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我捅出来的
大安朝是有驸马不得入仕,顶多只能领个闲差混日子的惯例的,但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这死规矩难道还能限制得住天子之言吗? 隆泰帝想着,贺章在他登基一事中起到了如此至关重要的作用,甚至可以说,若不是有贺章,有很大的可能先帝在弥留之际会留下遗诏废他这个太子,传位于端王。 若真是那样…… 处在端王如今这样处境的,就该是隆泰帝自己了。 甚至,隆泰帝觉得,以端王的狠辣,说不定他这个废太子根本就不可能留下命来。 从这方面来说,隆泰帝是真的觉得贺章于他是有活命之恩的。 既然贺章立了这么大的功,那他这个帝王许贺章一场泼天的富贵,这说不得还会留下一段君臣之间的佳话! 再则,贺章若是成了他的妹婿,那可不比君臣还要更为亲近吗? 在这件事上,隆泰帝也确实是好意。 毕竟,那时候也没人知道,贺章早在四岁时就已经定了亲了。 听到这里,季卿的一双柳眉在她自己不知道的时候就已经竖了起来,她幽幽道:“所以……你就没把你早就定了亲的事说出来?” 贺章含笑看着季卿。 这时候的季卿看着就像是一只炸毛的小猫一般,一双眼睛紧紧盯着他,明显有他的回答若是让她不满意,就要朝着他亮爪子的意思。 贺章觉得,他怎么就这么稀罕眼前这人呢? 不过,再怎么稀罕,那也得先把季卿的毛给抚顺了才行。 贺章连忙道:“如意,你可别误会,我当时不是不想说我定了亲的事,而是……我用不着说呀。” 那时的贺章其实已经隐讳的试探过了隆泰帝对于季家一事的态度,却得到了他并不想看到的结果,贺章倒是并不忌讳被人知道他与季太傅的孙女有婚约,否则他也不会在后来主动向隆泰帝坦诚此事了,只是在当时那样的情况下,不提婚约的事,明显更有利于他保护季卿的存在。 当然了,最重要的原因是,除了说出他有婚约,贺章还有另外的,更好的办法可以一劳永逸的解决这件事。 见季卿一双杏眸微瞠,贺章摸了摸鼻子:“先前不是与你说过,昭华长公主是做了一件错事,所以惹怒了皇上吗?那件错事……是我捅到皇上跟前去的。” 要说昭华长公主做的这件事,那就要说起龙隐寺了。 龙隐寺如今的住持是了慧大师,了慧大师是真正的得道高僧,佛法极为精深,而且已经历经大安朝的三位帝王,便是帝王若心中有了疑惑,也会招了了慧大师入宫解惑。 当初先帝有易储之心时,也曾招了了慧大师入宫,询问易储之事是否可行,最后被了慧大师以“天命不可违”为由委婉的劝诫。 可以说,先帝早有易储之心,却一直未能下旨,除了以季太傅为首的一众老臣的竭力反对之外,也有了慧大师的劝诫在其中。 也正因为如此,隆泰帝登基之后,对于了慧大师也是保持了相当的敬重的。 刚登基的那段时间,许是因为终于放下了心里悬着的那块巨石,轻松下来的同时,隆泰帝心里又难免会有种不真实感,是以时不时的便会召了了慧大师入宫讲经。 了慧大师有时是自己独自入宫,有时候,也会带上他的高徒。 了慧大师的高徒法号明心,明心是弃婴,若不是被了慧大师捡回了寺里,只怕早就被饿死了。 而明心能被了慧大师捡回寺里,这足以说明他与佛确实有缘,等到明心渐渐长大,在佛法上更是表现出了极高的天分,可以说是天生就有慧根。 了慧大师对于明心是寄予了厚望的,更是早早的就将明心当成是了龙隐寺的下一任主持来培养,之所以会带着明心一起入宫,其实也是想着明心迟早要成为龙隐寺的主持,将来也总是要在隆泰帝跟前行走的,带他早早接触一下隆泰帝,让他早些通晓在宫里要如何行事,总不会有坏事。 但是…… 了慧大师没有想到的是,他带着明心入宫,还没让明心学会如何在帝王跟前行事,却是先让明心入了昭华长公主的眼。 至于明心为何会入了昭华长公主的眼…… 那就是因为明心生了一副好皮相了。 不仅容貌生得好,明心自幼生长于龙隐寺中,听着寺中的晨钟暮鼓作息,沐浴着寺中的香火长大,整个人身上本就透着一股别人没有的出尘之意,就像是一块晶莹剔透,不染尘污的水晶一般,可谓是极为引人瞩目了。 不过,明心是了慧大师的高徒,更是龙隐寺的下一任主持,其他人就算见着了明心,为着他的容貌和气质心中惊叹,总不会表露于外,更会尽快的将这样的惊叹收敛起来。 可昭华长公主就不一样了。 昭华长公主就算是在隆泰帝与赵太后最为艰难的那段时期,都没有吃过什么苦,性情更是从始至终的张扬跋扈,但凡是她看上的,不管是人还是物,就没有得不到的。 如此的富贵与顺遂,自然就养成了昭华长公主不可一世的性子。 所以,在宫里第一次见着了明心,并且因为明心的容貌和气质而将之记在了心里之后,昭华长公主时不时的就会去龙隐寺上香。 当然,上香是假,寻机会见明心是真。 若是其他人,明心作为主持高徒,也是下一任主持的有力人选,说不见也没人能挑出什么理来,可这不是其他人,而是皇室骄女,明心又如何可能完全不讲任何情面? 昭华长公主可不是个会掩饰自己企图的人,每次见着明心,那眼神可谓是十分露骨,纵是明心是个佛门清净之人,又哪里能看不出她的企图? 有过这么几次之后,明心心中自然也就生出了警惕,昭华长公主再来之时,也就推拒居多了。 可昭华长公主这样跋扈的性子,她一旦打定了主意,又岂是这么容易就打消主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