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新人类
齐渊推门而入，正好看到谈秋穿着白大褂的背影站在工作台边，操控着一台半人高的仪器，似乎在对什么东西进行检测。 谈秋的右手边，摆放着一台全息计算机，她一边进行检测，一边记录着实验数据。 齐渊只看了一眼写满数据的投影屏，就感觉头脑发胀，除非构建计算中枢，否则再强大的超凡者也看不懂这些东西。 房间收拾得很干净，也很简洁，除了摆放在中央的工作台外，在正对着窗户的墙边，竖立着一个低温冷冻仪，透过淡蓝色的弧形玻璃，可以看到里面冷冻着一具黑齿鼠的尸体。 无论是工作台上的分析仪，还是墙边的低温冷冻仪，显然都不是黑石镇原本拥有的东西，这些东西全都是谈秋从黑钢庇护所带来的研究仪器。 齐渊没有打扰谈秋的研究，走到旁边仔细的观察如同琥珀一般被冻住的黑齿鼠，和之前见过的黑齿鼠一样，黑色的毛发柔顺的贴在身躯之上，锋利的牙齿清晰可见，甚至可以看到它齿缝中残留的血肉，唯一不相同的，就是它的眼睛。 这头黑齿鼠的瞳孔一片漆黑，不见一丝眼白，分明是一头堕落的黑齿鼠。 齐渊凝视着黑齿鼠头部一小块秃了毛的瘢痕看了许久，虽然黑齿鼠都长得一样，但这头黑齿鼠却给他一种熟悉的感觉，好像正是之前被自己拉过来挖地道的那头黑齿鼠！ 那头黑齿鼠不是已经被我击杀在地下了，怎么会变成堕落黑齿鼠，出现在这里。 齐渊心中浮现出一个疑惑。 “你以前见过这头堕落黑齿鼠？”有些沙哑的女声从身后传来。 齐渊心中一寒，自己竟然没有注意到谈秋的靠近。 难道这个看似没有任何力量的研究员，也是一个强大的能力者？ “没有！”齐渊压下心头的震惊，摇了摇头，果断否认了她的推测。 谈秋的鼻梁上压着一副黑色边框的眼镜，一串串蓝色的字符在镜片上跳动，仿佛全息投影屏一般。 谈秋随手在镜框边缘按了一下，镜片上跳动的字符瞬间消失，变成了两块完全透明的玻璃片。 谈秋没有在黑齿鼠的问题上多做纠缠，只是轻轻点头，就此带过。 “你的名字是齐渊？”谈秋问道。 “是！”齐渊平静的回答。 谈秋再次触摸了一下镜框，一道蓝色的光幕沿着她的视线，缓缓扫过齐渊。 光幕带来了一丝微弱的触电感，齐渊很快意识到，这是在探测自己的身体信息。 齐渊强忍住给谈秋一枪的冲动，默默的承受了对方的探测，等到光幕扫过身体，缓缓消失之后，谈秋的眉头微微蹙了起来。 “我还以为你是基因战士，没想到竟然是个觉醒者！” 齐渊心中一紧，脸上却不动声色。 觉醒者很常见，但如果谈秋知道自己短短几天的时间，从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变成了拥有多种超凡能力的觉醒者，即使她察觉到不超级生命天赋树的存在，也会意识到不对劲，一个不小心，自己或许就会和那头黑齿鼠一样，被冷冻起来，作为实验的标本材料。 “我初步检测过你的基因样本，非常干净而且非常稳定，没有任何注射进化药剂的痕迹，没想到除了那些被圈养起来的纯血人类，荒野之中还会有你这么强大的基因体。” 纯血人类！圈养！ 齐渊猛然想起了罗大师透露的那些消息，忽然有些紧张起来。 这个谈秋不会把我当成纯血人类，然后带回黑钢庇护所圈养吧！ 或许是感受到了齐渊的戒备，谈秋嘴角微微上扬，说道： “别紧张，我不会解刨你，把你制作成实验标本，我只是有些好奇，你是从哪个庇护所跑出来的。” “是因为心灵虚兽潜入而发生暴乱的风暴庇护所，还是差点被末日圣庭摧毁的希望庇护所？”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齐渊面无表情的说道。 “放心，虽然风暴和希望庇护所对外发出召唤出逃纯血人类回归的通告，并没有对你们发出悬赏，大概认为你们已经被荒野所污染，不再是他们所需要的纯血人类。” 谈秋自以为猜到了齐渊的心思，仔细的打量了齐渊一眼后，微笑着说道： “虽然我并不赞同上面提出的新人来计划，但你们的基因确实比普通人更加强大，我的研究正好需要一点稳定的基因样本，所以我希望能从你身上穿采集一点样本，作为我的实验材料。” “当然，我不会白要你的样本材料，作为交换，我可以送你一支二阶的进化药剂，或者帮你进行一次机械改装！” 幸好只是采集一点样本，如果她想将我切片，我就真的凉了！ 齐渊在心中悄然松了一口气，脸上却流露出一丝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愤怒和不甘，脸色连续变幻了几次后，最后终于还是点了点头。 谈秋的动作很快，不但从齐渊体内抽取了一百毫升血液，还用剪刀剪了一小戳头发，一小截指甲，算是完成了对样本的采集。 齐渊将随身携带的屠夫拿出来，放在工作台上。 知道庇护所对机械武装的态度后，齐渊并不奢望自己能从谈秋手中获取机械武装，可如果能改装一下屠夫是个不错的选择。 “它能不能进行机械改装？” 二阶基因药剂虽然珍贵，但对于自己没有多少意义，齐渊毫不犹豫将这次卖身换来的机会，指定在屠夫身上。 屠夫的威力强大，但对于自己即将要去的地方，却仍然显得有些不够用，新的签到点刷新在了靠近黑钢庇护所的方向，即使只是外面的聚集点，那里也有许多远比黑石镇更加强大的超凡者，只依靠几个一阶能力，想要在那边完成签到，难度比这边高几个档次。 谈秋拿起屠夫观察了一阵，很快就判断出了它的来历。 “钢铁之门生产的屠夫，还是一代，没想到可以在这里看到这种老古董！” 谈秋把玩了一阵，随手将屠夫放了下来。 “这把屠夫的型号太过于老旧，在没有足够材料的情况下，对它进行改装，不过是提升百分之十的激发速度，或者减少部分后坐力，对于你来说，应该没有多少意义。” “如果你真的想改装枪械，你手中的那把死亡收割比这把屠夫更合适，在司图的收藏的那些破烂中，有不少零件可以用得上。” “改装后的死亡收割，可以做到两连发，威力也会提升百分之十左右，瞄准和有效杀伤距离增加百分之二十，如果配合你强化子弹的超凡能力，那怕是三阶超凡者，只要不是拥有三阶防御强化，两百米内，你都可以一枪重创！甚至毙命！” “那就改装死亡收割！” 齐渊不是不听劝的人，果断做出了决定。 虽然死亡收割的实用性比屠夫低，但在特定的情况下，死亡收割就是一杆凶悍无比的大杀器！ 如果谈秋对死亡收割的改造强化，能够达到她所说的程度，对于自己的自己的提升不下于一个一阶的超凡能力。 “你把东西拿过来，改装需要一天的时间，明天这个时候过来拿。” 等到齐渊离开后，洪苍从隔壁的房间推门走了进来，看到谈秋正拿着死亡收割测试参数，忍不住出声问道： “一个一阶的荒野猎人，好像并不值得你浪费一天的时间。” “我这么做，自然有我的原因。” 谈秋一边说，一边放下死亡收割，按下眼镜边缘的控制按钮，一道蓝色的扇形光幕从眼镜的边缘投射而出，缓缓扫过死亡收割。 一把全息投影的死亡收割忽然出现在工作台上，谈秋手指灵动如飞，迅速将全息投影的死亡收割拆解成无数细小的零件。 洪苍站在工作台旁边，将目光投向了死亡收割的投影，平静的说到： “你现在已经是三级研究员，按照规定，你在基因方面的所有研究项目，都需要向上面报备，如果被人发现你的研究项目没有报备，恐怕会有麻烦，你晋升三级研究员，拦了一些人的路，他们恐怕会一直盯着你，等你犯错。” 在黑钢庇护所，生物与机械研究院地位独特，有着独立的晋升体系，三级研究员在里面已经算得上高层，再往上的四级研究院不过双手指数，五级研究员更是只有一个，那就是所长莫林。 “在三级研究员里，你是最年轻，晋升最快的一位，虽然你晋升三阶研究员的时间最短，但在许多人眼中，你晋升四阶只是时间的问题，何必为了一个荒野猎人给自己留下破绽。” 谈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淡淡的说到：“我不会犯错，一份一阶的基因样本而已，根本不足以撑起一个研究项目。” 洪苍闻言沉默了一阵，缓缓说道：“我跟了你这么久，知道你有个小习惯，每当你撒谎的时候，你都会推一下鼻梁上的眼镜，哪怕没有带眼镜，你都会下意识的做出相似的动作。” 谈秋的动作一僵，停顿了片刻，忽然沉声说道： “你认为新人类计划会成功吗？” 洪苍微微一愣，似乎没想到谈秋会忽然抛出这个争议性话题。 五十多年前，新人类计划刚提出的时候，就引起了很大的争议，这种争议一直延续到了今天，都没有得出一个统一的答案，但无论是真理之门、末日军火、血肉同盟还是神学会，甚至是末日圣庭，都在那一次联合会议后，默默的开始了新人类计划的推行。 新人类计划推行之初，遇到了巨大的阻力，甚至引发了严重的动乱，可它依然延续了下来，在多方的暗中推动之下，随着第一代和第二代新人类慢慢的走出实验室，融入到普通人之中，没有生殖隔离，没有完全碾压旧人类的强大，没有造成人类族群的割裂，大家对于新人类计划的反对情绪已经没有开始那么激烈，慢慢的接受了他们的存在。 在许多人看来，新人类除了很小就能觉醒超凡能力之外，似乎和其他普通人没有太多的不同。 “现在反对的人已经很少，应该会成功——”洪苍有些迟疑的说道。 “连你也改变了在这件事上的立场吗？”谈秋深深的看了洪苍一眼。 “我只是不希望看到因为这个计划而引发动荡，对我来说旧人类也好，新人类也罢，都是同样的人类，不应该视为两个完全不同的种族。”洪苍回答道。 “如果我告诉你，某些庇护所现在圈养在实验室里面的新人类，已经发展到了第五代甚至是第六代，你还会这么想吗？” “这怎么可能！” 一直古井无波的洪苍忽然长大了嘴巴，似乎不敢相信谈秋透漏的这个消息。 从新人类计划的提出，到现在满打满算不过五十一年，如果是旧时代，最多不过繁衍出第三代，就算新时代人类身体成熟的时间已经缩短了几年，五十一年的时间，也不过繁衍出第四代，怎么也到不了第五代和第六代。 “这个消息虽然没有大范围流传，但也算不上隐蔽，我在晋级三阶研究员的当天就知道了这个消息，并且已经印证了它的真实性。” “黑钢庇护所的新人类实验室，就已经有第五代的新人类存在，血肉同盟那边的进展不会比我们慢，只会更快，第六代只是保守估计。” “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上面为什么不喊停新人类计划？”洪苍喃喃自语着，似乎还是没有从这个消息的冲击中回过神来。 “喊停新人类计划？”谈秋脸上漏出一个嘲讽的笑容。 “你以为第一代和第二代新人类为什么会走出实验室，融入庇护所的各个阶层，难道真的是为了向其他人证明他们存在的价值，还是证明他们和其他人一样，或者只是为了缓解当时尖锐对立的矛盾？” “都不是，他们存在的意义只是给后面的新人类铺路而已，第一代新人类原本就是遴选的一些力量强大基因优秀的进化者，他们走出实验室到今天，已经有十五个年头，他们不但完美的回归了人类社会，甚至在某些人的帮助和默许之下，已经站上了高位。” “你想一想走出实验室的新人类才多少人，再想想他们之中有多少人已经站在了我们的上面。” “公司的十七位董事，新人类已经占据了两席，今年很有可能还会再增加一席。” “我可以肯定，新人类在董事会的占比数字会越来越大，当他们在董事席的占比超过一半时，新人类将变成庇护所的主人！” “你是说上面在故意将权利向新人类移交！”洪苍悚然一惊。 他虽然是四阶，但距离庇护所真正的顶层的距离，比三阶研究员的身份更加遥远，所以董事会偶尔的人员变动，洪苍并不是很关心，直到今天被谈秋提醒，他才发现短短不到十五年的时间，重新回归的那些新人类竟然已经掌握了这么大的权力。 “如果仅仅只是权力的移交，对于大部分人来说，并不会带来太大的影响，毕竟新时代的伟力归于自身，再大权力也并非无法推翻。” “但如果新人类的力量也开始碾压普通人，那一切将再也无法逆转！” “从第二代新人类开始，每一代的新人类，力量的起点都会提升一点，新人类和普通人之间的差距，也会越来越大，如果有一天新人类能够直接诞生出拥有四阶甚至更高位阶超凡能力的后代，你以为普通人还会有生存的空间吗？” “可是这和齐渊有什么关系，难道他是后面几代的新人类？” “很有可能！”谈秋点了点头。 “我曾经做过新人类和普通人还有进化者的基因比对试验，我发现新人类的基因稳定性远比其他人更加强大，这意味着他们的基因可以承受更加强大的冲击。” “可新人类的基因锁却没有相应的增强，这意味着他们更容易获突破高阶的门槛。” “齐渊如果不是基因战士的产物，很有可能就是其他庇护所出逃的新人类，具体情况还需要回到实验室做更加详细的检测。” “需不需要——”洪苍没有说完，看了谈秋一眼。 “不用！”谈秋摇了摇头，“我已经采集到了足够的基因样本，杀了他没有任何意义，让他继续活着，可以提供更多的数据。” “他应该会离开黑石镇，去往黑钢庇护所周围的聚集点，你到时候多留意一下，如果他达到三阶，可以考虑将它吸收进入庇护所，我更喜欢活体基因样本。” “如果他去流沙庇护所那边怎么办？” “那就把他放到里面。”谈秋说话的时候，看了一眼墙边冷冻保存的黑齿鼠。 “相比于死在徐家的手中，他更适合呆在我的实验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