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颁奖之后
8月17日21点。 鸟巢体育场内，座无虚席。 依然是爆满，依然是人声鼎沸，只是今天的现场观众好像少了些激情。 晚间的比赛开始已经2个多小时，哪怕是刚刚结束的女子3000米障碍赛决赛的成绩十分出众，打破世界纪录的震撼也没能让观众们给出太多的热情。似乎有一种无形的气被他们紧紧的压着。。 直到…… 体育场内，奥运会志愿者和工作人员正在紧张忙碌的清理着赛道障碍，准备迎接接下来的项目比赛。 而与此同时，在体育场中间，高低不一的三个领奖台也在工作人员的安排下顺利落成。 嘈杂、喧闹依旧，但原本还时有活动的现场观众，都安稳了下来，他们在等待着…… 情绪在慢慢蔓延，体育场内瞬间活了起来！ “等一下！” 体育场的运动员甬道口，林幕微笑着喊住了正准备跟随着志愿者走进通道的赵林和沈欢。 “教练？” 如同曾经很多次一样，赵林和沈欢听到教练的呼喊，立刻恭敬的应道。 只是两人有点小小的疑惑，教练今天似乎有些奇怪啊。他们从教练淡然的微笑中，总感觉有些不太一样的感触。 “长大了！” 林幕伸手给赵林和沈欢捋了下国家队运动服，跟着拍了拍两人的胳膊。接着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去吧。 两人有些懵，教练这是怎么了？都25、6的年龄了，当然长大了！ 没休息好？ 好像也是，昨天比赛挺晚，比赛结束一番现场采访后，教练和冯指导又带着他们参加了一个小的赛后新闻发布会。这一折腾回到奥运村时都快12点。 晚上觉没睡多少，大早上的就又是要面对各方而来的领导、媒体，还没落稳休息多少，又是去奥运演播室录制了节目。冠军之夜啊，奥运直通啊啥的。直到快晚上了这才算是消停下来。 从头到尾教练都是陪着他们的，说荣誉的时候教练从来不凑上来，但只要稍微有些不太对的话题，教练都是第一时间接话，可谓是劳心劳神了吧。 “教练？” “去吧！” “好！” 赵林只能点点头，带着疑惑的两人转身跟在了志愿者身后，向着通道内而去。 “是长大了！” 看着两人的背影，林幕有些小感慨。 变成“林幕”以后，他手下的第一批孩子，真正成长成可以支撑国家田径短跑事业的人了。这不是一两次冠军荣誉所决定的，这是心态、行事、技术水平，以及对于事业和国家的那份诚心。 未来在他手里可能还会有不少这样的弟子一步步成长起来，希望每一代都能顺利茁壮的成长，为整个华夏的体育强国梦做出贡献吧。 去体育场边吧，百听不厌的歌啊！ “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 哼着动人的旋律，林幕向着场边走去。 “老沈，教练今天？” 即将参加颁奖的三人已经集合在一起，赵林和身前的高大黑人打了个招呼后，还是忍不住问了问沈欢教练的事。 “哦，大概、可能，我们就要和杨哥一样了吧！” 沈欢若有所思的给出了自己的理解。 “啊？！” 赵林有些小诧异，不过只是脑子一转后感觉好像确实像这么回事，他的心里也不免的有了些微妙的感觉。 杨哥一样，那就是要相对独立的单飞。现在的杨祖耀已经相当于短跑队的队长兼半个教练。 教练在很多事情的安排和决策上都会征求杨哥的意见，平时在训练和比赛上的安排，更多的时候都是杨哥自己来决定。除非是有些不好处理的事教练才会出面。 当然，每次集训时，在不影响自身训练的情况下，杨哥都会有去关照下年轻运动员们的成长。 “嗯！” 赵林点了点头，他一直就明白教练的想法，他也从没想过将来要彻底的告别体育。他愿意和教练一起去为了心中的目标奋斗。只是临到此时，他还是有些稍稍的不舍，被教练照顾和呵护的感觉真的挺好。 长大了啊！ 赵林，懂了！ “hi，赵，沈……” 两人思绪间，咧着大嘴的黑人青年满脸的笑容又是凑上来打了个招呼。 两人说了几句中文，他没听懂，两人他偶有遇到，但说起来真不熟。但没关系啊，这是好对手，他尊重对方，也乐于和对方打交道。 当然，将来还是要战胜他们的。这一次输的他有些不甘心。这么小的差距，能弥补回差距的因素有很多，甚至再跑一次，结果可能完全不一样，他当然不甘心。 “博尔特，你很厉害！” 伸手不打笑脸人，赵林亲切的笑着打了个招呼，跟着还竖起了大拇指。 他是真心觉得厉害，如果大半年前他肯定跑不过对方，这大半年他素质方面的提升自感不多。但是对于身体和技术的融合，以及状态和体能、核心发挥稳定性的提升却是极大的。 教练曾经说的，在任何状态下的完美发挥，他自感已经练的非常好了。就这样，他也只是比对方稍微的领先了一点点。未来一段时间，这位黑大个也必然是最强劲的对手。 “还是输给了你！” 博尔特笑意没变，不过脸上也难免有了几分遗憾，但也只是少许，瞬间就收了回来，接着道：“可惜，你不跑200米，否则我就能赢回来了！” “哈哈，博尔特，200米也不好赢的。我们华夏有比我厉害很多的人在等着你！” “是杨吗？去年我和他比过，他很强！” 博尔特有了些郑重，华夏的选手确实是强，那位杨也是他这一次十分重视的对手。去年的比赛他只拿了第三，今年他本就打算来复仇的。 “赵……” 都是年龄差不多层次差不多的顶尖运动员，三人在一起虽然没聊什么太深入的话题。但说几句话间，看起来倒也挺融洽。 “三位先生，颁奖仪式即将开始，请，这边！” 三人谈笑间，引领运动员入场的女志愿者清脆悦耳的提醒声响起。 保持着微笑的她们，淡雅而不失礼仪。只是看向三人时，眼中有些火光闪闪跳动。 这一次的礼仪志愿者大多都是国内高校中精挑细选的人，她们受过严格的礼仪培训。但少女崇拜英雄的心谁没有啊。 田径的这些明星们，不但荣誉成绩很厉害，就是身材方面也比其他项目的人看起来更优美。完全符合大多数青春少女的美好标准。 面对国内最大牌的体育明星们，她们的心早就跳的飞快了。 与此同时，在这些青春美少女引导三人入场时，鸟巢体育场内，广播声中的播放随之响起。 “……欢迎男子100米决赛获奖运动员入场！” 一瞬间，欢呼声和掌声雷鸣般响起，原本看起来生气淡淡的体育场内，积蓄的热情瞬间炸开。 “华夏！” “啪啪啪~” “华夏！” “啪啪啪~” …… 在带着节奏的节拍和满场的欢声雷动中，赵林、博尔特、沈欢，三人在礼仪小姐的引领下走进了体育场。 颁奖台前，三人对应而列，在高低不一的领奖台前落定。 现场的大会主持，用激情昂扬的中英文向全场观众播报： “……获得本届奥运会男子100米铜牌的是，来自华夏的短跑运动员，沈欢，有请他登上领奖台……” 沈欢平时的沉默消失不见，满带着笑容，踏上领奖台，含泪笑着，双手高举，朝着四周看台致敬。 在全场的掌声、欢呼声，加油、万岁的激情口号声中，气氛进入到了新的高潮。 第三名，铜牌，梦一般的事实。 我有天赋，我更有缺陷，但我终于成为这个世界上最顶尖的短跑运动员之一，我是华夏运动员沈欢。 “……获得本届奥运会男子100米银牌的是，来自牙买加的，尤塞恩·博尔特，有请他登上领奖台……” 带着笑容，博尔特登上了领奖台。 按着经纪人、教练、助理们的敦敦教导，摆着各种能吸引人目光的造型。博尔特在全世界面前展示着自我个性。 在博尔特站上亚军的领奖台之后，一瞬间的，体育场内声嚣掀起热浪，直冲顶棚，现场气氛彻底进入了高潮。 不论是场内场外，每一个有着炽热红心的华夏人，此刻都感觉到一股滚烫的热流流转全身。激情涌动，血液沸腾，浓浓的民族荣誉和自豪之情油然而生。 “本届奥运会男子100米金牌获得者是，华夏运动员，赵林！” 赵林在听到现场大会广播播报自己名字的时候，肃然而立，轻拉衣角，捋平了身上的国家队运动服，稳稳的踏上了领奖台。 左手按在前胸，右手高高举起，向着体育场内所有人挥手致敬。 全场到处都飘荡着熟悉的汉语口号，一股情绪直冲心头。这是责任，更是使命！ “女士们先生们，请起立，奏华夏人民共和国——国歌！” 大会广播主持人庄重而高昂的声音从场馆内各个角落的扩音设备中传出。 几乎如同雷鸣一般的欢呼声陡然爆发。 当铿锵激昂的前奏声悠然响起时，现场为之一静。 这一刻，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的盯在体育场中央，高大的旗杆下，两面五星红旗冉冉升起。 “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 “把我们的血肉筑成我们新的长城！” “中华民族到了最危险的时候；” “每个人被迫着发出最后的吼声……” 数万人的民族大合唱在体育场中鸣响，庄严的旋律飘向场外，飘出燕京，飘向了全国，回荡于壮丽的华夏大地之上。 …… “前进，进……” 国歌的音乐声到了尾声，整个赛场沸腾的声音却依旧在继续着。 每一次看到五星红旗升起，每一次听到义勇军进行曲的音乐声响起，每一个热爱国家的华夏人，都是发自心底的振奋。 为了这一切而孜孜努力的体育人们心情更是尤为激荡，满足感、荣誉感，骄傲、自豪顿时萦绕心间。 “……好的，观众朋友们，在男子100米颁奖仪式之后，接着即将进行的是女子100米的决赛……” 场边，依然有些回味的华夏田径的一行人，被现场的广播播报拉回了神。 互视一笑，婆娑泪眼之下，谁也不会笑话谁。 “真好！” 罗毅双手抹了把脸后，笑意盈盈。 “小林，老冯，老余……” 招了招手，罗毅喊了喊田径队的几位领导。 “小林，我老罗要感谢你……” 几人踱着步往回走，罗毅的激动还未完全平复，他的人生和职业比他曾经预想的要精彩、辉煌。在他的带领下，田径一年一小步，几年一大步，现在在家门口，他们登上巅峰。 他的级别提了，未来如何不确定，但不会太差，局里更重视了，那天还有幸坐在大领导身边。曾几何时，哪会想到有如此的境遇。 这一切说是他的带领没错，但更是靠着手下这些人的努力，特别是这个林幕。 “可别，主任，别抬我上架子，我感觉到有些不安，似乎又有什么麻烦事要到我头上了！” 林幕赶忙笑着推辞，让领导夸没问题，让领导谢可不一定是好事。 “哈哈~” 冯勇和余伟立跟着大笑起来，罗毅的脸上也恰到好处的露出了一丝无奈的表情。 说说笑笑，看起来心情都不错。也确实该不错，开门红，还是最顶级的这种。没让领导的关注失望，付出努力的有回报，国家、国人、教练、运动员，一切都挺完美。 “主任，还是要说些不太高兴的事啊！” 临到看台路口，冯勇斟酌了下后，终于还是开了口。 “唉~” 罗毅摸了摸额头，终于还是把烦心事翻了出来。 刘祥的事，邢娜的事，上届的两枚金牌得主啊。邢娜还好些，毕竟上届奥运会结束受关注不太多，就算这次赛前被拉高期望，最后没跑怎么样，问题也不大。但刘祥可就完全不同了！ 从整个田径项目来看，百米夺冠其实至少实现了领导和国人期望的一大半。可以说，刘祥这边所受到的压力将会小很多。但真正结果没到确定一刻，谁又能肯定。 倾力培养了这么多年，上一次的奥运会走上了巅峰，破了世界纪录，拿了赛事大满贯。大小冠军拿了几十个，算是对的起培养了。刘祥一直以来的表现，也对得起广大人民群众给与的关注和喜爱。 但正是这一系列的荣誉、关注、喜爱，也不免的被人们寄托了无限的希望。这份希望比起邢娜甚至比起赵林和杨祖耀他们都要更多、更重。 金牌点，华夏夺冠的希望，输了其实没什么，相信谁都能理解，赵林输了不少年，也没见谁真说什么。而现在，不是输了这么简单啊。 “老孙那边怎么说？” 罗毅问了问。 冯勇看了看余伟立，后者摇了摇头，显然孙平现在也有些抓瞎，根本不知道要怎么处理。 “公布吧，不过就不要让老孙和刘祥来说了，明天上午开个赛前发布会，介绍下短跑后面的比赛情况。找个契机提一下，算是给先打个预防针吧！” 罗毅稍一思忖，决定道。 “可别！” 林幕看着三位领导盯着自己的眼神，他就知道没好事，他倒是不怕面对谁。可总觉得不像那么回事，有点越俎代庖，而且他都不确定孙平和刘祥到底是什么想法。 “小林啊，你是副总教练，是领导，现在田径队短跑对外都是你负责。正好趁着百米这热头顺便提一提，解释起来也容易让人接受一些，不是说有成绩的人说话永远是对的吗？大众的的包容性也会更大一些！” “而且，昨天在大领导那边，你的名字可挂上号了……” 罗毅面对林幕的难为和不愿，很和善的商量道。 也是没办法，他作为领导也可以出面来说，甚至不说也行，到时候不管怎么样，大不了就全是运动员和主管教练的事。相信不会有人找什么由头说到他身上。可他还是想尽量的给教练员和运动员减少些压力。 林幕显然是合适的人选，名声、荣誉、地位都合适，这个时候只要不说反动、叛逆的话，没人会因为几句解释来针对他。 “小林~” “小林！” 几乎同时，冯勇和余伟立也跟着喊了一声。 “好啊，感情三位领导兜了个大圈子呢！” 林幕有些没好气，“行行，我怕了你们，我来提，既然这样，那我就先走了。合着弄半天就在这等着我呢！” “老冯，小林他？” 林幕走了，看起来挺“严肃”，这让罗毅心里有些不太确定，别真因为这么点事彼此弄出什么隔阂来。林幕的团队，还有上面的关注，他可不是单纯一个下属。 “主任，没事，小林开玩笑呢，大概意思也是以后尽量少点这类跟他管理范围无关的事。其实他对于其他项目一直都很关心。” 余伟立跟林幕交道打的最多，对林幕了解的很，：“只是毕竟不分管，他又年轻，很多时候我都能看出来他有些欲言又止，也是怕影响了田径队各项目之间的氛围。”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说起来确实有些过界，不过，也没什么事！” 冯勇也跟着点头，接着又问道，“主任，担子应该会加一加了吧？！” “差不多吧，局长那边，还有更上面……” 冯勇的问，罗毅也只是点头话说半句，不过想想几年的发展，这次的奥运会，可能有一群人都要挪挪屁股。 按林幕现在的情况，已经不是一个没有根蔓的人，变化不可能没有，水到渠成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