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 开始的结束
林文的一切行为，都要有一个合理的主因，必须是为了拯救人民、为了守护长山郡而去做的，而不是为了转世。 他的真实意图，必须完全被掩盖主因之后，否则就会变成【自杀之人】，或其它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 所以，他不能无理地刻意送死，不能故意不反抗，或者直接放水，或偷奸耍滑，假装不敌，这些都没有用。 他必须全力以赴，绞尽脑汁，竭力对抗，就像一个正常人面临生死危机一样。 这些事情林文现在已经琢磨得非常清楚了，对它们之间的逻辑了若指掌，因此他今天定下的计划也非常完美。 第一步，先杀几个帝国高官立威，展示他的能力。 全黑是必然的条件，最好的目标是对长山郡有威胁有恶意的人，这样对他更有利。 于忠贤毫无疑问就是那个最好的目标。 当他出场的那一刻，别人都摄于他的威势，只有林文双眼亮了起来，就好像被囚禁了一万年的瑟魔看见了无衣美女。 这个人在他眼里，已经不是人了，而是一块肉。 第二步，再挟持几个帝国高官，官位越高越好，有空的话再顺手杀掉一些败类，白送的善缘不赚白不赚。 然后，就是最重要的第三步了。 他要高声宣扬他的一切功绩，宣称只有他才能长山郡变好，宣称只有他才能让长山郡摆脱贫困，宣称只有他才能守护长山郡的平民百姓。 并据此要求帝国赦免他的一切罪，并给他升官，否则长山郡永远也发展不起来。 他要把事情闹大，尽可能让更多的人听见他的声音，让帝国无法完全遮掩下来，所以绑架和对话是必须的。 为了让帝国足够震撼，之后撕票也是必须的，所以绑架的高官，必须是全黑。 最后一步，就是战斗部分了，他需要展现出足够的破坏力，并且这些破坏力是可以理解的。 那么，在他死后，帝国就给于长山郡极大的善待，用以反证他的话。 这个逻辑是很好理解的，在原世界有很多成例。 对于帝国而言，犯上作乱、狂杀帝国高官的他必然是十恶不赦的坏蛋，必然是罪大恶极的恶魔，必然是一切宣传的反面人物。 他宣称只有他能救长山郡，如果长山郡真的衰落下去，那岂不是在打帝国的脸面？那让帝国的荣光何存？ 所以，帝国必须让长山郡繁荣昌盛起来，这样才能佐证他们的天然正义。 这其中有两个关键点： 第一、事情必须足够大，足够震爆，且要广为人知，捂不住盖子的那种。 第二、所言必须是合乎情理的，代价必须是帝国能够接受的，不然他喊一声无产阶级当家做主或者把长山郡换成东秦州，别人只会把他当成疯子的胡言乱语，根本不会有动作。 一个郡，一百多万人，就是最适合、最合理、最极限的了。 这是林文向【仙人指路】提了无数次问，才最终找到的完美答案。 为了问题的足够准确，林文足足试了近万遍，几乎把各种可能的问题都重复了一次。 前段日子的修仙时间，几乎全都献给它了。 所幸，最终结果不负所望，他得到了一个可执行度极高的计划。 只不过，这个计划实施前提就是，他必须遭遇不可逆的死亡危机。 否则一切都是泡影，不论他把计划执行得多么完美，都是自杀。 【自杀之人】 【机缘-1，气运-2】 坑爹！ 所以，当那些人表现得不堪一击被他轻易驳倒时，林文是非常非常失望的，这意味着他精心准备的计划根本毫无用武之地，直接胎死腹中。 但是，于忠贤的出现，又给了他一丝希望。 这个幕后黑手果然没有让林文失望，一出手就把他逼到了死角 就像救星一样，挽救了他的失败。 所以林文决定，一会把他杀了后让他倒地时轻一点，免得把尸体摔痛了。 当然，死因是论迹不论心的，和他心底怎么想的无关，否则不论怎么样都会是【自杀之人】。 而当那个铁证出来之后，林文断定他已经没有反抗的余地了。 虽然他后来把雷帮灭了，但当时秦落霜出于保密考虑，把雷帮的老家铲得干干净净，一点痕迹都没留下，所有的一切都付之一炬，就连清理窝点的士兵和工作人员，也不知道那是雷帮，只以为是一个不知名的人贩子窝点。 没有证据，于忠贤的铁证很难翻掉。 为了以防万一，林文甚至求助了【仙人指路】。 【怎么样才能推翻于忠贤的指证？】 消耗：3912善缘。 林文心中一喜，他当然没那么多善缘，就算有也没关系，善缘施法是一个特例，不被认为是他的力量。 所以，林文才敢张口胡说八道，反正已经没有关系了。 万万没想到，都这样了，竟然还能不死！还能再苟一个月！ 明明他只是瞎说了一句，根本没有推翻指证，为什么却是这个结果！ 他随口说的瞎话不可能价值3912善缘！ 那些总督，高等议员，你们眼睛都瞎了吗？你们的良心都喂狗了吗？ 官员和罪大恶极的毒贩子勾结都能再商量商量？ 我一口气收了8800万贿赂，你们也忍得下来？ 还有，于忠贤，你继续攻击啊？你这就放弃了？你为什么不说话？ 如果没有机会就算了，可这明明都已经临门一脚了，修仙已经就在眼前招手了。 却给他来个拦腰斩断，堪比榜一正和网红情浓我浓想入非非时网红的滤镜一下失效了，正准备和苦追了一千年的梦中女神滚床单时女神的变妹术失效了。 那感觉，任何男人都难以接受。 林文已经出离的愤怒了。 他大喝一声：“异议！” 在所有人诧异的目光中，他喊道：“我还有证据！” 不等回答，他立刻把压箱底的东西掏出来了。 这是秦落霜精心收集的，赖俊成派遣刺客袭击长山郡的证据。 只是，这些证据缺少最关键的一环——如何证明这刺客是受评议会指示派来的。 秦落霜直言告诉他基本没用，但现在林文也不管了，直接把证据掏了出来。 “这条老狗。” 林文直接指着于忠贤说：“于15天前，派遣他的秘密部队评议会之手，袭击了长山郡，用狙击步枪、诡雷、生化毒雾刺杀我和其他长山郡重要官员！” 现场的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 四位长老凝重地检视每一个证据，所有总督的目光都集中在大屏幕上，但眼角余光全在看盛怀轩。 国会山的会场仿佛变成了坟墓，高等议员则一个个都像尸体一般，脸色煞白。 死一般的寂静当中，于忠贤缓缓站了起来，他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 “很好。” 他语气很淡，但其中蕴含的杀意极重。 “看来盛怀轩是养了一条好狗啊，这么迫不及待地上来咬我了吗？” 林文厉声道：“来啊！来狗咬狗啊！以为我怕你啊？” 噗哧一声。 云州总督赵朝阳一口水呛住了，连连咳嗽起来。 于忠贤的脸色一下子青了，评议会的官员纷纷鼓噪起来，大骂林文藐视帝国，必须当场处死。 林文直接和他们对骂，作为曾经网络上的愤青、键盘侠、对线之王，与人对骂的技术早已炉火纯青，臻至极境。 十几个官员加在一起，被林文一个人骂得狗血淋头还不了口，还有的当场气晕倒地。 过了大约十几分钟，长老才看完了所有证据。 王长老说：“林文，你这些证据虽然详实，但只能证明你遭到了刺杀，刺杀者武力高强、技艺精湛、不择手段，但并不能说明他们是于总长的秘密部队，也无法证明他们是受于忠贤指示的。” 长老一说话，会场立时安静下来。 一片寂静中，林文回答道：“从现场收集的血液可以证明他们经过了生化改造，不是正常人类。只要彻查最高评议会，找到于忠贤的私人部队，与之生物性对比，就可以证明了。” 四位长老均是摇头。 “不行。”王长老说：“没有决定性的证据指控，不可能做到你说的。” 徐长老说：“这些证据和对你指控关系不大，我觉得没必要再继续下去，一切都留给一个月后的复审吧。” “为什么没关系？为什么不能做？” 林文反问道。 “谁都知道，我是最高评议会的眼中钉，他直接派人在我的会议中造反，失败后为什么不能恼羞成怒派人来刺杀？” “不说确定，至少有很大嫌疑吧？最高评议会要自证清白，为什么不让搜查？于忠贤说人不是他派的，为什么不亮出他的私人部队，与残留的血液样本做生物性对比？” 原因所有人都知道，但都不能说。 “不只如此，长山郡遭受水灾，三十万灾民无家可归，它能把帝国的援助全掐了！钱没了，物资没了，连吃的也不许送，我问原因，评议会说食物卫生不达标，可能导致传染病必须检查，又说食物不能证明来源涉嫌走私，又说购买食物的官员涉嫌贪腐需要调查。” “过了一个月，食物果然烂了，他们再送过来，宣称稽核完毕没有问题，我们打开来一看，一整个集装箱的霉米烂菜腐肉！那可是五十吨一箱的！他们就这样糟蹋了！我们去质问他们，答案是程序允许的必然损耗！” “我就想问一下，到底是什么程序比三十万条人命还要重要？” 会场默然无声，于忠贤一脸冷笑，一个字不说，不屑于辩解。 成长老以目光示意林文不要再说了，但林文根本没有注意，厉声道： “评议会如此不择手段，毫无底线，丧心病狂，这难道也是帝国所允许的吗？” “如果不是正好我来了，那长山郡多半已经哀鸿遍野了，评议会又可以站在道德制高点，指责盛怀轩和某个倒霉的长山郡郡长玩忽职守、罪大恶极了。” “这是一个以维护律法尊严和官员纯洁为责任的部门所应该做的吗？” “以数十万人命为代价，进行政治攻击！” “这是帝国的官方部门吗？这里面还有正常的人类吗？” “我劝你们善良！” 林文怒吼道。 “平民不是你们斗争的工具！” “你们可知，帝国是由无数平民撑起来的！你们鲜衣怒马，吃喝享受，都是无数平民的脂膏！美国人杀光了土著，还设立了个感恩节呢！你们呢？” “你们这是在掘自己的根！” “有朝一日，帝国覆灭，在座各位，人人有份！” 嘭！ 一人拍案而起，厉声说道。 “帝国镇守使！把他给我叉出去！” 他不是任何一个长老，而是盛怀轩。 帝国镇守使从不起眼的角落里出现，先向长老躬身，然后一左一右抱住林文的臂膀，但林文挣开了，转身自行向外走去。 “长梦千年何日醒，睡乡谁遣警钟鸣！” 一句吟完，林文已飘然会场之外。 会场里，最高评议会的官员立即对林文展开了猛烈攻击。 “藐视帝国！”“无视尊卑！”“污言秽语！”“试图谋反！” 声泪俱下，声嘶力竭，历数林文十大罪状，恨不得要他当场分尸。 长老们低声商议了一会后，成长老咳嗽一声说：“林文咆哮会场，藐视帝国权威，经四位长老共同商议，一致认为必须严惩，现决定完全扣除他一个月的薪资，今年的政绩奖金全部清零，一分没有。” 评议会的官员们听到前半句简直大喜过望，听到后半句时则完美诠释了什么叫做川剧变脸和痛苦面具。 只有于忠贤一脸漠然，仿佛无动于衷，虽然没有把那小畜生搞死很可惜，但他只是个敲门砖，只要弹劾没有被否决，连带弹劾就不会取消。 接下来才是重头戏。 叶长老淡淡地说：“结束吧，这本是一桩小事。”对长老来说，对郡长的弹劾，如果不是涉及到总督，根本就只是一件芝麻大点的小事，闹了这么久，已经是很罕见了。 这时，一个侍从提着一个红色的保险箱过来。 看到这个东西，所有人的脸色都变得严肃，连于忠贤都一改常态，端坐起来。 后面的大屏幕上国会山的画面迅速缩小，很快变成一个小点，落下大片灰色的空白。 成长老微微一点头，侍从就小跑下去。 片刻之后，一个新的信号连接了过来。 除四位长老外的所有人都站了起来。 画面中，是一个非常巨大且空旷的场所，这里的每一件事物，都异常巨大，仿佛巨人的王庭。 金色是这里的主色调，辅以红色和紫色，让整个会场都显得异常尊贵和严肃。 这就是最高评议会的大会议室，位于皇帝塔第六百层整。 在大会议室的正中央，有八张巨大王座一般的椅子。 其中四张空着，另外四张上坐着四个人。 那是最高长老会的另外四位长老。 资党领袖任正青。 自由派领袖罗诺。 贵族党领袖林亚泊。 进化教派的领袖莫西利。 加上会场中的四位长老，帝国的常务最高统治者全部到齐。 诸神降临。 在完整的帝国最高权力面前，仿佛有领域展开，所有的长老都面无表情，无悲无喜，仿佛执掌生杀大权的帝国神明。 包括于忠贤在内的所有官员，全都半跪在地，齐声道：“向帝国致敬！帝国永世长存！千秋万代！荣光不朽！” 总督弹劾案，正式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