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冰羽潭（一）

    林祈给大娘送的侍女取了新的名字，一个叫纤云，一个叫飞星。她的衣食起居纤云和飞星都打理得很好，也不再去做帮工，每天大把的时间都是修习灵力和练习体术。日子就这样安顿了下来。

    原本还担心金家会来找麻烦，可眼看一个多月过去了，金家一点动静也没有，蕴灵丸的事想是不了了之了。

    中间林祎过来两次陪她演练体术，尽管灵力等级没有提升，林祈对自己的身手却自信了很多。想起突破那天父亲说的话，林祈决定去一趟冰羽潭。

    冰羽潭在珞城西北大约十五里处，那里青山环绕，一道瀑布如白练一般直冲入潭，溅起的水花洁白似飞羽飘舞，加之潭水终年冰冷刺骨，因此所以被称作冰羽潭。

    小时候父亲曾带她去过一次，父亲似乎很是钟爱那道瀑布，闲时喜欢去那里静坐。可是潭水附近太过冰寒，也没什么有趣事物，年纪小小的她那里并无兴致。

    珞城西北少有人至，到了冰羽潭附近更是几乎了无人烟，现在想来许是父亲钟爱的是那份清静吧。

    这天林祈特意起了个大早，没叫纤云和飞星，只是自己简单梳洗了一下。自从搬回望舒轩大娘把纤云和飞星送来后，林祈就完全变了个样子。

    纤云细致，飞星手巧，天天变着花样打扮她，上次林祎过来看见她的少女打扮，还夸赞了纤云和飞星的用心。

    因为今天要下水，林祈特意穿了一套深灰色镶白色滚边的短打，简单的挽了一个发髻在头顶，干净利落，俨然一个清俊少年，雌雄莫辨。

    原本从珞城北门出去近便一些，但想到父亲的叮嘱，稳妥起见，林祈决定向城东走去，她打算先摸几条鱼打打牙祭，然后再沿着小河顺流而上去到冰羽潭。

    如果有人盯梢，这段时间也算是个缓冲，既不会被发现什么异常，还有机会甩掉尾巴。

    相比上次出城时的装模做样，林祈今天可以说是全速前进，没用多长时间就来到了小。这时东方的天空才射出第一道旭日的光芒。

    林祈警惕地环顾了一下四周，没有发现有人跟踪，便沿着河岸向上游走去，走走停停，不时的还卷起裤管去河里摸摸鱼。

    约莫走了五六里地样子，太阳已经完全升起，林祈这才真正抓了两条鱼，用路上顺手捡的枯树枝生了火，不紧不慢地烤起鱼来。

    烤熟了鱼又慢慢地吃完，已经过去了快一个时辰，林祈竖起耳朵听听，四周还是一点动静没有，这才彻底放下心来，径直向冰羽潭赶去。

    尽管绕了很多路，在日上中天的时候才到达目的地，但好在一路无事。冰羽潭还是记忆中的样子，瀑布水流湍急，潭水冰冷，远远地就能感受到寒意侵袭。林祈连忙运转灵力护住身体，这才感觉好了一些。

    走到潭边，只见潭水幽深，倒映着青山蓝天，清澈却不见底。林祈并没有听人提起过有谁去过潭底，也是，潭水这么冰，里面又没什么天材地宝，谁没事会去里面游泳玩儿呢？

    用手试探着摸了摸潭水，林祈迅速缩回，太冰了，刚一触碰到就像有无数根针扎进了皮肤一般，又冷又疼。是父亲说错了还是自己听错了呢，林祈不禁有些怀疑，这种程度的冰寒真的是五级灵师能承受的吗？

    林祈没有着急下水，反而是绕着冰羽潭转起圈来。

    冰羽潭并不小，一圈走下来也得两盏茶的功夫。转了两圈，还是没有头绪，林祈索性找了一块儿向阳的石头盘膝坐下，冥想起来。

    经过一个多月的修炼和学习，她发现自己天赋并不高，别说比不上林祎，就是林祯比起来，可能还要差上几分，能够一口气升到六级，完全是晶石加持，如果没有那颗晶石，就算自己想法设法拿到一颗蕴灵丸，也未必能成功突破。

    林祈内心突然有些黯然。

    林盎一家的惨案至今没有头绪，在自己离开后，又不知什么人将三人遗体偷走带去哪里了，让大伯等人完全无从查起，而自己又什么都不懂……不行，无论如何必须要努力，哪怕只为了不辜负这份运气！林祈内心坚定起来。

    随着内心的坚定，林祈感觉都自己身体起了某种变化，这是一种无法具体描述的感觉，只是随着这种感觉，她发现自己的体内多了一个新的空间，这个空间却与灵墟不一样，灵墟是实打实的存在，而这片空间却虚无缥缈，宛若海市蜃楼。随着这片空间的出现，林祈感受到了除了体力和灵力之外的第三种力量。

    试探着释放出这种力量，林祈震惊了——这是一种多么神奇的感受！明明清楚地知道自己是闭着眼睛坐在石头上，却能够“看到”周围的一切，或许说“感知”更为准确，因为这比眼睛看到的更加清晰而真实：瀑布落下是溅起的每一片水花飞舞的轨迹，潭水中银尾鱼游动的韵律，还有山野中枯叶随风飘落的速度……一切动态的和静态的，摒除了光影和色彩的干扰，在此时此刻还原了最为本真的状态。

    精神力！这一定就是精神力！林祈突然意识到这一点，整个人兴奋起来，她尝试着凝聚并引导着精神力向冰羽潭潭底探去。

    冰羽潭的深处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幽静，反而一片生机盎然：潭底有成片的水草，数不清的银尾鱼在其中游弋穿梭，除了这些，潭底居然还盛开着各色鲜花，星星点点铺满了大半个潭底，随着水波轻轻荡漾，宛若翩翩起舞，美丽异常。

    林祈却敏锐地感觉到有些不对劲，鲜花盛开的地方似乎有什么阻隔一样，所有的银尾鱼都在在这片鲜花之外，没有一条越过界的。

    可是她用精神力反复地查探，也没有发现那片鲜花有什么特异之处，难道是有毒？可是这也说不过去呀，都是在同一片水域里，这毒不太可能一点也不扩散呀！父亲不会真的是把遗物埋在了这片鲜花丛中吧？

    灵力向开着鲜花的地方一点点地探查过去，不对！

    刚一靠近，林祈就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吸引力像是要吞噬自己一般，她慌忙撤回精神力，睁开眼睛，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伸手一摸额头，湿漉漉地一片。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只是不待她细想，潭水突然如烧开一般翻滚起来，一朵颜色鲜红的硕大花朵从水下冒了出来，眨眼间便已升至二层楼那么高，然后对着岩石上的林祈一个俯冲。

    电光火石间，林祈本能地向一侧连续翻滚了几下，躲开红花的攻击，回首看去，刚才坐着的岩石已经在红花的冲击下四分五裂。

    “嘶——”林祈倒吸一口凉气。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眼看红花调转方向再次向自己攻来，林祈慌忙运转灵力，急速向后退去。

    随着她的后退，红花的花茎也似是跟着生长变长，紧追着她不放，一副不把她吞入腹中誓不罢休的模样。这样一人一花直退到距离潭边三丈开外，红花的花茎长度到了极限，才停了下来。

    “呼——”林祈长出一口气，幸好，幸好！幸好自己这一个多月天天苦练体术，才能躲过这个怪花的攻击。

    眼见暂时没有什么危险了，林祈这才定下心神打量着这朵吓人的怪花。

    只见它花冠巨大，直径足有三米有余，犹如一顶凉棚在地上投下大片的阴影，花瓣仿佛鲜血凝聚，艳丽而阴森，更为可怕的是它的暗黄色花蕊，长一米左右，此刻随着它摇摆不定的巨大身躯开开合合，如同凶兽的利齿一般。这哪里是花，分明是一头张牙舞爪的凶兽！

    不是说灵植灵兽已经灭绝了吗？这么多年也没听说冰羽潭有什么奇异的事情发生，谁能出来告诉告诉她，这么凶残的一朵花到底是怎么回事？靠着吃潭里的银尾鱼长这么大的吗？

    林祈不由得心中叫苦。如果不是父亲的遗物还埋在潭底，她大可以扭头就走，或者将此事上报族中再商议对策。

    只是现在潭里出了这么一朵怪花，不仅不能叫人帮忙，还要抓紧时间想办法除掉它拿到遗物，不然恐怕迟则生变。

    可是面对这么个庞然大物，而自己唯一的武器就是大伯林牧平送的那边小匕首，林祈捶了两下脑袋，该怎么下手呢？

    大概也是觉得对林祈无可奈何，怪花开始缓缓地向后退去。看着那缓缓向水中缩回的庞大身躯。

    林祈有些焦灼，在岸上或许自己还有取胜的机会，到了水中恐怕连一战之力都没有了。想到这里，林祈不再犹豫果断出手，趁着怪花不注意，迅速奔到它的右侧，抽出匕首猛力向花茎刺去。

    匕首很锋利，不知道是用什么材质做的，之前修炼时，林祈曾尝试过将灵力贯入其中，发现竟也能承受得住，想来不是凡品。

    林祈使出了七成力道，一击即中，花茎上被刺出了一个窟窿，有清澈而黏稠的液体流出，在阳光的照耀上蒸腾出团团水汽。

    好像知道疼痛一般，怪花整株顿时抽搐痉挛，带得潭水荡起一层又一层的涟漪。同时调转花冠，再次向林祈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