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6章替代者
人在腹脏遇刺的一瞬间，最先感觉到的不是疼痛，而是身体力量的迅速流失，李青现在的感受便是如此。 “该死。”李青将牙齿咬得咯吱作响，只觉得满心窝火。这种被动挨打毫无还手之力的场面，可是有好些年未曾在他身上发生过了。 “你当我面对我的时候有多得意呢？”尼克笑呵呵的说道，“现在的我，同那时的你是一般心态。李青，你在我眼中，也不过是垃圾。” “呵呵，实力倒是强了许多，可脑子一直没长进。”李青冷笑了一声，单手捂住肚子上的伤口，缓缓起身。 他还未及站稳，尼克再度迎上来，手掌重重切在李青的肩膀上，将他砸到在地。 事已至此，李青心下已然明了，他面对的尼克已经不能称之为人类，或者说，他已经自知不是尼克的对手。 狠狠喘了两口气，李青沉声道：“在我死后，不要伤害我的亲人、朋友。” “真抱歉，我没办法答应你，从你的亲近之人身上，似乎也能找到不少乐趣呢。”尼克揪住李青的衣领将他提起来，声音中透着丝丝凉意，“这不是你教给我的么？弱者还想谈条件？你有这个资格么？” “那你…”李青深吸一口气，“那你会死得很惨。” “哈哈哈哈，你连自己的命都保不住了，还打算为我担心么？”尼克话音落下，目光陡然泛冷，手中的那柄匕首，再度刺入了李青的腹脏。 “我…我就是你的梦魇…你…永远无法逃脱…除了死。”李青伸出沾满鲜血的手，狠狠抓住了尼克的面颊，好似恨不得将他这张脸皮撕下来一样。 “梦魇该结束了。”眼底再度泛起猩红，尼克手腕猛地一用力，握住匕首的整只手都插进了李青的腹腔，前后贯通，捏碎他的脊柱，从背后探出整只手掌，匕首当啷一声摔落在公路之上。 李青瞪圆了双目，脸上仍然带着不甘之色，但却是迅速的没了呼吸。 人死的时候都会很难看，我的死相是否也同样丑陋呢？ 这是盘旋在李青脑海之中的最后一个念头，而后就好似电流涌遍全身，只余下了一片惨淡的苍白。 “这么容易就死了？人类还真是脆弱，如此不堪一击。”尼克冷笑一声，抬起手来覆在李青脸上，指甲深深掐进皮肤里，将他的整张脸抓烂。而后手臂猛地一甩，将李青的身体抛进了公路边的排水沟里。这条沟渠很深，位置又异常偏僻，也许李青会在这里呆上几个月，也有可能要呆上数年，甚至是更长时间才能够被人所发现。到了那个时候，他只会变成一具面目全非的腐烂尸体，被人像垃圾一样丢进焚化炉，变成一堆燃烧过后的骨屑。 尼克甚至不屑于去处理李青的尸体，他即将接替李青成为李家家主，没有人会因为一具已经毁容的无名尸体去怀疑他的真伪。 从口袋里掏出手帕，尼克擦了擦手腕上的粘稠血迹，然后一抬脚将地面上那柄匕首踢到了路边。他走回去在汽车的后备箱里找了找，拎出了一桶纯净水洒在路面上，稀释地面的殷红鲜血。 手机铃声忽然间响了起来，尼克的动作顿了顿，转过身四下找寻，发觉是李青掉落在柏油马路上的手机。 沉吟片刻，他走过去捡起手机，按下了接听键。 话筒中传来了方勇焦急的声音：“青哥，你报警了么？我在交警局没打听到你的肇事记录啊？” “没事了，我一会儿就回去。”尼克缓声道。 “好好，青哥，那交警局那边…” 方勇话还没有说完，尼克就中断了通话，将手机揣进自己的口袋里，深深吸一口气，嘴角泛起笑容：“现在这一切，都归我了。” 尼克将空水桶塞进后备箱，转身上了车，发动车子驶向港北市中心。 在进入市中心将车停在十字路口等红绿灯的时候，尼克打开车窗，忽然发觉外面已经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两个小时之前还闪烁着璀璨光芒的满天繁星，此刻早已隐没了行迹。 “真是好天气啊。”尼克不无得意的笑道，“李青的气运已尽了，现在连老天都在帮我。一场雨水过后，公路上的血迹就点滴不剩了吧。” 路口亮起了绿灯，尼克打开音响，发动车子开往李家公馆。 此后一连两天时间，尼克都住在书房之中，没有跨入李家后宅半步。他害怕见到李青的女人，因为那极有可能使得自己暴露身份。 丽莎儿对李青的言谈举止，行事作风了解得相当透彻，她将关于李青的一切都刻进了尼克的骨子里。其目的虽说是关键时刻为李青解决麻烦，可有何尝不是为解相思之苦呢？ 可无论丽莎儿如何努力，她终究不是李青，她不可能知晓李青的所有事情，尤其是在李青和女人的感情方面。 既然丽莎儿尚且有无法触及的领域，尼克更是如此。他了解李青的整个人生历程，知悉他几乎所有的行动，但在李青和林秋秋的感情方面，却是茫然无知，一片空白。这也就意味着只要尼克面对林秋秋，他就有极大的暴露风险。 为了避免这种危险，尼克不得不暂时性的藏起自己的尾巴和野心，只露出一对小小的触角窥探四周，尝试着一点儿一点儿的融入李青的生活氛围。 不过这种小心翼翼的行径，终于在第三天彻底终结。 尼克坐在宽大的桌案后面，静静的盯着面前的手机，心下左右摇摆不停。 在李青留下的手机中，有一个熟悉的号码，它的主人是丽莎儿。 尼克已经犹豫了一上午，始终没有勇气拨通这个电话。他忽然想起丽莎儿曾经说过的一句话，想要成为他，你必须要相信自己就是他，如果连自己都欺骗不了，就不要指望去欺骗旁人了。 尽管尼克心下不愿意承认，但他却又不得不面临这样一个问题，他始终为自己的伪装感到不安，甚至于连给丽莎儿打一通电话的勇气都没有。 就在这个时候，敲门声响了起来。 尼克迅速将手机扔进了抽屉，清了清嗓子，沉声道：“进来。” 房门打开，方勇笑容满面的走进了书房：“哈哈哈哈，青哥，我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尼克仰起头，尽量使得自己的笑容显得和善：“什么消息？” “李识今天去参加港北湾的谈判会了，结果你猜怎么着？”方勇本想卖个关子，但他发觉尼克似乎对此并不感兴趣，在心下觉得怪异之余，也彻底丧失了兴致，“谢雨烟甚至都没让李识进屋子，直接就让保镖将他撵出来了，好不好笑？现在那小子正蹲在小花园的台阶上一根接一根的抽烟，哭丧着脸，就跟刚死了婆娘一样。我估计他一会儿就得跑过来找你，想好怎么应付他了没有？” 尼克只觉得方勇絮絮叨叨真的烦人，当即有些不耐的回道：“我现在忙，这件事一会儿再说，你先出去吧。” “哦。”方勇诧异的看了看尼克，轻轻点了下头，而后又有些不放心的问道，“青哥，你没事吧？怎么感觉一点儿都没精神呢。” 尼克不说话，仅仅是挥了挥手，而后装作用心的盯着铺在桌子上的材料。 “那我先出去了。”方勇百无聊赖的耸耸肩，转身走出数步，又忽而折了回来，“青哥，从你那天晚上回来，都没到林总房里去过，你们两个是不是吵架了？不应该吧，你们两个…” 尼克忽而抬起头来，目光阴冷的盯着方勇。 那是前所未有的狠戾目光，使得方勇心下不由得一惊，情不自禁的向后退了半步：“青哥，你这是…怎么了？” 尼克自觉露了破绽，急忙抬起手来揉了揉眉头：“太累了，实在是太累了。那个女人…林秋秋还好么？” 方勇瞪圆了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尼克，这种目光却反而使得后者愈发心惊：“怎么？我说错什么了么？” “青哥，你是该好好休息，我先走了。”方勇扔下这句话，急匆匆的向外走。 尼克怔怔的盯着方勇的背影，将拳头攥得咯吱作响。他心下清楚，自己刚刚一定是说错话了，难道是因为叫了林秋秋的全名？是啊，既然是如此亲近之人，怎么可能一开口就以全名称呼呢。 思量了一会儿，尼克起身快步向着李家公馆的后宅去了。在他眼里，方勇不过是一个下人，即便发现了什么也是人微言轻。如果自己能提前接触到林秋秋，先一步将之欺瞒过去，便是方勇之后再提出怀疑也无济于事。可若是让方勇抢先一步告到林秋秋那里去，自己再见到林秋秋就必然面对她审视的目光，或许还会遭受她的试探，那么就更加容易暴露身份了。 好在方勇首先去找的人并不是林秋秋，所以尼克还是第一个抵达了后宅。他听到屋子里有女子的说笑声，脸颊伪装出一副温和模样，推门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