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 章 (4)
,从袋子里拿出冰棍,初冬的天气渐冷,冰棍却化了不少,他拆了冰棍包装将冰棍叼在嘴里,掏出手机给葛菲打电话。 电话响了几声被挂断了,很快,葛菲的短信发过来:我妈在,怎么了? 苏子扬打了一行字,又很快删掉,重新编辑给葛菲发过去短信:给你买了书,放门卫这儿,你一会儿下来取一下,记得戴围巾。 他把车停到门卫代收的地方,借了根笔,在书上龙飞凤舞写了几个字,门卫问他:“给同学送书?” “唔。”他把冰棍棒从嘴里拿出来,扔到了一旁的垃圾箱,把书跟冰棍重新装进袋子里递给门卫,“谢谢。” 葛菲收到苏子扬的短信就立刻给赵雅莉说要下楼,赵雅莉问她下楼干什么,葛菲道:“王奕然给我送了书过来,放楼下门卫那儿了。” “怎么不上来?” “她说还有事。” “行吧,你取了快点儿上来。” 葛菲噔噔噔快步下楼,想着苏子扬可能还没走远,走到楼口想起来忘戴围巾,脖子冷飕飕的,缩了缩脖子,又往大门口跑。 “这是书,里面好像还有个冰棍。” “谢谢大叔。”葛菲从门卫手中接过袋子。 “就这几步路,你同学都不等一下,不过这天气,还吃冰棍?” 葛菲从袋子里把冰棍拿出来,已经是软趴趴的,她又说了声谢谢,转身往里走。 她把冰棍袋解开,边走边吃,借着路灯看到袋子里面装了一本《五三》和一本小说。 她眯着眼睛,靠在路灯上,边吃冰棍边把书拿出来,看见居然是一本《格林童话》,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赵雅莉看见葛菲拎着袋子进来,问她什么书,葛菲道:“五三。” 赵雅莉皱眉,“不是买了几本吗?” “这个是英语的,我之前没买。” “你上学去记得把买书钱给同学还了。” “嗯。” 葛菲拎了袋子进屋,她把书拿出来放到桌上,开台灯,灯光是暖黄色的,她翻开《格林童话》,只见第一页苏子扬用他那潇洒的字体写道:我不去美国了! 窗外一轮圆月,葛菲站在窗口,偷偷给苏子扬打电话。 “你下午骑自行车过来的?” “嗯,我能说话吗?” “我妈已经睡了,可以小声说……骑自行车不冷吗?” “还行,我穿的多,冰棍化了吗?” “没有。”葛菲用手扣窗子边露出来的密封条,过了一会,问道:“你妈妈答应了?” “嗯,所以我现在要好好学习,”苏子扬笑道,“以后下晚自习一起去自习室吧,听说自习室晚上十点四十才关门。” “可是座位很难占……” 苏子扬两百块钱从高一学生那儿买了两个座位,周日晚自习一下就跟葛菲过去了,自习室里大多是高三的学生,葛菲只知道那两个座位是苏子扬从高一学生那要过来的,坐下学习的时候还问他要不要请那学生吃顿饭。 苏子扬把葛菲的围巾搭在椅背上,说:“没事。” 事实上那两个人自愿把座位让给他,但因为对方是女生,苏子扬又不想欠人人情,还是做了最简单的金钱交易,座位在最后一排,自由,清静,他拿了几套物理的模拟卷出来做,葛菲问他,“你英语单词背得怎么样了?” “我都不出国了。” “高考不考英语吗?”葛菲斜睨了他一眼,从书包里拿出五十块钱,“这个是买书的钱。” 苏子扬没说什么,把钱接过来塞裤兜里,看着她,突然说:“你亲我一下。” 葛菲:“?” 自习室人还不多,只有桌上摆满了书,葛菲还在发愣,苏子扬已经凑过来,在她的脸上亲了一下,心满意足地坐回去,笑了笑,“学习学习。” 两个人做题看书,不知不觉教室里人已经走光,葛菲抬起头,把笔帽盖上,眯着眼睛看了看黑板上方的表,转过头道:“我们走吧。” 苏子扬把正在做的那道题写完,抬起头来盯着葛菲看。 看了一会儿,葛菲脖子跟脸就开始发烫,她小声说:“看什么?” “看你好看。” 苏子扬说完倾身过来,抱住葛菲,低头吻她,葛菲扭头避开,说:“有人。” “没有人,大家都走了。”苏子扬低声跟她说话,把她所有的顾虑都吻下去,他的气息有些紊乱,两个人很久没有这么亲密的接触,他仿佛能听到两个人胸膛跳动的声音。 自习室里很安静,几乎能听到唾液交换的声音,他忍不住舔了舔葛菲的脖子,听见她嘤咛出声。 “别吸那块……”葛菲身子乱扭,一不小心就碰到了不能描述的地方,她往后躲了躲,“怕有印。” 苏子扬看着她笑了笑,把围巾拿过来给她围好,在她的额头上吻了吻,“骑车冷,我们走回去吧。” ☆、44 高三上学期最后一次考试全市统考,距离高考只剩不到半年的时间,成绩已经不仅仅是学习上的比拼,更大程度还有生理和心理上的博弈。 自从姥姥来给葛菲做饭后,她早饭定时定点吃,老人不让她晚上睡太晚,像许多高三生熬夜到凌晨的情况也是鲜少。 早上苏子扬绕路骑车到葛菲小区门口等她,葛菲跟李凡一块走出来,手上还拿着一盒纯牛奶。今年的雪来得格外迟,路边的树都秃了也不见一丁点儿雪珠子,李凡穿着运动衣跟苏子扬打了个招呼,去路对面的车站等车。葛菲把手上的牛奶递给苏子扬,“热的。” “你喝了吗?” 葛菲点头,“这个是李凡的,他不喝纯牛奶。” 苏子扬笑笑,“你先拿着暖手,到学校再给我。” 葛菲戴上口罩,说话闷声闷气,“姜老师说下学期开学各大院校会有自主招生,我想报A大。” 苏子扬在前面慢悠悠地蹬车,“你把牛奶塞衣服兜里,抱着我,前面十字路口要拐弯。” 葛菲一手拿着牛奶一手塞到苏子扬的羽绒服口袋里,想了想,另一只手也塞到他口袋里,牛奶的热气透过衣服布料传进去,苏子扬的小腹都暖和起来。 “你没戴口罩,别说话,进了风回头咳嗽。”葛菲说。 苏子扬便不说话了。 两个人进教室,讲台上方钟表的指针还不到七点,教室里已经坐满了人。葛菲照例从后门进去,王奕然正用手堵着耳朵背古诗词,看见他俩一起进来笑着挑了挑眉,继续埋头看书。 过了一会儿姜老师进来,把统考的座位表贴在了黑板旁边的布告栏,拍了拍手示意大家安静。 教室里的读书声逐渐变小直至消失,姜老师清了清嗓子,“这回考试的题目难度和监考严格程度都是向高考看齐的,不要跟逛菜市场似的随便考考想着不是最后上战场,到时候成绩出来你们心里也有个底,明年开春的自主招生和保送名额学校也会看这次成绩给推荐,大家一定要重视,好了你们继续早读吧。” 姜老师转身出门,教室里却因为她的一席话炸开了锅。 “不是说保送的话是看一学期成绩加权吗?” “有什么区别,咱们学校只有六个保送到清北的名额。” “今年好像就算保送了也不一定,只是降分录取。” “咱们学校往年给A大自主招生好像有二十个,是说这回如果考得好的话可以跳过那个流程,到时候随便挑专业,本硕连读吗?” “什么?”葛菲问赵晴,“A大的自主招生可以随便挑专业?” “前提必须到时候够提档线,而且第一志愿报A大,现在不是有教改班什么的吗,就是本硕连读直接保研,”赵晴看了她一眼,“你想考A大?” 葛菲不置可否。 考试前一天,突然开始下雪,鹅毛一样的雪花扑簌簌下来,只一节课的时间,就将整个附中变成了雪白。楼下小空地上是高一高二的学生打雪仗堆雪人,笑得无忧无虑,高三的整栋楼却只有翻书和在教室里活动的声响。 走廊上有几个男生踢易拉罐,葛菲出去上厕所,差点儿被误伤,孙峻涛忙说抱歉,还瞅了一眼教室,说:“苏子扬看书呢?” 她走进教室,王奕然的同桌不在,索性坐在了王奕然旁边。苏子扬转过头来跟王奕然讨论问题,一扭过头看见是葛菲,跟她说话,“我在三楼考试,到时候考完试在楼口等你。” 王奕然拿了本书捂脸,“你们两个要干什么要说什么不用管我。” 葛菲笑着把书从她的脸上拿下来,王奕然把书放到桌上,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菲菲,你晚上别回去了吧,我们宿舍的孙佳萌晚上不回去,我一会儿给她说一声,晚上你睡我床,我睡她铺。” “明天早上肯定特别冷,车也难坐,”苏子扬也往外看了一眼,“等考完试再回去,你给姥姥说一声?” “行。” 晚上葛菲躺在床上,宿舍的充电小台灯还亮着,是肖婷在看书,王奕然跟她头对头,两个人小声说话。过了一会儿,肖婷关掉小台灯,窸窸窣窣上床,葛菲也把眼睛合上了。 到了半夜,小腹一阵绞痛将葛菲生生疼醒来,她感觉腰酸,腿也困,整个人像是被放在绞刑架上。她艰难爬起来,又尽可能小声地下床,进了卫生间,发现并没有来大姨妈,她在厕所蹲了一会儿,腹痛却丝毫没有消失,窗外的天还是黑的,寂静的夜里甚至能听见王奕然和肖婷的呼吸声。 她站起来洗了把脸,惊觉自己头上出了一堆冷汗,又悄悄爬上床,躺下后那种绞痛感缓和一些,过了一会儿又开始绞着疼,一阵一阵的,她闭上眼睛,让自己不去想现在肚子疼,迷迷糊糊快要睡着却又是一阵绞痛。 她一整夜都没睡好。 早上醒来王奕然问她要不要吃早饭,看见她脸色不好问她是不是来大姨妈了,葛菲摇摇头,也没有胃口,索性连早饭都没有吃。 第一科考语文,葛菲先翻到最后一页看了看作文题目,然后从头开始答题。成语辨析的选择题她看了足足五分钟也看不出个子丑寅卯,干脆随便选了一个,语文本就不是她的强项,注意力逐渐集中后后面的题答得还算比较顺,刚看到文言文,肚子突然又是一阵翻滚,她攥着笔的手握得更紧,趴在桌子上缓了一会儿又继续答题。 后面的题答得浑浑噩噩,好多客观题都感觉模棱两可,最后收卷子的时候她作文刚刚匆忙画下最后一个句号。 苏子扬果然在楼口等她。 他一只手上拿着透明的笔袋和一瓶矿泉水,靠在栏杆上低头看手机,看见她走出来走近了一些,随后眉头立刻皱起来,“不舒服?” 葛菲摇头,又点了点头,“肚子疼。” 苏子扬咳了咳,“那啥?” “不是,”葛菲说,“我也不知道,我们去食堂吃饭吧,一会儿该没有座位了。” 苏子扬看着她的脸,她脸色很不好,整个人是蜡黄的,嘴唇很干,颜色发白。 “去医院吧。”苏子扬说。 “不去,不是什么大毛病,”葛菲拉了拉他的袖子,“快走,待会儿食堂真没座位了。” 苏子扬没动,低头柔声跟她说话,眉头皱成了川字,“可能是胃炎或者肠炎,不去下午考试再疼怎么办?” “我不去,”葛菲扭过头不看他,“早上考试都好好的,就考完有些疼,再说,去医院也赶不回来,下午还要考数学呢。” “就学校对面走不到二百米那个医院,不远,我陪你去,咱们走快一点儿。” 葛菲不说话,苏子扬又说:“我有些感冒,你陪我去看感冒好不好?” 葛菲忍不住笑了,“你什么时候感冒了?” 苏子扬把她的手包裹住,转身往下楼梯,“再在这儿站一会儿,就真的要感冒了。” 苏子扬这回熟门熟路挂号,医生说葛菲肠炎,需要挂吊瓶消炎,葛菲说自己下午还要考试,只拿了几片消炎药就走了。 在学校外面吃完饭还不到两点,苏子扬找老板要了一晚开水,晾凉了让葛菲吃药,餐馆里人不多,苏子扬把药递给葛菲,“下午考完试去打吊瓶,我跟你一起去。” 葛菲把药埋在舌根下,喝了一口水仰头咽下去,“现在已经不疼了,而且医生说打吊瓶的时候不能吃饭,得连着打好几天,考完试再说吧,要不下午打了吊瓶我又吃饭岂不是白打了。” “可是你不舒服,我看着心疼。” “……”葛菲把碗里剩下的水都喝了,抬起头,“你怎么这么肉麻。” 苏子扬笑起来,越过桌子亲了亲葛菲,说:“哪里肉麻了。” 葛菲吃了药,下午的考试再没感觉到肚子疼,数学她一直学得好,答题也顺手,早上考语文的焦虑感随风而去,检查了一遍,只有最后一题的最后一小问没做出来,其他会做的都保证做对了。 雪停了,她给家里座机打电话,姥姥接的,她说晚上回家,姥姥说晚上给她跟李凡做了火锅,大冷天的吃着暖和。 葛菲跟苏子扬一起往回走,同行的还有孙峻涛和班上其他几个人,男生凑成一堆给来来往往的女生评分,吴超过来找葛菲对数学选择题的答案,被苏子扬一个眼刀杀回去,关家驹说:“没全部考完之前别对答案,要对找个没人的地方去。” 吴超没忍住,“数学最后一道题的第二问答案是二倍根号三吧?” “我怎么记得是三倍根号二。”苏子扬故意道。 吴超开始念叨,“我不会化简化错了吧草草草草草。” 孙峻涛盯了一眼走过去的一个女生,说:“三分。” “我觉得比刚那个好看,起码五分!” 晚上的火锅葛菲没吃多少,医生告诉她不能吃刺激性的食物,姥姥问她是不是不舒服,葛菲说自己就是考试没胃口。睡前苏子扬发短信提醒她吃药,葛菲吃了药躺床上,脑子里居然在想那道题到底是二倍根号三还是三倍根号二。 她觉得自己有些二,甩了甩头,翻身睡了过去。 第二天考英语平安无事,正常发挥。然而葛菲再一次栽在了理综上。 或许是因为紧张,刚开考她的肚子又像是前天晚上一样在肚子里乱绞,肠子像是被缠在棍子上转圈,她趴在桌上直冒冷汗,监考老师发现她的异样,走过来问她需不需要帮助。 葛菲捂着肚子摇头。 监考老师是位男士,看见她手捂的地方,了然地走开了。 葛菲坚持能答几题是几题的原则,愣是把整张卷子答满了,有些大题她看得头晕,摆了公式上去,化学选做题她选了物构,前两个空轻易就填了出来。 下考铃响,她趴在桌上一动不动,脑子里的意识似乎在慢慢剥离,眼前逐渐变黑,她看到有人向她靠过来。 ☆、45 葛菲在医院挂吊瓶,王奕然和苏子扬都在旁边,姜老师坐在床尾,看了她一眼,“急性阑尾炎,化脓了都,你妈妈电话打不通。” 初中还没放假,赵雅莉现在也忙,即便是通知了赵雅莉也只是让她担心,起不到任何作用。 “姜老师,我一会儿给我妈妈打电话说,您不用操心了。”葛菲一出声才发现自己说话声音都很虚弱。 姜老师看了她一眼,又扫了一眼旁边的苏子扬,“行吧,医生说过了手术时间,得先挂两个礼拜吊瓶消炎,期间不能吃不能喝,你看谁在这儿照看你。” “姜老师,我在这儿,”王奕然站起来,笑了笑,“不用打饭就帮忙看着及时换吊瓶是吧?” 姜老师走了,病房里还住了一个老人和一个做了手术的中年女人,老人的儿子正给他喂饭。 苏子扬坐得离她近了一些,葛菲嘟囔道:“不是肠炎吗?” 他眉头轻轻皱着,“你别说话,费劲儿。” “过了手术时间是什么意思?不能直接割阑吗?”葛菲又问道。 “化脓了,得先消炎,做手术得过三个月,你现在肚子还疼吗?” 没插针的那只手摸了摸小腹,葛菲抬起头,“右边这块还有些疼。” 她说话声音小,一说话也抽的肚子疼,干脆靠到床头。 王奕然跟苏子扬商量好,白天苏子扬在这儿,晚上王奕然陪护。 住院的钱姜老师帮着垫了,葛菲不用吃不用喝,躺在床上只偶尔上个厕所。 医生给的解释是吃喝都会让肠胃蠕动,引起炎症。 王奕然回去了,苏子扬坐在她床边给她念一本杂志上的文章,窗外难得出了太阳,她的病床靠窗,苏子扬把凳子往旁边挪了一点儿,替她挡住了阳光。 葛菲听苏子扬说话,听着听着就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他还坐在床边,手上拿着一本书,葛菲眯眼睛仔细看了,竟然是一本古诗词速记手册。 她扭过头看苏子扬,后者立刻像是有感应一般转头跟她对视,笑了笑,“我念古诗词给你啊。” 葛菲点点头,问他:“你吃饭没?” 苏子扬其实没吃饭,他怕葛菲睡着乱动针跑了,又怕吊瓶打完了没人按床头的呼叫铃,还怕她醒来看到床头没人心里慌。 “吃了,一楼六点那会儿有餐车。”苏子扬把眼看着瓶里的液体见底,站起来换了旁边一瓶插了进去。 “我想洗个头,”葛菲躺着看他,“我头发油了。” 苏子扬出去买盆,顺带着吃了一个煎饼,回来的时候葛菲一只手举着吊瓶,正准备下床。 他忙大步走过去,将盆塞到了床下,把吊瓶拿过来,问她,“是要上厕所吗?” 葛菲点头,苏子扬把她的吊瓶举着,要去跟隔壁床陪护的一个女人说话,葛菲把他拦住了,“不要麻烦别人了。” 他举着吊瓶跟葛菲出病房,刚走到楼道就看到王奕然啃着一个苹果走过来。她看见两人,小跑着过来,对着苏子扬说:“我陪她去吧。” 苏子扬把葛菲交到王奕然手中,有一种无力的感觉在流窜。 两个人回到病房的时候,苏子扬把床摇高了一些,帮王奕然把葛菲扶上去,葛菲看着他道:“你回去吧,一会儿晚了难坐车。” 苏子扬张了张嘴,王奕然拍胸脯保证,“相信我。” 他笑了笑,说:“我明早过来。” 又看了看王奕然,“你要吃什么,我帮你带。” 王奕然说了一家包子铺的地址,指明要吃五个外婆菜的。 苏子扬说了声好,转身走了,走到门口,又不放心地折回来,说是毛巾香皂牙刷牙缸都在盆里,盆子在床底下。 葛菲瘦小,晚上往床边挪了挪,让王奕然跟她躺在一张床上。 她睁着眼睛看天花板发呆,听见王奕然说,“你知道苏子扬背你下楼吗?” 葛菲点点头,又说了声“知道”,嘿嘿笑出了声,“我都快疼晕了还顾着让他慢点儿,怕下楼梯把我们俩都摔下去。” “你打算考哪儿?”王奕然突然话锋一转。 葛菲发了会儿愣,“啊?我想考A大,好像自主招生和保送不是一个途径的,自主招生都可以报名。” 她想了想,“我这回考砸了,保送名额肯定没了,自主招生好像要看竞赛成绩,我数学竞赛省奖不知道管不管用。” “到时候还要笔试的,没事,身体最重要嘛,先把身体养好了再说。” 葛菲点头,她庆幸这个病痛来的早,一切还都有时间。 两周后葛菲出院,期末考成绩出来,她退步到了年级二百多名,姥姥打电话问她在学校还要待多久,葛菲忙说今天就回去。 苏子扬叫了一辆出租在医院门口等着,搀着她下了楼办了出院手续,将她裹成一个粽子塞进车里。 两人坐在车里,苏子扬把保温杯扭开,递到葛菲嘴边,“不烫。” 葛菲喝了这两周以来的第一口水,心满意足地笑了,“我肯定瘦了。” 苏子扬隔着衣服抱抱她,“瘦多了。” “是这儿吧?”司机突然开口。 葛菲转头看窗外,车已经开到了小区楼下。 苏子扬先下车,开车门后弯腰进来扶葛菲,葛菲道:“我又不是骨折了。” 葛菲下了车,苏子扬问她肚子还疼吗,她揉了揉,笑道:“不疼了。” 抬起眼,看到赵雅莉站在门口,正盯着两个人的方向。 她靠在苏子扬怀里,苏子扬支撑着她的重量,手还牵着她的手。 葛菲下意识地想躲开,苏子扬也看到了赵雅莉,目光丝毫没有躲避。 赵雅莉说:“你们两个,跟我一起上来。” 上楼梯的时候苏子扬好几次想搀葛菲,都被她的眼神给驳回去了。 葛菲的姥姥在房间里睡午觉,屋里没人,赵雅莉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葛菲跟苏子扬双双站在她的面前。 赵雅莉不说话,倒了杯水自顾自喝了,又给一次性纸杯里倒了一杯,刻意忽略了葛菲,递给苏子扬,“你是客人。” “谢谢阿姨。”苏子扬转头状似不经意扫葛菲一眼,将水接过来,又放在茶几上。 “家里没有专门谈话的地方,就在客厅说,”赵雅莉掀起眼皮看了看苏子扬,“不是说没有谈恋爱吗?” 葛菲跟苏子扬都低头不说话。 葛菲偷偷看苏子扬,赵雅莉又说:“听说你爸妈要送你出国?” 苏子扬不紧不慢地回答,“现在已经打算在国内读大学了。” 他顿了一下,恳求道:“阿姨,能让葛菲坐着接受教育吗,她身体不舒服。” 赵雅莉这才注意到葛菲的脸色很不好,她问道:“你怎么了?” “她……” “我在问她。” 苏子扬闭嘴了。 “我阑尾炎……”葛菲小声说。 “那怎么不……”她叹了口气,往茶几旁边小椅子努了努嘴,“你们两个都坐。” 她看苏子扬,看他脸上都出了汗,过了会儿道:“外套脱了吧,家里热。” “谢谢阿姨。”苏子扬把羽绒服脱下来拿在手上,坐的中规中矩。 “还有不到半年就高考了,儿女情长什么的都放一边,嗯?”赵雅莉的语气缓和了一些,“要不先分开,等高考结束再在一起,不差这一时半会儿?” 苏子扬跟葛菲都没说话。 赵雅莉说:“苏子扬是吧?” 苏子扬抬起头,她继续道:“这是为了菲菲好,也是为了你好。” 苏子扬快速点头,“阿姨说得对。” “外面天冷,你把外套穿上,我还要做饭,就不送你了。” 赵雅莉下了逐客令。 苏子扬拿着衣服站起来,跟葛菲对视了两秒,把衣服兜里的药拿出来递给她。 赵雅莉盯着两人没说话。 苏子扬又看赵雅莉,说:“阿姨,医生说了葛菲这几天最好吃清淡和好消化的东西。”说完转身出门走了。 葛菲盯着门口半晌,赵雅莉说:“怎么住院了?都没给我打电话说一声?中午我跟你姥姥吃米饭,给你熬稀饭。” 葛菲小声应着,把医生说的情况给赵雅莉复述了一遍,等她去做饭了,才给苏子扬偷偷发短信,问他到家了没有。 苏子扬没回她,吃饭的时候姥姥还没醒,赵雅莉做的烩菜,夹了一片青菜放葛菲碗里,“你住院的时候都是他陪着?” 葛菲点头,喝了一小口稀饭,“还有王奕然。” “妈妈问你话,他跟你在医院过夜没?” 葛菲抬起头,摇了摇头,“没有。” “你们两个……”赵雅莉想了想,“亲过没有?” 葛菲又摇头。 赵雅莉舒了口气,“这回没考好不打紧,把身体养好了先。他有说过自己想考哪个大学吗?” “他也想考A大,”葛菲嘴里有饭,说话含糊不清,“他说他想考A大的通信工程。” “那你们两个都好好努力,等考上大学妈妈也就不管了,他家里人知道你跟他的事吗?” 葛菲点点头,没敢说苏子扬妈妈找自己谈话的事情。 “女孩子要自尊自爱,还要独立自强,你自己优秀了,才不会被别人看不起,也才有资格要求别人,”赵雅莉语重心长道,“现阶段任务就是高考,一定不要放松。” “我知道了妈妈。”葛菲把空碗放到桌上。 “行,不用挪碗,去房里躺一会儿吧。”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大家,三次元真的巨忙,白天很少有码字的时间。尽量日更,但什么时候更不确定,应该是在晚上十二点之前吧,真的真的很抱歉。 ☆、46 晚上葛菲躺床上再给苏子扬发短信,过了好久才收到他的回复。 苏子扬说他手机没电了,正做英语老师发的模拟卷。 葛菲回想起来苏子扬在她妈妈面前的姿态,以及赵雅莉暗里带刺的话语,只觉得伤人,她想说些安慰苏子扬的话,在键盘上摩挲很久,最终也是什么都没发出去。 然后苏子扬却仿佛心有灵犀般给她回过来一个短信,乐观地表示自己已经通过了赵雅莉这一关,只是现在时机不对,得先将儿女情长放在身后。 葛菲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又起床给手机插上充电器,坐到桌前,打开台灯,拿出了一份卷子。 这个寒假只放到大年初七,过年那几天又是连绵不断的雪,爷爷被接到葛青家,姥姥在李武杰家,一家人在A市过了年。 倒春寒堪比暮冬,开学期间餐厅里的师傅都没来齐,只有高三一栋楼孤零零地每晚亮着灯。 姥姥经过上次葛菲生病后似乎觉得自己照顾不周,每日三餐变着花样地给这两个高三生加营养,李凡每次都要强调一下自己的烂成绩,直给姥姥说给他吃这些是糟蹋。 三月初葛菲参加了A大的自主招生笔试,最终成绩出来,在她报考A大的前提下可降分十五分录取。 对于这个结果葛菲挺满意的,她对自己的状况很了解,正常发挥考上A大肯定没有问题,只是这个降分录取的规则让她多了选择的空间。 苏子扬每天埋头学习,即便是跟葛菲一起上自习两个人也是讨论学习上的问题,常常因为一个题目争论得不可开交。这个时候往往都是苏子扬让步,并表示自己的方法不适合应试,还是葛菲说得对。 葛菲就会向他讨要“胜利”的礼物,苏子扬说她肠胃不好,不能吃冰棍,只用一个果冻打发她。 临近高考,班里的气氛紧张却放松,上课期间常常有传来传去的同学录需要写。 “为什么还要贴照片啊……”赵晴抱怨,“这个同学录好丑,我在小后门看到好几家卖这个样子的……” 葛菲为此洗了好多一寸照片,她把照片贴在同学录上,一笔一划地写自己的星座、血型,初夏的天开始变暖,生物老师在讲上次模拟考的试卷。 关家驹拿笔戳她,“我在空间幸福点名点你了,你有空了填一下。” 高远推一推眼镜,“怎么还有点名……” 赵晴凑过来看葛菲填同学录问她,“你是水瓶座啊?” “一月底是水瓶座吧?” “水瓶座的人都比较神经病。” 葛菲:“……” 她在同学寄语那一栏祝每个人前程似锦,老师讲课的声音很大,她有些恍惚。 有些班里暗生情愫的男女同学连同学录都写得暗戳戳,借着每一个大众的机会表明着自己的与众不同。 幸亏苏子扬没搞同学录这种东西,要不然她还真不知道该写些什么。 越临近高考,葛菲心里想的东西越多,晚上躺在床上,闭上眼睛都是需要默写的古诗词和化学方程式,有天晚上她梦到高考试卷上铜和浓硫酸反应,她粗心大意写成了铜和稀硫酸反应,醒来后发现是一场梦,神经兮兮地给苏子扬半夜发过去消息:铜和硫酸反应一定要注意区分是浓硫酸还是稀硫酸。 拍毕业照这天天朗气清,刚成年或未成年的少女们有些还化了妆。 有高一高二的学生趴在走廊上看,像是曾经的他们,姜老师让大家互相整理衣领,葛菲恍惚想起元旦晚会那天的大合唱。 操着一口方言的摄像师傅咔擦咔擦几下拍了好多张,校园里的各个角落都是成群结队拍照留念的学生。 拍完毕业照后一行人决定去校外吃个饭,大概七八个人的样子。 校外餐馆里都是今天拍毕业照的高三生,大家在包厢坐下。 “点菜点菜,女生先点。” “还没考试就聚餐,人品没啦。” “没高考完你不吃饭啊?”吴超把菜单拿过去,在上面打上了几个勾,“那我先点了。” 等菜的过程中有人提议玩游戏,被说浪费时间浪费生命,直接古诗词接龙。王奕然戳了一下葛菲胳膊,“我出去上个厕所。” 葛菲把凳子往前挪,侧身让王奕然出去。 “噫吁嚱,危乎高哉!” “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孙峻涛用筷子敲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