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人生天地间，忽如远行客
坐杨帆身旁的柳芊芊，此时也被琴声吸引住了。 她听到的不是长夜里孤独的男孩渐行渐远，人生天地间，忽如远行客。 而是听到一个世界的声音，那里是一个美丽的天堂，鸟语花香，小桥流水。 曲子舒缓的旋律，让柳芊芊感受到了天堂的温暖。 她忽然有些害怕这些温暖会消失。 一天中，太阳会升起，会落下。 人生也一样，有白天和黑夜，只是不会像太阳那样，有定时的日出和日落。 有些人一辈子都活在太阳的照耀下，也有些人不得不一直活在漆黑的深夜里。 人害怕的，就是本来一直存在的太阳落下不再升起，害怕原本照在身上的光芒消失。 柳芊芊看着杨帆的指尖在琴键上如玉珠落地，他的手指宛若精灵，点缀人间。 指落惊风雨，乐成泣鬼神。 他说他想成为一个优雅的绅士，贵族，他没有达成。 其实他早就是。 只是他没有发觉，或是柳芊芊忽略了。 他也曾是白马王子，只是厌倦了那种圈子，平平淡淡做个普通人。 十三姨听得也很入迷。 她小时候不太喜欢听音乐，长大后才越来越喜欢。 她喜欢在音乐app里边听歌边看评论。 评论区里的网友跟其他地方不一样，很多人会在评论区诉说自己的故事，自己的感受，自己的心灵。 没有黑粉，没有单纯的对明星大喊的爱恋，没有互撕互掐，只是单纯的故事，平凡的感动，偶尔会看到几个跟自己的故事或者想法相同的人时，就会有遇见旧友的感慨。 刚从蓉城带着果果回来那时，十三姨以为，从此，生活变得很平淡，一眼就可以看到一生。 直到遇见杨帆这个房客。 一开始，她也没觉得杨帆有什么特别的，普普通通，一眼亦可看到一生的一个大男孩。 直到有一天清晨，她在阳台上，看到了隔壁也正站在阳台上的杨帆。 他站得很笔直，身姿挺拔，嘴角含笑，目光投向天际。 清晨的阳光洒落，将他笼罩。 那一刻，十三姨觉得他周身的金光都是生机勃勃的，充满希望，充满神秘。 只是接下来的日子，他依然平凡，普普通通。 这让十三姨有些失望，他应该一鸣惊人的。 不过想了想，她觉得自己有点可笑。 她一眼就可以看到他一生的人，怎么一鸣惊人？ 他太普通了！ 普普通通的上班族，朝九晚六，每月拿着几千块钱的工资，靠他自己，大概买房已经够他奋斗一辈子了。 《寂静之声》一出来，十三姨又有了那天清晨的感觉。 他身上充满生机勃勃，充满所有少女幻想的那种美好。 柳月月的音乐造诣比起妹妹和十三姨，更深厚。 更懂音乐的她瞬间被这种人间难得一回有的曲子深深吸引住。 第一时间，她想到的是等风吹帆。 它一定是出自等风吹帆之手。 在她看来，等风吹帆是一位世外高人。 “哥哥，我想学钢琴！”曲毕，果果爬上杨帆大腿，伸手抚摸原本不是很喜欢的钢琴。 “想学啊，我教你啊。”杨帆屁股一顶，把柳芊芊挤开，腾出长凳位置，把果果从腿上放下来。 快被挤下去的柳芊芊半晌才跳起来，站一旁，脸红扑扑的。 刚才肉碰肉了。 纵有千言万语想问杨帆，此时的她也开不了口了。 柳月月也有一肚子话想问杨帆，但看到他在煞有其事跟果果讲钢琴入门理论课，没好意思出声。 十三姨也想问杨帆你怎么会弹钢琴，但她不急，来日方长。 于是，柳月月和柳芊芊焦急等杨帆给果果灌输完钢琴知识。 她们感觉足足等了一个晚上，果果才丢下杨帆跑了。 小姑娘哪真的喜欢学钢琴，只是一时的热度。 杨帆说得口干舌燥，白瞎了。 但他也不沮丧，习惯了。 小姑娘就这样。 十三姨替女儿感到歉意，每次杨帆都近乎全力以赴，结果竹篮打水一场空，女儿总是辜负他的一片好心。 “你不是说你不会弹钢琴吗？”果果一跑，柳芊芊便迫不及待问道。 柳月月也眼巴巴望着他，等待答案。 “我说过吗？”杨帆疑惑问道。 柳芊芊鼓起眼珠子，这家伙又装疯卖傻。 “说过！”柳月月认真说道。 杨帆摇头：“我说的话我都不信，你怎能信？” 说着，便回自己屋了。 柳月月和柳芊芊连忙跟过去。 她们有太多话想问杨帆了。 “这首曲子是谁的？”柳月月问道：“等风？” “嗯。”杨帆边走边点头回答，总不能跟她说是保罗西蒙的吧。 “它叫什么名字？”柳月月高兴问道。 “《寂静之声》。”杨帆回答。 柳芊芊疑惑：“寂静怎么会有声音？” 杨帆停下脚步，转头问柳芊芊：“你说风有声音吗？” 柳芊芊一愣，想说有，但风确实没有声音。 风要发出声音，需要借助媒介。 而媒介有千万。 最后，人们只能把媒介的声音归于风的声音。 杨帆说道：“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风和雨是没有声音的，但它们让万物有了声音。” 回房间，杨帆找出洗澡换洗的衣服，抱去浴室。 柳月月和柳芊芊像是浑然不觉，一直跟在他屁股后面，问这问那。 “还不走，一起洗吗？”挂好衣服，柳月月和柳芊芊还待浴室里，杨帆不由得问道。 柳月月和柳芊芊脸一红。 “呸，你想得真美！”柳芊芊第一个红着脸出去。 柳月月依依不舍，跟着妹妹出去。 杨帆在洗澡，柳月月和柳芊芊没走太远，就坐他家客厅里。 迟疑了一下，柳月月小声问柳芊芊：“芊芊，你觉得等风吹帆这个人真的存在吗？” 柳芊芊不解：“不存在怎么给你歌，给杨帆这首《寂静之声》？” 柳月月解释道：“我是说，等风吹帆会不会是杨帆自己编出来的一个人？” 柳芊芊一惊。 好像还真有这个可能。 平平无奇的杨帆，能甩出九十九级的琴技，再甩出等风吹帆也不是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