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27章 君宠:金丝雀(15)
正厅, 顾惊羡坐在轮椅上,蓝衣清俊,在日光下难得多了几分清朗感,香烟袅袅,古朴雅致,只是这宁静的气氛很快被打破了,从正厅外传来的吵闹声越来越近。 不曾见人,便先听到了尖锐又傲慢的声音。 “他顾惊羡算个什么东西?不过就是一个阶下囚,大人怜惜他才会让他进了将军府,只可惜他新婚夜连人都没留住,还有脸用膳?” 榕翘是西域进献的美人,模样生的混血,黏人撒娇,平日确实很得宠,而且将军对待这顾惊羡的态度也让府内的下人琢磨不透,一时间不敢轻举妄动。 再难听的话顾惊羡也听过了,他神色淡漠,若无旁人的继续用膳。 榕翘在闯进来之后,目光就直接锁定在正厅中央的人身上。 那人半边身形陷入日光中,模糊了轮廓,却没有丝毫暖意,那种沉在骨子里的冰冷杀伐的气质,无声令人压迫。 榕翘眼中划过一抹厌恶,抬起下巴,冷笑:“你就是顾惊羡?也不怎么样。” 顾惊羡完全没有理会他的意思。 只不过榕翘却不想善罢甘休,西域原本隶属于西濬,只不过后来西域王起兵造反自立门户,从此和西濬结仇,他的父亲就是死在了顾惊羡手里,如今仇人沦落到这种地步,他当然畅快,更想要报当年的仇。 “堂堂顾大将军也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屈居人下吧?”一想到往事,榕翘心里恨的很,一时间连规矩都抛到脑后了,“你在战场上杀了那么多人,如今报应终于来了。我看顾将军还是应该好好学学怎么取悦大人,可别在洞房花烛夜被大人扔下独守空房啊,多可笑。” “报应?那你说说,这报应什么时候能来到我身上。” 在榕翘说完话之后,短暂寂静了两三秒的时间,慵懒又冰凉的嗓音从堂外传外,在榕翘的身后逐渐逼近。 语气听起来漫不经心的很。 周围的下人脸色具是一变,直接跪在了地上! 榕翘在那瞬间意识到什么,身形一晃,脸色惨白,他赶紧转过身来,在见到来者之后,小脸更白了,跌跪了下来,声音颤抖:“大人……” 完全看不出刚刚那一副嚣张的模样。 顾惊羡恍若未闻,自顾自的用早膳。 将军走起来,神色很淡,瞥了眼大厅中的人,从顾惊羡身上掠过。 站在一侧的公子白衣墨发,端的是芝兰玉树之姿,一手摇着折扇,除却温润外生出了几分风流,对她微微一笑,缓缓行了个礼。 染白眯了下眸,然后随意坐在一张梨花木椅上,恰好就是顾惊羡旁边的位置。 她今日穿了件黑色长袍,镶绣着金线繁琐的云纹,阴郁又摄人,此刻那么慵懒靠着椅子,长腿嚣张又散漫的搭在一起的模样,矜贵到了极致,却也令人恐惧。 榕翘连忙从地上爬过去,跪在了染白面前,却没有触碰她衣角,颤声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我只是看不下去顾惊羡如此嚣张,想给他个教训罢了,绝无此意啊大人!” 她瞳孔又高又深,色泽像是泼了世间最浓的夜色,带着天生高高在上的薄凉感,那么注视着一个人的时候,会令人心底觉得发寒。 脸上不见情绪,若有所思。 几秒后才懒散轻笑了声,随后轻描淡写的抬起腿,黑色靴尖慢慢抵住榕翘的下巴,挑了起来。 榕翘抬起头来,颈线的弧度拉伸的漂亮,脸色煞白,眼中含泪,到是让人生出了几分怜香惜玉的心思。 “这么好看的脸……”将军殷红薄唇挑起一个令人头皮发麻的笑,语气似有遗憾:“可惜了。” 榕翘不住摇头,哽咽道:“不是的大人,我以后再也不敢了,大人你放过我吧。” “顾惊羡再怎么嚣张,也是我惯的。”那人居高临下。“我还没开口,你拿什么教训我的人,嗯?” 榕翘明白了什么,连滚打爬的蹭到了顾惊羡身边,跪在顾惊羡脚下,不过是将军风轻云淡的几句话,就让他狼狈的像条狗,明明在一刻钟前还是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 足以见出染白在东崚的积威深重。 “是我一时糊涂刚刚才会说出那样的话,您别跟我计较了顾将军,对不起。我、我真不是有意的。”说着,榕翘狠狠打了自己一巴掌。 顾惊羡放下了筷子,平静看向染白。 染白长腿交叠,轻狂又邪肆,此刻饶有兴致的含笑支额,看着他的方向。 “不必与我说。”一路来顾惊羡听过无数嘲讽他的话,比起那些要他命的,着实算不上什么,他犯不上每个人都要计较。 榕翘看向染白,目露哀求之色。 “看我做什么。”染白端起了放在旁边的一杯茶,刚刚被人用过,茶杯上还残留着许些温度,没有完全冷却,她指尖摩挲了两下,刚要递到唇边,手却被人按住。 顾惊羡目光沉沉,宛若深潭。 在那样的对视沉凝了一两秒之后,还维持着那般的姿势。 顾惊羡缓缓松开了按住染白手腕的手,顺势从她手中拿出了那一杯茶,染白力道也是松的很,“我给大人倒茶。” 下人看着都忍不住心惊,暗道这顾将军居然如此大胆,他们大人平生最不喜的就是旁人触碰,这顾惊羡怕是要惨啊。 可谁也没有想到的是, 染白面上看起来全无不悦之意,似笑非笑,“怎么,不过一杯茶,我还不能喝了?” 顾惊羡总不好说他用过,昨夜唇齿残留的淡香到现在还若有若无的萦绕着,连带着舌尖被咬破的地方发麻发疼,在这之前他从未与人有过这般接触,谈不上有多反感,却也接受不了。 他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将手中的那一杯茶一饮而尽,然后重新拿起另外一个并未动过的茶杯给染白倒茶,端向染白面前。 染白神色浅淡,看着顾惊羡端茶的动作,视线扫过那双搭在茶杯上的修长手指,没有伸手去接。 气氛一时间有些无声的压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