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0 章
Chapter80. 一周后,节目播出当晚。 无数前一周看了预告片的网友,八点准时守在电视机前，在庄钦不知道的地方还有他的黑粉群，群主一口气发动上千黑粉四处披皮黑。 有的黑在看热闹的营销号底下披上粉籍装老粉：“谢谢大家这么关注我们小钦弟弟,他真的超努力,英语进步了超多的！关注今晚八点xx卫视！准时收看，我们一起见证！” 在其他演员的相关微博底下各种刷他的大名,什么：“庄钦是这个节目唯一演技好的了，其他的演得都太烂了。” “真不是吹,庄钦是这个节目里唯一长得好看的了,随便截个图分分钟热搜,节目组营销的钱都省了。” “只有我觉得庄钦演技吊打XXX吗？” “庄钦哥哥好帅！” “庄钦哥哥状态也太好了！太优秀了！这么优秀的演员不管拍什么戏都是剧组走运！” “庄钦太优秀！演英语剧本用原声对白台词！没有配音哦！好厉害！” “哥哥厉害，英语原声台词！” 黑和粉混杂在一起,瞬间评论点赞成百上千，路人不明所以，只看漫天都是他的名字,一仔细看科普,才想起去年的娱乐圈头条，更是一头雾水,英语那么烂的一个明星，过了一年怎么开始吹英语牛逼了。 苏玟早就预料到这种情况了，庄钦是流量，所谓流量都是造势造出来，营销过度必定造成反效果,粉黑对半分，其中掺杂了各家水军，几方人马下场，看不惯他的，被他无意之中截胡过资源、角色的、不小心得罪的、对家公司的，一起营造一出网络大战。 似乎都准备趁着这期节目预热宣传的势头把他黑个彻底。 不明真相的网友，很容易就被带了节奏，加上有旧新闻打底，吃瓜路人守着直播等搞笑画面。 “粉丝尬吹英语说的6，我倒要看看怎么个6法。” “这些粉丝没脑子吧，真烦！谁还不知道他演得烂了！” 节目会怎么剪辑，苏玟根本不清楚，制作人本质是商人，节目总导演再喜欢庄钦，为了收视率和节目效果，剪辑也会故意设计剧情的。 她忧心忡忡地守着电视机和广大网友们一起观看节目。 “还没睡吧？” “没。”庄钦回复经纪人。 玟姐：“这期节目你要不要守着看完直播，我有点紧张，怕你像上回那样被黑，不过我公关都已经就绪了，一旦发酵立刻撤下去。” 庄钦回消息，下床，刚洗完澡出来，准备直切主题的李慕见他开门要出去，道：“去哪？” “看节目，你看吗？” “看。” 两人并非长时间腻在一起，庄钦有工作在身，一个月每周一休就算很不错了，这边节目已经录制到了分A-D组的淘汰赛部分，基本就是打比赛打比赛，这么多天过去，终于得空回帝都一趟。 庄钦走出卧室，打开了电视机。 节目自从播出后，他也只看过第一期，没看评论弹幕，所有的反馈都是从经纪人和助理这里来的。还会有很不熟悉的艺人来戳他微信，说他演得好好哦。 他听说网友对自己改观不少，认为他是有一定演技的，并且真真正正地凭借实力圈了一波粉丝。庄钦也不知道玟姐他们是不是在哄自己，可听见这样的话，心里要说没有半点触动是不可能的。 电视屏幕上，节目从广告进入开场白，庄钦那即将安装微博的手指又停住了。 算了，还是看完再说，万一乱剪辑，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这期几乎全是比赛的部分，很快进入正题，先是庄钦和女演员合作演半生缘的那一场，几分钟的登台，让很少真的认真看这节目的苏玟有点震惊。 庄钦这演技怎么回事，是回炉重造了？？他怎么能连张爱玲的都演得这么活灵活现！ 身上带着旧时候的文人气息，穿着长大衣，戴一顶礼帽和圆片眼镜，身上是真的有种绅士的、少爷的味道。 庄钦和女演员悲恸相拥，氛围被渲染到了极致。 李慕是第二次看见这一幕了。 表情一下臭了。 庄钦没注意他，他看自己的剧会有几分尴尬，只能低头看消息。 玟姐：“世钧这个角色，你演得太好了，真的！如果有导演想翻拍这部，男主角非你莫属！” 一被人夸他就容易觉得不好意思，庄钦回复了猫咪的表情包，玟姐对他大夸特夸，想着，哪怕他英语说得再丑，这下也很好公关了，《半生缘》书粉可能都要为他演的这个角色而痴狂了！ 随着剧本中演员的情绪抵达最高-潮，庄钦悲伤欲绝的眼神中，透出深刻的爱意。 因为演得太真，剪辑又是个大特写，李慕看着电视屏幕，对上那镜片背后的漆黑眼眸，有片刻的被他拉进去的感觉。 不由自主地收紧手臂，庄钦本来好好的靠着他坐，这手臂一收紧，就被李慕被圈到了怀里，他仰头看一眼李慕。 李慕：“这里演得好。”虽然他抱别人自己不高兴，但不得不承认，这类角色本身就非常适合他，所以演出来有事半功倍，令人惊艳的效果。 落幕，此起彼伏的掌声响起，庄钦记得这掌声应该是现场录的而不是预录好的。 他看向电视机，大摆臂镜头有个扫向观众席的动作，现场一百多位观众一览无遗。 镜头从第一排的漂亮女观众脸庞上扫过去，向后的时候，忽然蒙太奇跳过，剪切到一个男观众脸上。 高冷范的这位观众，长一张冰山俊脸，英俊的眉眼非常阴沉，一副别惹老子的模样，但非常配合地在鼓掌，并且不是礼节性地鼓掌那么一两下，而是很多下。 镜头起码在他脸上停留了有五秒钟。 很多节目喜欢这样，拍漂亮女观众。 但帅哥是难得一见。 尤其是，这样的。 镜头闪回，切给了导师。 庄钦仰头去看他：“你那天去的很早？” “嗯。” “怎么不戴口罩？” 李慕：“我坐最后一排。”其实口罩是有戴的，不是怕被拍，而是怕观众尖叫，唾沫星子在密闭的空间内漂浮，那细菌和病毒李慕不敢想象。 结果到现场发现这节目观众相当礼貌，只鼓掌不应援，也不是哪家的粉丝。 他嫌演播厅闷热，就摘了下来。 “没关系。”李慕安慰了句，“没人认识我。” 李慕的帅气是很耐看很有辨识度的那种，很像是漫画里走出来的那种男人，五官非常标致，眼窝深，眼形狭长，眼神冷冰冰的，加上鼻尖那一点小痣，简直是标志性的，绝对不会被人认错。 “你不懂，慕哥，你不混这个圈子……我们马上还有电影要上，到时候……”庄钦不知道怎么跟他解释有一个群体，她们火眼金睛，能从垃圾堆里抠出糖来，更别说是这种的，粉丝能轻易扒出他们的杀青时间，扒出他节目录制时间，甚至扒他身上的衣服，李慕身上的衣服，各种扒同款。 “怎么？”李慕面不改色，“会有一场CP粉的狂欢吗？” “你连CP粉这个都知道？” “偶尔上上网看见的，不是很懂。” “哦。”庄钦相信他的话，估计李慕连微博是什么都不知道，毕竟这个人生活在芝加哥，却连FB账号都没有。 节目进了段广告，继续播放，是其他演员的表演，庄钦看得更认真，毕竟看自己的表演尴尬，看别人的就完全不会，还能琢磨如果自己来演会是什么效果。 一场比赛的内容通常能剪出三期的内容来。 这一期为了预告片里的噱头，把庄钦和邵平的那一场剪到了最后。 等了半天等着爆笑画面的网友发现这节目居然还挺好看，演得挺刺激，跟想象中的完全不同。 直到节目中，邵平突然说：“对不起导师，能问一下吗，就是，之前我看有的选手表演用的是原声，不是翻译的台词，我能用原声PK吗？” 镜头马上切到庄钦脸上。 庄钦记不清自己当时是什么样的，但这里剪辑出的画面，是他显而易见地呆了一下，似乎是没想到。 镜头切给导师，导师提出了异议，最后争议下同意了他的要求。 网友开始沸腾了。 “爆笑来了！！B站鬼畜区大神们又有新素材了！！！” “哈哈哈不是吧，我以为预告假的呢，他真的要同意了要说啊？” “这……我敬庄钦是个汉子，至少别人说不好英语也没退缩啊是不是？” “头牌真的头铁，他真的应战去排练了。” “节目里说只有一个小时的排练时间，真的假的？庄钦提前没看过原声剧本？这怎么演，得丢人丢大发了吧……？” 粉丝都表示不敢看下面的节目了，好紧张。 苏玟紧张到要死的时候，节目再次进入广告。 “庄哥？” “这个观众，我在你粉群里看见了一张截图，这个观众真的好像李总啊……是他吧？” 小连拿着一张截图给庄钦发消息。 是庄钦的某个粉群，粉丝说：“这真是我有史以来见过最帅的男观众了！！！简直了！！！” “卧槽姐妹，哪一节？？？我也去看！！” “就是钦钦跟赵演完的时候，有五秒钟的镜头，我窒息了。” 哪怕是截图，李慕的脸也丝毫不崩。 庄钦发了三个点。 “真的是他啊！”小连看见的时候都震惊了，“庄哥，你上个月录的这一期吧，我也在现场啊，他什么时候来的啊，他为什么……他是不是缠着你？” 有那么一瞬间，庄钦都想坦白了，想了下这么做带来的连锁反应，他回复：“他就是路过办事，我请他来看的。” 小连想起那天，庄哥玩了消失，那晚上人都不在，心里有了一个不好的猜测。 因戏生情太常见了，每个演员都可能遇见，但他想不到庄哥第一回出这种事是跟一个男演员。 庄钦怕他多问，就说：“还是看节目吧，马上就到我上场了。” 李慕其实一低头就能看见他的手机内容，看见他在给谁发消息。 说实话这种完全地下恋情的偷偷摸摸的状态，让他非常不是滋味，何曾受过这种待遇。 节目回到现场，直接进主题。 他听自己说英语也有那么一点的别扭，不敢仔细看，可两个人的表演，被镜头无限放大，展现在了荧幕上，谁有瑕疵，谁的台词不自然，一目了然。 邵平跳台词那一下，庄钦显然是愣了秒，不过很快他就完美接上了台词。台词非常流畅，乍一听几乎没有什么问题。 字幕显现出中文翻译来。 这下换成邵平明显接不住他的台词。 后面是大段的、狂热的飙戏，庄钦的眼神太入戏了，仿佛彻底和角色融为了一体，一对比就看见邵平在摸鱼。 苏玟已经疯了：“你什么时候自学的英语？？” 作为经纪人，她觉得自己太不了解手底下的艺人了，明明两人经常都在沟通，怎么连这么基本的事，她都会不知道？ “就，没事的时候练习一下。”他回。 苏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庄钦努力到让她觉得感动的地步：“我的宝贝，你怎么这么用功啊，太辛苦了！” 李慕低头瞥见他的手机，表情瞬间就黑了一个度。 苏玟：“你用实力打脸了，这下是想黑你也黑不起来了。《禁闭岛》这一段比前一段《半生缘》还要好！！同时段收视率第一！已经破4了！！！！” 这个角色是矛盾的、癫狂的、极端的，而且后劲十足。 庄钦为了挖这个角色，付出的代价也挺大，好在就短短的几分钟片段，若是一整部电影演下来，人得疯掉。 很快，表演到了尾声，庄钦这才敢认真地看一眼电视机，画面定格在他坐在电击椅上等待手术刀切除额前叶的模样，那眼神让庄钦自己都心惊，自己当时是，怎么演出来的？ 他看着屏幕，眼前却突然黑了一瞬。 李慕用手挡住他的眼睛：“这里我们不看它。” 李慕那天现场看，就有非常压抑的感觉了，要演出来得付出多少代价？体验过一段时间演员生活的李慕不敢想象。 庄钦眨了下眼，睫毛刮过李慕的手心。 等这一段过去李慕才把手拿开。 到导师点评，到自己几乎全是好的，到邵平就有批评和建议的声音，中间那一段两人当台争论谁跳戏的，却被全部剪掉了。 这种剪辑方式是庄钦没想到的，他还以为节目组会放出来然后制造一个悬念和话题，然后买一波热搜。 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方式，庄钦觉得有点不可思议，这种剪辑方式对自己而言是最有利的，以为在台上和其他人吵真的很不好看，会被单拎出来说许多年，还有可能做出其他的解读。 节目组是不是对自己太好了点？ “你有没有帮我？”他看向李慕。 李慕沉默了一秒，说没有。 “真的？” 李慕差点就在他的目光下承认了。 李慕说：“真的。” 庄钦就相信了。 他还是不太敢上网去看评价，但他从其他人那里得到了许多好的反馈。 “演技真好，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他真的好厉害，对不起我本来看庄钦的脸我以为是个偶像路线的花瓶……我跪了！” “英语专业的表示他发音真的还可以，说得挺好的，学发音都还好，重点是语调，他语调也特别好。” “演得好牛！” “这是第一个流量明星转型做演员让我觉得演技不错的了，真心不错。” 偶尔混进那么一两个黑子发言，都被苏玟无视掉了，她很尽职地给庄钦良好的反馈，因为知道他其实很在乎别人对他的看法，非常在乎，刚刚出道的时候因为整天被骂、被误解、被断章取义的污蔑，还在她面前哭过两回。 良好的反馈和赞美有利于艺人的身心健康。 庄钦果然看得特别高兴，看着李慕进卫生间，真是没忍住，在床上滚了一圈。 被好多人夸了，这辈子头一回这样被夸。 李慕在卫生间，也看手机，但和庄钦看的内容不一样。 他发觉已经有人把他给扒出来了。 “震惊到了！《戏中百味》今晚这一期第35分钟的时候，观众席上这个简直是我天菜的帅哥，我终于想起在哪里见过了，几个月前庄钦出现在机场，他是跟着一起的，当时我还感叹过他的颜值来着！！！就是同一个人！！” 配图是机场，李慕戴帽子墨镜，露鼻梁和下半张脸。 节目截图里，李慕很臭、哪怕这么难看的脸色也掩盖不住的英俊逼人。 鼻尖的痣就是证据！ 就是一个人！ 那博主人已经疯了：“不知道他们什么关系，是不是庄钦身边的工作人员，或者是朋友？但是真的、真的好配，配一脸，你在台上表演我在台下鼓掌，看你和其他女演员拍戏我不高兴什么的，太好磕了简直！” “KSWL！！” “po主简直火眼金睛……这都能扒出来……” 博主：“当时就觉得他身边那个帅哥真的好帅啊，像个混血儿，皮肤超白，个子超级高，他手臂一抬胳膊那肌肉简直了！！我就存了图，没想到真的有后续！这个大猛1哥哥摘了墨镜更帅了，我没文化只会夸帅啊啊啊啊啊！！” CP粉是个独立于其他粉丝群体的存在，并且和其他群体水火不容，他们自己磕自己的的，圈地自萌也不碍着谁，反正就是有人喜欢磕。 哪怕根本不认识李慕是谁，单是冲着这颜值，就很好磕了。 李慕似乎能感觉到，自己和庄钦的恋情并非是那么地地下，也是有那么一线曙光的，心情大好。 没忍住点了赞，李慕听见卧室传来“咚”的一声。 他放下手机就大步出去，看见庄钦坐在地上，似乎很疼地抽着气，揉胳膊。 李慕立刻过去：“怎么了，摔下床了？” 庄钦没好意思说是乐的，被人夸的太高兴了，有点得意忘形了。 “我看土味段子呢，一个没注意，就不小心滚下来了……” “摔哪儿了？”李慕把他抱起来，一坐在床上，庄钦就抽了口气，鼻子都皱了起来。 李慕揉揉他的头发，语气放得很软：“屁股摔疼了？” 他看着李慕，可怜巴巴地发出一声鼻音的“嗯”来。 李慕根本受不住他这种方式的卖可怜，眼神暗了几分。 “趴着。”他说，“我检查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