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整活（4k）

    炎炎烈日下，上千名新生站在炽热的阳光下，接受着为期三个月的军训。

    论教书，金陵武大的教职工们或许连幼儿园老师都比不上。

    论军训，全员出自军部的他们那个没有进过新兵营。

    耳濡目染之下，他们都不用刻意去学，自然而然的就会了。

    先前被王诩一击抽翻在地的学生仔们此刻志气丧尽，短时间内怕是很难在凝聚起先前天不怕地不怕的野性了。

    当然了，原本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教导学生的教职工，此刻已经进入状态了。

    学生仔们就算重新凝聚了天不怕地不怕的野性，也很难和先前一样，逼迫的一众教职工接连退让。

    自打那天搞定了一众学生仔，王诩就没冒过头了。

    他的职责是保证金陵武大的正常运行，而不是手把手教那些军部与玄镜司的精锐，如何当一名合格的老师。

    十月的第一天，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熟人走进了两层小楼。

    正赤着上半身在家里练拳的王诩看到来人以后惊讶了片刻，按照原定计划完成晨练以后，王诩这才开口：“韩立，你怎么也来金陵武大了？”

    虽然知道韩立和张扬等人的关系不一般，可知道韩立出身宗派届的王诩下意识中，还是把韩立归入散人行列。

    在他的认知中，他们这样的散人是很难得到体制完全信任的。

    所以，他乍一看到韩立，还以为韩立和他一样，也被张扬利诱到金陵武大来保驾护航了。

    “不才，我现在是金陵武大的常服副校长。”见王诩语气如常，韩立也用轻快的语气回应了王诩。

    闻言，王诩眉头微微一皱后便恢复了正常。

    透过韩立刚才的回答，王诩立马意识到，自己和韩立于金陵武大而言有所不同。

    不过，这事并未在王诩心里留下疙瘩。

    韩立和张扬等人交好这件事他又不是不知道。

    “不错嘛？我这个教导主任还在你这个常务副校长之下。”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的王诩，回答时的语气很轻快。

    对面的韩立见状，心里因为时间生出的丝丝隔阂立马尽去。

    “刚才在练拳，没来得及招呼你落坐休息，来、来、来，赶紧坐。”

    当初共闯封门村结下的单薄友情目前还未破裂，韩立前来拜访王诩自然以礼相待。

    热情的给落座的韩立倒上一杯清茶以后，王诩这才问起韩立的来意：“今天这个点来我这，我想你应该不是特意来看我的吧？有什么事直说吧。”

    才捧起茶杯的韩立见状默默的放下了手中的热茶：“我前些日子回了巴蜀的师门一趟，没能赶得上迎新大会。

    听说你在迎新大会上一击打掉了新生的傲气，维护住了全体教职工的脸面，身为教职工的一员，我在这向你说声谢谢。”

    “你太客气了，我也是教职工中的一员，维护全体教职工的颜面就是在维护我自己的脸面。

    另外，那些小崽子太嫩了，摆平他们没花我太多力气。”王诩摇摇手示意韩立，搞定学生仔们这件事没什么了不起。

    “对了，你回去得跟杨伟他们几个提一提，他们的心态终归还是得调整过来。

    学生仔们队伍社会的险恶不说一无所知，也绝对有限，他们再像供菩萨一样供着这些学生，这群学生仔们的小尾巴只怕会翘上天。”

    “这种心态下培养出来的人绝不会是能够打硬仗的精锐，要是不做出改变，他们第一次和诡异交手的时间，就是他们全面扑街的时候。”

    客套之余，王诩也不吝啬告诉韩立一些金陵武大的弊病。

    “你说的这个问题，以杨伟为首的教职工已经深刻反省了，他们目前已经往这方面钻研了。

    截止到今天，他们每天白天带着学生们军训，晚上聚在一起研究各类教学视频，讨论教导学生们时该用何种方式？

    我相信他们很快就会适应身份的转变，由一名出色的战士变成一名出色的教师。”

    “行吧，你们有准备就行。”听闻杨伟他们已经意识到他们的不足之处，开始弥补自己的不足了，王诩没在这个话题上继续深究下去。

    聊完这一话题后，王诩看向依旧没有离去意思的韩立，眉头轻挑了一下。

    看来，因为学生仔们的事跟自己道谢只是个幌子。

    这是在后面等着自己呢？

    王诩的面部表情变化，坐在他对面的韩立看的一清二楚。

    老练的韩立立马知道，王诩恐怕已经猜到自己还有其他事要麻烦他。

    苦笑一声，在心底臭骂张扬一百遍后，韩立微笑着说道：“我来金陵武大报道之前，张扬托我将先前承诺给你的报酬带给你，东西我已经带来了。”

    说话之间，韩立打开了随身携带的公文包，从里面取出了三样东西。

    羊脂玉瓶。

    透明的硬塑料容器。

    以及一个黝黑的密匙。

    正是先前张扬承诺给王诩的三样报酬。

    “羊脂玉瓶里装的是补天液，补天液产量有限各处都比较紧缺，不可能一次性给你太多。

    这瓶里装有一两，按照常规剂量估算应该够你一个月的用度。

    你先用用看，真不够的话，武大内库里有一些存货，随时可以调剂给你。”

    说着，韩立将手中的羊脂玉瓶递给了王诩。

    接过羊脂玉瓶，王诩轻轻拧开瓶口嗅了一下。

    熟悉的清香涌入他的脑袋，晨练留下的疲惫，似乎立刻褪去了不少。

    拧上瓶盖，王诩目光烨烨的看向余下两样东西。

    “雷劫液，具体功效你应该已经从张扬哪里了解过了。

    匹配雷劫液服用的调和液具有时效性，有效期只有三天，目前已经在加班加点的生产。

    最迟后天中午，匹配雷劫液的调和液就能送到你面前。”

    “对了，友情提示，调和液没有送到你手上之前，千万不要冒险服用雷劫液。

    没有调和液调和的雷劫液太过狂暴了，在提升五脏六腑强度的同时也伤到了人的根本。

    实力的增长自然而然的会带动体魄的增强，可无论怎么带动，处于人体内部的五脏六腑都是极其娇贵的。”

    “败在你手上的那位皇室供奉就吃过这个亏，他可谓是成也雷劫液败也雷劫液。

    没服用雷劫液提升他五脏六腑的强度之前，他卡在人阶巅峰十来年。”

    “服用雷劫液以后，他虽然凭借强大后的五脏六腑于人体内产生的连锁反应，一跃进入地阶。

    却也因为五脏六腑的损伤，止步于地阶初期，十来年没有寸进。

    地阶武者与人阶武者在五脏六腑的强度上有一定的差距，可差距极其有限。”

    王诩以朋友之礼待他，韩立投桃报李，将雷劫液的凶险清楚明白的告诉了他。

    “多谢。”韩立的好意，王诩自然能察觉到，所以，在韩立话音落下以后，他微笑着道了一声谢。

    接过雷劫液，王诩目光灼灼的看向最后一样物品。

    三样报酬里，最得他看重的东西就是这个黝黑的密匙。

    看着目光灼灼的王诩，韩立开口说道：“密匙你拿走吧，注意保密条例，不要在不可靠的地方使用这把密匙。

    这里面牵扯到的麻烦我有时候都觉得心惊胆颤，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居然接了下来。”

    从韩立面前拿过密匙，王诩本就灿烂的笑容更加灿烂。

    “稍待，我去放一下东西，咱们俩许久不见，中午要是没事的话一起去小食堂喝一杯。”得到自己应得报酬以后，王诩很开心。

    高兴之下，他甚至破例邀请韩立一起去喝一杯。

    见王诩心情很好，又在心里臭骂了张扬一通的韩立，尝试着开口说道：“咳咳……，喝一杯的事先不着急，我还有一件事想和你商量一下。”

    已经收起三样物品的王诩看着满脸尴尬的韩立，莫名的想到一个词。

    ‘图穷匕见’。

    先前又是道谢又是奉上报酬。

    恐怕都是在等这一刻吧？

    王诩收敛起笑容：“说吧。”

    “咳咳……，你有没有觉得，我们制定的武力分级太过粗糙？”

    “武力分级，太过粗糙？韩立你什么意思？”王诩透过这两个描述猜到了点东西。

    他低头看向自己手里黝黑的加密钥匙，琢磨出一丝别样的气息。

    “咳咳……，我想邀请你跟我一起重新定制武道分级，规划出一条完整的晋升道路。”说这话时，韩立愧疚的低下了头，不敢直视王诩。

    韩立的回答让王诩双眸一凝。

    匕首在图穷以后，终于还是出现了啊！

    韩立的话很短，可他话里蕴藏着的信息却极多。

    武力分级是什么。

    人阶、地阶，狼级、虎级。

    这些都是武力分级。

    这种分级能精准概括描述对象的实力吗？

    很抱歉，并不能。

    以王诩为例，他未曾突破前也处在广泛意义上的人阶巅峰。

    可普遍意义上的人阶巅峰在他手里走不过一招，只有张扬这样的地阶种子，才能抗衡他一二让他感到威胁。

    他踏足地阶以后，普遍意义上的地阶武者他一只手就能吊锤。

    所以，韩立说的没错，目前使用的武力分级确实很粗糙。

    可武力分级并不是你一拍脑袋就能决定的。

    真有那么简单，韩立也不会这幅模样了。

    想要重新划分一个能让所有人信服的武力分级，你需要拿出一套无懈可击的实力辨别方案。

    并且，这个方案还要能够经受住多方考验。

    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提出这个方案的人得把武道彻底吃透，并进行大量相关实验，找出最具普遍性、最具代表性的平衡点。

    武道高手，也不是每个都是教徒弟的大家。

    很多人的实力增长是有一些偶然性的，奇遇啊、顿悟啊，都可以归属于偶然。

    修炼的功法，能够接触到的修炼资源，甚至也可以归属在偶然性里面。

    功法契合与否？修炼资源对于人体是否有增强？

    一般的武道高手也摸不准。

    想要制定出一个标准化，就要将整个现代武道彻底剖析。

    这个工程量，王诩光是想想就觉得头皮发麻！

    “这种事情举一国之力都需要花费海量时间，消耗无数资源。

    你的梦想很伟大，但我不觉得它有实现的可能。”王诩毫不犹豫的拒绝了韩立的邀请。

    他王某人前路清晰，只要沿着既定的道路坚定不移的走下去，迟早能看到世界的巅峰。

    他脑子抽风了，才会答应韩立将精力投放到重新梳理武道上面。

    “咳咳……，我就知道，这个邀请确实突兀了一点，可如果连我们这批走在所有人类最前方的人，都不愿意披荆斩棘、开辟道路，我们还能指望谁来解决这些问题？”

    韩立笨拙的劝说着王诩，想要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说服王诩加入这个伟大的‘工程’之中。

    现代化社会的人都知道，唯有标准化，才有可能量产。

    武道虽然极具偶然性，可并不是所有人都能碰到这种偶然性。

    这时候，一条平坦且能看到道标的标准化道路，就是普通人唯一的希望了。

    一个人口二十来亿的国家，天才必然很多，可更多的却是那些普通人。

    如果把所有的注意力放在那些天才身上，社会主体会发生畸形。

    新的阶层将在时间的流逝下缓缓出现。

    相比较努力读书，尚有一线可能捅破阶层天花板的现代社会，以武道天赋为基本盘成型的畸形社会更加让人看不到希望。

    因为，天赋这玩意从你生下来的那一刻就已经定下来了。

    好与坏，与你努力与否没有一毛钱关系。

    这时候，一条不是特别注重武道天赋，普适性极强的武道之路有多重要，是个人就能看出来。

    所以，王诩听了韩立的话以后直呼伟大。

    细数古今，唯有那位大隋的文皇帝能和他比肩。

    考虑到文皇帝统治者的身份，与韩立宗派弟子的身份。

    王诩觉得，那位文皇帝都不一定有自己面前的韩立伟大。

    “一个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你想要解决的问题，单靠人力，最起码也要数百年才能结出成果。

    诡异潮汐将至，我不觉得我有那么多时间可以浪费，目前的局势虽然称不上只争朝夕，但也差不到那里去。”

    伟人不是那么好当的，王诩扪心自问，他王某人这辈子当不成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