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5 大结局下(11)
485大结局下(11) 虽然有毫无防备的成分在内,但是迦楼罗王刹那间也已经感应到了对方不是殿主厉雍,却用的是殿主神术。 殿主呢?太妍呢?发生了什么事…… “我杀了你——”一声厉喝突然自殿内传出,黑色的纤细身影携着玉白微红的绚丽光芒,自九重大殿之上突然爆发,惊虹渡越华光万里,一线烈电般直射而出! 那烈电像一柄足可劈裂长空的刀,携着无穷的杀意和无尽的仇恨,决绝而一往无前的奔来! 不能弑敌,宁可自碎! 深红剑光在她身前绽开,直逼敌人前心,她用尽了全身的所有力气,无论如何也要将长青殿主捅一个对穿,不成功,便成仁! 她惊鸿烈羽一般掠下来,自三千玉阶之上一泻千里,四面漂浮的桐花为那腾腾杀气和猛烈飙风所惊,齐齐一停,再猛地一扬,刹那间天地间仿佛铺开了紫色的烟锦。 而裹着烟锦冲下的女子,黑发如墨,眼神嫣红,颊上却是玉似的霜白,像玉盏之中决然泼开了胭脂汁,哗啦啦铺开清艳的烈。 阶下的男子,金色衣袍被风卷动,轻轻仰首看着她自云端卷下,卷过这慢慢征途风烟万里,带着火般的热烈和血般的灼痛,卷向他。 那一霎他的眼神变幻千端,欣慰……疼痛……喜悦……感慨……庆幸……哀伤……尘埃落定。 在延伸向天的三千玉阶之上,不灭浮沉。 他突然,轻轻张开怀抱。 对着掣剑而来的孟扶摇,空门大张,展开怀抱。 随即他轻轻道:“扶摇。” “嚓。” 无可控制的前冲之势,剑光刹那及体。 孟扶摇在半空僵住。 她不敢置信的盯着那男子,此刻才看清他复杂目光,看清他眉宇之间风华无限,看他雍容璀璨,从来只深深凝注于她身的绵邈眼神。 而他身侧,淡淡阿修罗莲异香飘散,如流云变幻。 日光升起,照耀在雪山之巅的长青神殿,反射华光闪耀的孤城玉阶,玉阶之上,那一对相爱的男女,终于在冲破重重藩篱,跨越无数生死后,相遇,对视。 风静,落花悠悠。 孟扶摇手一松。 身子一软。 突然便失去了所有的力量。 她落了下来。 扑入他张开的怀抱中。 像一只高飞的鸟,带血自长空划过,奔向宿命里的回归,在最疼痛最惊艳的那刹,落在了等候了很久的,怀中。 尘埃,落定。 长青神殿一向以殿主神术为承继,不管是怎样得到殿主大位的,拥有神术者,便是穹苍之主,所有人只向殿主效忠。 在神术光芒和曼陀罗叶的威胁之下,没有任何力量可以抗拒。 一场大战因为殿主之位的诡异相替而瞬间消弭,八部罢手,长老停战,迦楼罗王暂时软禁,看在太妍面上,长孙无极绝不会再对他下手,关上一段日子再说。 帝非天为此十分不满——他没有对手了。 他要求把迦楼罗王放出来和他决战,长孙无极淡淡道:“人家新丧爱女,心神浮动,巫神大人确定要去乘人之危?” 骄傲的帝非天立即放弃,却瞪着他半晌,道:“爷打了足足一年,累了,下次爷还要上山来,教训你。” 长孙无极微笑:“随时恭候。” 巫神大人瞟一眼孟扶摇,从他看见她在大殿中出现开始,他就没兴趣压倒她了,这明明是人家的女人,二手的,爷不要! 长孙无极对于帝大人的骄傲十分满意,客气的亲自将巫神大人送了出去——好歹帝非天在这事中出了好大力,没有他一路冲上长青神殿,牵扯了长青殿主和迦楼罗王等人的精力,他的计划和孟扶摇的闯关都有可能难度更大,大殿一战,高手云集,他要全力对付殿主,没有帝非天出力合魂,就算龙部殿军最后会按他事先嘱咐反叛救人,也未必能保扶摇周全。 长青殿主太过强大,是不可撼动的存在,他神识笼罩整个长青神殿,他无法得到一丝助力,只能孤军奋战,哪怕他从多年前就为扶摇做了准备,依旧很难保证一切顺利,这其中有太多变数,需要依靠太多机遇,失之毫厘,而全盘皆输。 他曾想过,真要输了,也没什么好怨尤的,但如果连博一搏都不敢,那也枉费了这一生。 好在,没有人想得到,他会用十几年的时间,伪造了一个敌人。 没有人想得到,早在初遇扶摇,怀疑她是神殿所指的那个妖女开始,他便请太妍,做了自己的敌人。 这才是留在最后的翻盘之手,苦心筹谋,十年一日,只为在将来,她对上神殿之时,攫住那一点生机。 如今好歹……是闯过来了。 只是可惜了太妍。 太妍对他的心思,他自然明白,他能做的,只有将殿主之位补偿给她。 然而最后她的选择,让他一生都欠了她。 长孙无极轻轻摩挲着那玉牌,仰首望向云天之外,隐约间听见她道:“师兄,遇见你,虽有幸,亦福薄。” 太妍。 下辈子不要遇见我。 下辈子,做你自己。 长风扑进胸臆,他体内三十七叶曼陀罗浮沉旋转,那是那个女子留给他的永恒印记,这一生永难挥去。 有因有缘集世间,有因有缘世间集;有因有缘灭世间,有因有缘世间灭。 他吁出一口长气。 后心突然一暖,有人从背后轻轻抱住了他。 一双温暖光滑的手靠过来,滑进了他的掌心。 他没回头,含笑将那手握住,在掌心细细摩挲,感觉身后女子身躯微颤,靠在他后背的脸,隔着衣服也能觉着冰凉。 “他们……走了?” 是问句,却也是肯定的语气。 孟扶摇点点头,脸贴着他的背,似乎努力的想多汲取一些温暖,以抵挡内心深处愧疚的悲凉。 就在刚才,她送走了战北野他们。 大瀚皇帝自长孙无极出现后,始终一言未发,明亮的眼神略有些晦暗不明,神情却是平静的。 她掠下玉阶准备刺杀长青殿主时,用的是他的剑,临别时她将长剑递还,他凝望着那剑,久久未接。 大瀚皇族的剑,向来不交予他人,一旦交出,意味将一生尊荣地位相送。 然而对她,三次递剑,三次交回。 她永远是他这一生的例外,也永远是他这一生不可即的天涯。 一心所系,一路追逐,宣告着她是自己的,却一路看着她渐行渐远。 大瀚皇帝仰首,看着晶莹雪山之前的孟扶摇,她比雪山更晶莹,她本就是生于雪山土壤之中的绝世之莲,行行重行行,一路踏血前进,只为最终的回归。 而他,在天意的撰写中,注定做了她一生里浓墨重彩,却停在半途的一笔。 他看着她,良久,笑了。 黑衣红袍的男子,在风中,朗朗然飒飒然一拂衣袖,拂去这一路的血火尘埃,大笑。 旷朗浑厚的笑声远远的在神殿之巅,在连绵雪山之中传了开去,引得茫茫群山齐齐共鸣,新下了一场碎雪。 他笑,道:“一生,足矣!” 然后他接剑,铿然入鞘,再不回首,洒然离去。 闪耀着红色图腾的黑袍在雪地里鲜明的亮着,如细碎墨迹染上这尽白大地,行出几十里依然看得清晰,属于那笑傲男子的如墨如血的人生,勾勒在苍茫大地之上,永不磨灭。 一生里和你有这一场相遇,足矣! 怅然看着他远去,孟扶摇又有点不安的去看雷动和谷一迭。 雷动倒没说什么,只是一直苦笑摇头,将通红的脑袋摇得拨浪鼓似的,对于孟扶摇的道谢,他大手一挥:“算了!谢了又怎么样?你要是嫁给野儿做感谢,我便收了这谢意!” 孟扶摇也只有苦笑,想起一件事,问雷动:“老爷子,我听说有个雷动诀,是不是您老创出的武功?” “嗄?”雷动摸摸光脑袋,瞪大牛眼,“啥子雷动诀?”想了半天又道:“莫不是我早年闲的无聊想出的一套内功功法?啊,那玩意不成的,花样架子,根本没有我本门武功一半精髓,我早就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