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八章 等待与选择
徐行挑了挑眉，说道：“这么说来，你还是在替我着想了？” 晏离叹息一声：“唉——毕竟你我曾经朋友一场，我也不愿意你因为一时冲动，从而导致到了以后，连后悔都来不及……我知道，你绝非那种大奸大恶的人，若是有无数人将因你而丧命，你必定是不忍心的。” “你倒是懂我！”徐行似笑非笑地道：“难道，你不是为了自己活命，才对我说这些话的吗？” 晏离神色略微尴尬了一下，说道：“这个嘛，当然……当然也有这方面的原因了，我不否认！毕竟，如果可以活着，谁又愿意去死呢？” 徐行问道：“假如，我在杀了你之后，你所说的那种混乱的悲惨景象，它并没有发生呢？我以后渡雷劫的时候，是不是也就不用担心这些问题了？” 晏离坚决摇头道：“不可能！你要知道，修仙跟治理天下，那是两回事！我能够借着玄阳宗势力的帮助，把这三十二座城池管理得井井有条，你却不行！一旦我死了，玄阳宗可不会像帮助我一样帮你的！他们只会出手追杀于你，为我报仇！” 徐行悠悠说道：“说到治理天下嘛，其实也就是那么回事，没有人生下来就会的。我就算不会，能道就不可以学吗？或者，找那些会的人，替我打理，想必也是可以的。 比如说，眼前的这位道友，我若是杀了晏离，不知道你是否愿意助我稳定玄阳宗治下的三十二座城池？” 说话的时候，徐行的目光，看向了从始自终都处在不远的地方，不敢逃离此处的唐义的身上，轻声发问。 面对徐行那平静的目光，唐义却是感觉到了一股如山如岳一般的压力。 他心里很清楚，如果他的回答不能够让徐行满意，恐怕下一刻，他就落得跟那晏氏四老一样的下场了。 唐义觉得自己还很年轻，天资也还算不错，修为还能再提升几个境界，还能多活很多年…… 总之，心里想了这么多的理由，原因只有一个——他还不想死。 晏离这些年虽然对他还算不错，但还无法让他为之效死。 但同时，唐义又有些担心。 他担心，万一真的投靠了眼前的这名少年之后，对方是否能够护得他的周全？ 如果他前脚刚投靠了对方，后脚对方就被玄阳宗给收拾了，那自己这个背主求命的人，还能落得了什么好？ 心中念头电转，唐义也知道，眼睛的情形，根本就容不得他细细思忖其中的利弊，他必须在最短的时间里做出选择。 因此，唐义只是略一沉吟，便走上前来，认认真真地对徐行施了一礼。 但他没有直接回答徐行的话，反而出言问道：“阁下修为高强，眼下能够胜得过晏离公子，能够杀得了晏氏四老。但是整个玄阳宗内，高手如云，却不知道阁下打算接下来要如何自处？” 徐行笑了笑：“你是在担心，我杀了晏离之后，会抵挡不住来自玄阳宗的报复？” 唐义正色道：“聪明无过于阁下！众所周知，玄阳宗是拥有化神境界的修士的。而你眼前的这位晏离公子，却正是那位化神修士的嫡亲孙子。你若是杀了他的血脉，后果，可想而知。” “化神？”这话，并没有让徐行脸上出现丝毫的惧意，他将目光看向晏离，“真是没有想到，晏离你居然还有这么一个厉害的爷爷。 可是，我在过来的时候，好像听到有人说过，玄阳宗那位化神境界的太上长老，似乎并不在门派之内坐镇，是这样吗？” 之前说出这话的，却正是晏离本人。 晏离听了这话，心中一时有些木然。 但他的脸上，却是露出了微笑，说道：“化神修士，能够元神出窍，瞬息可至千里之外。我爷爷外出云游，一时不在宗门之内，那也是很正常的事情。但是，如果我哪一天死了，我爷爷是一定可以感应得到的。” “哦——”徐行脸上似有所悟，忽然道，“对了，我记得，你上次从我手上逃得性命的时候，曾经用过一根红色的羽毛，那羽毛里面，就有一股非常强大的气息存留，当时我根本连反抗的能力都没有。 那羽毛，就是你爷爷给你的吧？” 晏离又叹了口气：“是的。” 然后，他又道：“其实一直都很好奇，当初你是怎么躲过我爷爷给我留下的保命攻击手段的？” 徐行笑道：“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吗？” 晏离一时有些气结，半晌，他才有些无奈道：“余兄，我一个将死之人，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我看得出来，你根本就没有放过我的打算。” 徐行轻笑：“我也知道，你根本就没有放弃从我手中逃命的打算。你当初使用的那根羽毛，就是从你手中的那把羽扇上面拔下来的吧？” 晏离轻轻晃了晃手中的羽扇，道：“余兄的眼光果然犀利！” 徐行撇了撇嘴：“真难看！” 晏离对徐行的这个评价，感到一阵无语。 忽地，徐行转过身，看向了城外的方向。 晏离和唐义也都跟着看了过去，但怎么看，也没看出什么明堂来。 晏离出言问道：“余兄，你在看什么？” 徐行答道：“在看你要等的人。” 晏离满脸疑惑：“我要等的人？” “瞧，那不是来了吗？” 随着徐行的话音落下，又过了数息，远方的天空中，才出现了数百道遁光。 看到那些遁光，晏离心中顿时激动不已。 远远地，仅凭着遁光之中的法力波动，就可以判断出来，前来的数百人当中，至少有三十多名元婴境界的修士！ 但是，在他激动的时候，余光无意间瞟到了徐行那张平静的脸，心中又顿时有些发凉了起来。 晏离的心中，忍不住地想着：“他知道还会有人来救我！但是他竟然丝毫都不惧怕！甚至，他还故意配合着跟我说话，就是为了等前来救我的人！ 莫非，他还有什么更加厉害的手段？” 想到此处，晏离忍不住用发干的声音问道：“你……你既然早就知道我心里的打算，那么，你一直在这里跟我说这些话的目的，又是什么？” 徐行慢慢说道：“我在等待你的选择，也在给自己一个选择。” 不知道为什么，晏离听到这话，竟是心中颤得厉害，连带着他的身体也跟着忍不住地有些发颤。 他心中隐隐生出了一个念头，但却又觉得那个念头不太可能是真的。 他使劲咽了咽唾沫，感觉嗓子还是很干，但也顾不得了，开口问道：“你，你在等待的时候，心里面有着几个选择？” 徐行平淡地说道：“两个选择：一，杀上玄阳宗，以绝后患；二，不上玄阳宗，就此罢手。” 晏离的语气中，隐隐带着一些哭腔：“那现在，你是不是已经决定了，会杀上玄阳宗？” 徐行笑了，笑容中带着赞赏的意味：“没错，你还是那么地聪明。” 晏离闭上了眼睛，神情之中，充满了寂然：“就因为，他们是因为我而来的？” “是啊！”徐行的语气很是轻松，“虽然我并不介意杀上玄阳宗，但这种灭人门派的事情，我也还是从来都没有做过，一时心中也有几分犹豫。 毕竟，我也不是那种嗜杀的人，杀的人多了，也是会疲惫的。 更何况，我还有些担心，万一杀上玄阳宗，杀了某些无辜者呢，到时候，心里难免会有些许愧疚的。 现在好了，你们已经替我做出了选择。我也有了足够的理由说服自己。 杀上玄阳宗，已经不仅仅只是因为你我之间的恩怨了，而是我与整个玄阳宗的恩怨。” 晏离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猛地睁开眼睛，大声问道：“难道，你就真的不怕我爷爷找你报仇吗？” “怕？” 徐行的脸上，看不到丝毫的担忧和畏惧，神情甚至有些期待：“为什么要怕？你觉得，我应该怕？说实话，我也想知道，以我如今的实力，跟化神境界的修士，还相差多少！ 虽然我还没有能够打败化神修士的信心，但从化神修士的手中逃得性命，想来应该也不会太过困难。” 晏离满面怒容地喝道：“你可真够狂妄的！化神境界修士的手段，远不是你能够想象的！若当真有化神修士站在你的面前，你绝对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 徐行笑道：“就像现在，你站在我的面前一样？虽然我并没有对你做出任何限制，但你我心中都明白，你逃不掉。” “你……”晏离咬牙，“我纵然逃不掉，但我还可以选择自杀！” 说着，就要自爆自己的金丹。 但是他刚刚调动法力，就感觉到一股充满了沉涩的力量，将自己全身笼罩，顿时失去了对法力的感应。 此时的他，就像是一个普通的凡人一样。 徐行淡声道：“想要死，不着急，等我将那些被你引来的麻烦处理了之后，我会取你的性命的。” 随着远处的遁光越来越近，空中已经响起了呼啸之声。 同时，还有一道响雷一般的声音响起：“何方鼠辈，胆敢前来犯我玄阳宗的辖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