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宫变（四）

    息国公仔细地琢磨着王蓟之的每一句话，虽然面对呼之欲出的龟什族四大圣灵，是那么的心潮澎湃，但是，他还没有被喜悦冲昏头脑。他忽然脑中灵光乍现，眯着狭长的单凤眼，定定的瞧着王蓟之。

    王蓟之跪在息国公面前，直如被息国公犀利的目光刺穿了脊背，他有些不自觉的心虚，脑门儿渐渐的渗出冷汗，双手心也是粘腻腻的，他偷偷的将双手在衣襟上擦了擦。

    息国公忽然之间哈哈大笑，笑得王蓟之毛骨悚然，实在摸不着头脑这位喜怒无常的主子到底是搭错了哪根筋，这个时候他如何笑得出来？

    息国公笑够了，突然将身边的茶玑猛地一拍，身子前探，紧紧地盯着王蓟之的眼睛，道：“孤王的太史正卿司马升曦是你毒死的吧？定是你觊觎孤王手中的本生透视格菱图，却苦于无法入得宫来，便趁孤王寅夜召见司马大人之机，毒杀了他，代他入宫觐见！说，你这贼子，给孤王从实招来，若是有半字虚言，定叫你好好的尝尝我大息国的十大酷刑！”

    王蓟之一颗心有如针刺，他一直小心翼翼的隐藏自己的真实意图，怎么被这可怕的息国公看穿的，他竟然一点儿也不知道。一时间吓得他磕头如捣，急忙一叠连声辩解道：“王上着实是冤枉了老奴，老奴纵有十个胆子也不敢毒杀司马大人，况且司马大人待老奴有知遇之恩，老奴报恩尚且不及，怎能加害于恩公？”

    言及此处，王蓟之偷着翻了翻眼珠，看看王上的表情，见这番言语根本打不动息国公，只得又叩了个头，哭道：“老奴该死，老奴该死。老奴确实还有一些小事隐瞒了王上，但老奴决非故意的！老奴的的确确是知道司马大人的死因，司马大人中毒身亡后，老奴检查了他的尸首及所用之物。司马大人的中毒迹象很明显是砒霜之毒致死的。砒霜只有入口才能奏效，而当时老奴与司马大人所饮的是同一壶茶水，老奴既然无事，茶壶自是没有问题的。那么，只有茶碗有可疑之处了。老奴便仔仔细细的检查了司马大人所用的茶碗。司马大人爱茶如命，饮茶十分考究，对饮茶器具要求也极为苛刻。司马大人一向只用自己专用的茶碗。老奴仔细的检查了碗盖，发现碗盖内部有好几个个小孔，按常理，司马大人的茶具那是上上品，是不可能烧制成这副模样的，这许多小孔应该是烧坏了的废弃物，怎的能登上司马大人的大雅之堂？老奴便试着用银针刺入那些小孔，结果每刺一孔银针都立刻变得乌黑如漆，砒霜定然是从碗盖上落入茶中的。老奴看着碗盖忽然想起一事来，前几日司马大人房中的一个侍婢上茶时不小心打碎了大人的茶碗盖子，司马大人大怒，杖责了那侍婢。又差人照原样复制了一个盖子。老奴想定是这次配盖子，有人处心积虑的在烧制时便特别烧了一个小孔，将砒霜装入然后又以特殊调制的蜜蜡封死了孔隙。司马大人****茶不离手，几日间茶水的热气便足以融化那些蜜蜡，砒霜便落入茶水之中。待到了中毒极量，便要了司马大人的性命。老奴之所以之前只字不敢提及，是因为司马大人配的碗盖子定然是在城中最好的几家瓷器店订的。而城中有名的瓷器店均是燕府或者是戚府的产业，如此一来，嫌疑便直接落到了燕府或是戚府头上，老奴便是有十条性命也不敢将矛头指向这两府。老奴句句实言，请王上明察！”说着，又连磕了三个响头。

    息国公见恐吓王蓟之有效，便有些自得起来，其实他并不关心司马升曦究竟死于谁手。他只是想知道这个王蓟之究竟对龟什族的圣物还有多少隐瞒？以他的经验，人在惊恐状态下撒谎是撒不圆的，只要连续盘问，一定能让他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于是，息国公对恐吓的结果非常满意，不自觉的端起身旁的茶碗喝了一口。

    王蓟之忙伸出手制止，口中急呼了一声：“王上且慢！”

    但为时已晚，息国公已然灌了一大口。

    喝完才想起，这碗茶水是自己刚刚吐了一大口浓痰的，恶心得他立刻肚子里翻江倒海，一口喷了出来。

    息国公这一口喷的是一点没糟蹋，刚刚咽下肚的茶水加上还没消化的食物，粘粘乎乎，五颜六色的全喷在了王蓟之的脸上。

    没有消化的食物不光是脏兮兮的，还带有一股子非常令人作呕的气味儿。这一口呕吐物熏得王蓟之也是胃里一顿翻搅，他也一时没忍住将胃中的东西一股脑儿的全吐了出来。这下可好，息国公这书房里酸臭味儿熏天。

    息国公不得不大叫外间的小臣进来收拾干净。

    两个小臣应声而入，也被这股酸败的臭味熏得恶心不已，心说这是怎么搞的，御书房都快成了茅房了。小臣们心中犯嘀咕，可哪敢嫌脏？还得忍着想吐的冲动，俐落地清扫。

    另一个小臣赶紧打了漱口水，先后请王上和王蓟之漱了口，又喝了些新沏的茶水。

    这回两个人才算觉得肚子里安静了不少。

    息国公干脆移驾到外间，命小臣换了龙涎薰香，好好驱一驱书房里的怪味儿。

    两个挪了地方，息国公刚想继续盘问王蓟之关于四大圣物灵魂转体之事，忽听门外王晋喜带着哭音禀道：“王上，不好了，王元昌王大人他，他被二公子给杀了！”

    息国公大惊失色，王元昌是什么人？那是他大息国王上的暗卫统领，武功高强，罕逢敌手，举国上下能与其对阵的绝不会超过五人。他怎能轻易的便被仲昔那个病弱子给杀了？仲昔有些武功他是知道的，但是，那也只不过是强身健体的花拳绣腿而已，难道仲昔私底下背着他这个父王养了更厉害的暗卫不成？若说是仲昔亲手杀死王元昌，打死他他都不相信仲昔有那么厉害的身手！

    倘若是仲昔培养了比王元昌更为厉害的暗卫，那么，显而易见，他的谋反之心已非一日，今夜的逼宫事件他谋划了多久了？他若是早有预谋，一切安排妥当，岂非明年的今日便成了他息国公羽亚的忌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