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能看到她

    如果。

    你是一个正常人，却抓进了精神病院，你该如何证明自己没有疯？

    在这个世界上，精神病一共有十大类，四百多种。

    据统计，我国近14亿人口当中，患有重度精神病的人数足足有1800万。

    而患有中轻度精神疾病的人数是——

    1.2亿人。

    你如何证明，自己不是一个疯子？

    ……

    ……

    所有人都认为阎燃疯了。

    甚至包括阎燃自己。

    四个月前，圣诞节的那晚，阎燃的未婚妻死了。

    警方调查过后，排除他杀。

    可阎燃却不论如何都无法接受这个结果。

    明明还有一周，两人就要举行婚礼了。

    明明昨晚还讨论着，生男孩好还是生女孩好。

    明明计划着，明天一起去宠物店将她心仪已久的小猫咪带回家。

    她明明是一个阳光积极的人。

    她怎么可能自杀？

    之后，

    阎燃就疯了。

    因为，他又在家里看到“她”了。

    ……

    ……

    “阎燃，经过我们的心理评估，认为你已经恢复正常，具备正常生活的能力，也就是说——你可以出院了。”

    穿着白大褂的林主任，从胸前的口袋里拿起夹着的钢笔，在阎燃的出院申请上签下了名字。

    林主任的小跟班拿出了一个小药瓶，递给了阎燃。

    “为了防止复发，这些药你要随时带在身边，如果感到不舒服，它们或许能够帮助你抑制住你的情绪。”

    “另外，我们建议你换一个城市生活，尽量不要接触到与过去有关的事物，尤其是……”

    阎燃打断了这名姓王的实习医生的叮嘱：

    “我明白的，王医生，谢谢你们这段时间的照顾，我会常回来看望大家的。”

    王医生嘴角一抽，尴尬地笑道：“还是不要再回来为好。”

    他还记得自己刚来这家精神病医院时，夜里值班，路过阎燃的病房外，却听到这家伙对着空气说话的场景。

    “我觉得你还是穿白色衣服好看。”

    “你不记得了吗？就是我们第一次约会时你穿的衣服。”

    “所以，你现在的衣服没法清洗吗？上面全都是血呢。”

    明明面前空无一人，他却聊得很起劲。

    那场面，别提多渗人了。

    听说院里的护士就没有一个没被阎燃吓哭过，以至于后来，在夜里去见阎燃一次，都成了病院考核护工的必要项目了。

    林主任走了，王医生留下帮助阎燃收拾行李。

    其实只要阎燃不对着空气说话，王医生根本看不出阎燃有什么不正常。

    他可以像正常人一样沟通交流，生活自理，甚至可以工作养活自己。

    有一次病院里一名躁郁症患者半夜三更溜了出来，拎着水果刀把睡着了的护工的脑袋当做西瓜，打算对半切用勺子舀着吃，还是阎燃及时发现，阻止了那个疯子。

    “那个，燃哥…我能问一个问题吗？”

    “问吧。”

    “…你真的看不到她了吗？”

    阎燃抬起头，望着王医生。

    王医生表情一凝，后退了小半步，右手悄悄地伸向身后。

    忽然，阎燃露出笑容：“林主任开的药很有效，我已经三周没有看到她了。”

    “这样啊。”

    王医生松了口气，右手也松开了身后腰带上别着的电棒。

    “咦，好像林主任叫我了，诶！主任，我这就过来！”

    王医生对阎燃抱歉一笑，随后快速地走出了病房。

    阎燃明明没有听到林主任的声音，不过他并不在意。

    他低下头，把最后几件衣服收进包里，又捋平了床单上的褶皱，这才转过身，拉上病房的窗帘。

    阳光逐渐消失，病房被黑暗所吞噬。

    “王医生人其实挺好的，就是胆子小了点。”

    “今天回家了，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番茄鸡蛋面怎么样？”

    阎燃转过身。

    望向病房的角落。

    她浑身湿漉漉地蹲在那儿。

    右手手腕上，是血淋淋的伤口，鲜血滴答滴答地落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