会来了。”

    翟琮想了想道：“若是如此，我实在想不通节帅为何会帮我们。如果愿意，邓州大军北来，把我吞了不是轻而易举？他们有粮有钱，用些手段此事不难。”

    翟兴叹了口气：“大郎，有些事情，你要跳出去看。从洛阳南下，这几年来，王宵猎两次救过陕州的李彦仙，一次救过荆州的解潜，一次救过金州的王彦。不管周围怎么变幻，王宵猎从来没有跟周围的势力闹过矛盾。哪怕是朝廷，虽然不信任他，但也不会怀疑他。我们只是一个小势力，王宵猎怎么会向我们下手呢？更不要说现在洛阳残破，王宵猎要了何用？我们占了洛阳之后，朝廷大军北来，甚至以洛阳为都城，事情才有可为。如果不能，我们就处在王宵猎的包围之中。要不了几年功夫，恐怕就要求着并入王宵猎的势力中了。那天王宵猎的话你也听到了，就连与李彦仙合并，王宵猎都不愿意，又怎么会愿意接纳我们？如果王宵猎现在要吞并我们，不是说做不到，而是要付出很大的代价。如果我不反对，愿意加入他的军中，地位怎么安排？不能比李彦仙低吧？李彦仙现在是中军都统，兼提举一行事务，实际上就是王宵猎的副职。王宵猎能有几个副职？如果再有其他人呢？”

    翟琮听了，低头想了很久，才道：“阿爹说的是，是我想的太简单了。看起来，王宵猎让李彦仙做自己的副职过于鲁莽了。后边再有这种事情，就难安排了。”

    翟兴道：“我们能看出来，难道王宵猎的手下看不出来？所以外面传的再厉害，说王宵猎的大军北来，肯定要吞并我们，他们内部却平静得很，没有人提起。就是因为，大家都看得明白，此事不可能。”

    听了这些话，翟琮受了振动，一时没有说话。举起酒杯，慢慢喝酒。

    现在中原的局势是，王宵猎已经发展起来，其他势力如翟兴、董先等人却越来越艰难，双方的实力差距大到不在一个层次上面。此番北伐，外面盛传，王宵猎要整合各个势力，图谋洛阳周围地区。而实际上，王宵猎对吞并这些势力没有兴趣，只是想向北扩大地盘而已。

    要扩大势力，王宵猎可以招兵买马，为什么要接别人的盘子呢？一般来说，吞并其他势力是为了获得独立的力量，立即形成战斗力。可王宵猎的习惯，是对吞并的军队进行整训，完全打散后再编入各军之中。这样做，这些独立的力量对王宵猎完全没有吸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