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09章 我家系统精分了(1)
烟雨暮色,大雾四起,整个城市都笼罩在淅淅沥沥的冷雨中,像是到处洇了水般潮湿又灰暗的颜色。 这场雨下了很久,也遮掩了不少肮脏。 比如那在十字街口毫无预兆爆炸的一辆黑色的车,在没有任何前提下,发出了一声尖锐而刺耳的炸裂声响,只听“轰隆——!”一声,火光冲天,汽车直接炸裂开来,碎片迸溅四周,火势愈发的大,黑云滚滚升起! 周围是惊慌的尖叫,恐惧的逃窜,原本平淡而繁荣的街道,因为这场意外陷入了极度混乱中! 没有人看到, 那从车后座四分五裂的窗户中缓缓伸出来的一只手,鲜血淋漓,甚至能见到森森白骨,依稀辨别出极为修长分明的骨节,左手尾指上有一枚烧焦泛黑的骨戒。 “啪嗒——”一声。 那声音实在是太小了,微弱的在一片爆炸尖叫声响中,根本听不真切。 骨戒从指节上滑落,掉在了地上,和熊熊大火一起燃烧,一截手腕也垂了下来。 大片鲜血血污蜿蜒在地面上。 雨水滴滴答答的落下。 最终浇灭了那一场由于爆炸引起的大火,可是在车里的人,却连尸骨都毁的辨别不清。 远处, 一个单薄削瘦的身影,缓缓向爆炸的方向走了过来。 周围的人都在不断逃窜后退,只有他一步步在往前走。 是个少年,撑着的那一把伞遮住了他的半张脸。 空气中还弥漫着爆炸后的硝烟味道,和汽油、烟雾混合在一起,让人不住咳嗽。 那个少年在所有人目光的注视下,停在了那辆早已炸裂变形的车前。 手中的伞, 骤然脱手。 砸落在了地面上,雨水四溅。 同时,也看清楚了少年的那张脸。 苍白而清秀,是一副很无害的长相,甚至会显得几分乖,可是那双黑沉沉的眼睛,中和了原本的**。 “姐姐……” 他红着眼眶,嗓音沙哑。 “姐姐!” 每说一句,嗓音嘶哑一分,带了哽咽的哭腔,连挺直的背脊都在颤抖,慢慢弯曲下来,他手指青筋暴起,用力抵着地面,头也一寸寸低下来,萧索而绝望的气息笼罩全身,又歇斯底里,又压抑扭曲。 路人看了都于心不忍,纷纷叹气,可没有人看到,少年在跪在那辨不清人的尸骨面前失声痛哭,低下头颅的时候,那张苍白精致的面孔,缓缓露出一抹诡异而扭曲的笑容来,在无人窥见的阴暗中,那一片阴影下,逐渐扩大,竟有种癫狂的畅快。 他在笑。 雨水落在身上。 谁又分得清究竟是雨水,还是泪水。 半空中, 透明的灵魂漂浮在上方,身影虚无缥缈,仿佛一碰就碎。 她身上还穿着死前的衣服,白大褂上沾染着斑斑血迹,禁欲中多出三分堕落,那张脸温润而无害,眉眼隽永深雅,只是苍白的过分了些。 染白缓缓垂下眸,长睫半遮住了暗沉的桃花眸,看着双手上的血。 她像是发现什么非常有意思的事情,舔了舔唇角的血,忽然露出一抹兴致盎然,连那双眼,在窥不见光影的深渊中也透出几分冷淡的兴奋。 左手习惯性的想推一下镜框,却想起那副眼镜已经碎在这场忽如其来的爆炸中。 染白眯了眯眸,然后又无所谓的垂下了手,就那么在半空中看着那一幕姐弟情深的画面。 黑雾滚滚残留在空气中,少年跪在地上哭的歇斯底里。 是她的好弟弟呢。 谁都知道, 京城容家的那位大小姐,在前往继承公司遗产的路上,忽遭车祸离世,在警局立案,最终判定为一场意外,死前不过二十三岁。 只有染白知道,她并没有死。 准确来讲, 是她在死亡后,以另外一种形态存在在这世上,无人可见。 在茫茫天地间,不过一伶仃灵魂,随时会消散撕裂。 她亲眼目睹了自己的葬礼,一直悄无声息的跟在容默身后。 在容默顺利继承了容老爷子的全部遗产后,他理所应当的办了一场酒宴,请了大半个京城的人前来。 他再也不是曾经那个任人轻贱,毫无存在感的容家养子了。 正是风光得意时,容默几乎要忘了,就在几天前他还卑贱如烂泥。 下了三年的棋。 他应该感谢他的好姐姐。 酒过三巡,觥筹交错间风轻云淡。 没有人敢在容默面前提起容白。 那两个字成了禁忌。 酒宴直到晚上才就结束,如今他刚继承容家根基不稳,不知有多少人想看他的笑话,可惜注定要失望了。 容默应酬了一天,独自一人回到空荡荡的别墅中,随手扯开领带仰倒在床上,才算是真正松了一口气。 在无意间瞥到摆放在床头柜上的一张相册时,他微微顿了下,然后拿过来,手指细细抚摸过照片上的人。 那是容白和他为数不多的一次合照。 照片中的女孩年纪尚轻。 眉睫浅浅,温润如玉。 她戴了一副金丝眼镜,永远微微笑着,平和又儒雅。 容默盯了照片很久,嗤了一声:“真会装。” 是在说容白,也是在说他自己。 他们谁有比谁干净呢。 不过是他棋胜一筹罢了。 “姐姐,谢谢你哦,为我扫除了这么多障碍。”少年一个人懒懒靠在床上,在深夜中没了任何伪装,连脸上的甜意也丝毫不吝啬起来,如同随意绽放的花朵。 他指尖轻抚过容白眉眼,很自然的叫出姐姐这个称呼,嗓音低沉又甜软,像是小孩子的撒娇,“只不过……” 容默声音渐渐低了下来,唇角最后一丝温度也敛的无影无踪。 “哐当——”一声。 相册被人毫不留恋的扔到垃圾桶里,发出了一声响,像是丢弃了一个终于能丢弃的垃圾。 “以后不需要了。” 垃圾桶中,相册孤零零的被人丢弃,女孩隐约露出半张脸。 容默不知道的是,他做这一切的时候,那个本该死去的人,就静静在他身后看着,眉眼和相片中的模样完美重叠在一起。 她看起来也没有任何表情,温和到极致,就是冷漠。 染白垂眸看着自己的身体,已经是半透明的样子,也许过不了多久,就会真正消散在世间。 她冷眼旁观,满眼都是古怪的漠然。 没有丝毫对于未知和死亡的恐惧。 “你想重来一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