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119 进贡之年
“他是你们的了。” 这句话，是对周围的焰武士们说的。 从荒兽状态，退回到人形之后，这些焰武士们并不会真的复活。 而是像那山海一样，只能以活死人的姿态，短暂地存在一小会儿。 然后……他们就会彻底地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这么看来，山海是真的厉害啊。并不是所有变成荒兽的焰武士，生前的实力都像山海那般强悍。” 安德鲁心中暗叹了一口气。 可以看到，在场绝大多数焰武士，即便恢复了人形，也没能恢复多少曾经的意识和记忆。 其实哪怕是强如山海，恢复人形之后，所保留下来的记忆，也已经严重不完整了。 不过，和山海不同的是—— 现场所有的焰武士，哪怕都没剩下多少神智了，依然有着本能的“恨意”。 对把他们变成荒兽、丢弃在这内海沙漠之中的、原本被他们视作家园的魔法工会的恨意！ 对罗斯这个发现了他们的秘密、却选择利用他们、驱使他们的家伙的浓浓恨意！ “啊啊……天哪……你们要干什么……？！” 罗斯惊恐万状的尖叫声，陡然间在沙漠中响起，“别……别过来啊！！” 就看到，那一个个焰武士，或跑、或走、或爬……从四面八方，朝着他这边而来！ 不久前，还是罗斯驱动着荒兽，围困围攻野火领。 现在，罗斯本人，反倒成了曾经是荒兽的焰武士们，自发进攻的对象！ 站在罗斯的角度去看，这一幕就好像无数的丧尸，从四面八方而来，要生吃他的血肉。 而他被安德鲁留在他体内的一份魔力死死压制住，还是一动都不能动！ 只能眼睁睁看着！ “啊啊啊啊啊！！” 罗斯惨叫起来。 他其实还没被碰到。 只是看着眼前这一幕，他就已经吓尿了。 是真的尿了。 屎尿齐流。 肝胆俱裂！ 这位在年轻一代中鼎鼎大名（臭名昭著）的荒语者，此刻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对安德鲁求饶起来：“放过我！求求你放过我！我……我还是很有价值的，我可以给你提供重要的情报，真的！！” 他苦苦哀求着，看着安德鲁：“我的任务，是来完成霍伯特大法师没能完成的——‘捕获芭芭拉’的任务！ 我可以告诉你，上头为什么对芭芭拉这么看重，一定要活捉她！ 不只是因为我们魔法工会，和暖火商会开战之后，想要抓住商会会长最宠爱的女儿，进而胁迫暖火商会的会长！ 还……还因为……因为今年其实是‘进贡之年’！！ 今年是进贡之——啊啊啊啊啊！！” 罗斯猛地惨叫起来。 一名焰武士扑到他的身上，一口咬住了他的脸！ 接着是第二名焰武士、第三名…… “别……不要……救……命……”罗斯的惨叫声，很快变得沉闷而断续。 惨叫声并没有持续太久，当然也没有持续太短。 当焰武士们终于停手的时候，大漠之上，烈日之下，别说罗斯的哪怕一小块碎骨、血肉，就连他身上的哪怕一片衣服的衣料，都不复存在了。 “这种程度的死法，哪怕是地火魔法中的‘傀火系列’，也无法替他受死了吧。” 安德鲁心想，“天天想着恶心人，最终还是免不了遭受反噬啊。” 所以是的，这一次，罗斯是真的死了。 他本以为，有关“进贡之年”的情报，能够至少拖延一段时间。 殊不知，安德鲁在用“附魔之舞”，令所有荒兽恢复人形的同时，就已经从焰武士们残存的记忆之中，寻找到了不少重要的情报，其中就有关于这所谓“进贡之年”的情报。 所谓“进贡之年”，指的是魔法工会内部，大约每隔十年左右，要做的一次秘密的进贡。 进贡对象……未知。 只知道用于进贡的贡品，不是物，而是人—— 拥有“八奇火”的人！ 安德鲁脑海中，立刻回想起当初自己还是中级魔法学徒的时候，和那位拥有“阴影蚀火”的皮特学长的对决。 那是自己背着昏迷中的芭芭拉，返回临时营地的路上。 正是在和皮特的对决之后，自己才从中级魔法学徒，成功晋升为高级魔法学徒，收获了“指尖系列”、“无形附魔”、还有“超距水刺”。 当时，自己打败了皮特，问他为什么分明是高级魔法学徒的实力，战力不逊色于霍伯特麾下最优秀的库克、塞莉，却甘愿伪装成一名普普通通的中级魔法学徒，问他隐藏的理由是什么。 皮特的回答是：“因为害怕。” 在这火焰世界，“八奇火”被视作难得的天赋，但同时，也被视作一种诅咒。 八奇火的拥有者，比其他火系魔法师，更容易遭受各种奇奇怪怪的天灾人祸。 尤其容易莫名其妙地“失踪”！ 失踪！！ 这让安德鲁忍不住想到：“难道，那些失踪的八奇火的拥有者，实际上是被魔法工会秘密捕捉后，在这所谓的‘进贡之年’，当作贡品，献给了某个不知名的强大存在？” 感觉这样就完全能解释得通了啊，为什么八奇火的拥有者，容易遭受奇怪的事件。而且遭遇意外的频率，并不是均匀的，而是周期性波动的。这种周期性，是否和进贡之年的频次，恰好能对应上呢？ “……总之，关于‘进贡之年’，罗斯你了解的，现在反而未必有我了解的多啊。”安德鲁回过神来，再次看向罗斯最后存在过的那处沙地，心道，“既然如此，我也就不需要你提供什么情报了。” 从焰武士残留的记忆中，安德鲁还试图搜索关于“域外战场”的情报。 之前从山海那儿，安德鲁第一次听到“域外战场”这个概念，似乎是当初这世界还有水系魔法师的时候，水系魔法师们在被魔法工会追杀、迫害的情况下，最后退入的地方。 安德鲁想要知道，那地方在哪儿？怎么去？以及如果可以去的话，到现在，还有水系魔法师的存在么？ 但很遗憾，从焰武士们的残留记忆中，安德鲁并没有搜索到相关情报。 也不知道是有人知道相关的信息，但忘记了？还是关于“域外战场”，除了山海这种级别的存在，普通焰武士根本就没有资格触碰到？ 安德鲁不禁默然站在原地，陷入了沉思。 不远处，芙蕾亲眼看到荒兽们变成焰武士，又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搭档罗斯，被愤怒的焰武士们淹没、吃掉。 整个过程中，她从哭泣，到痛苦，再到现在的麻木。 奇异的是，她作为罗斯的搭档、帮凶，竟然没有多少害怕。 反倒隐隐对那些恢复人形的焰武士们的举动，有些感同身受。 “如果我也和他们一样，龙化失控之后，变成了荒兽，不仅要在这内海沙漠里做一头行尸走肉，还要被人用荒语魔法操控，我……会如何？也会这样么？”芙蕾忍不住生出这样的念头。 眼见为实，她内心再怎么不愿意相信安德鲁为她呈现的残酷真相，也不得不承认，这，就是真相。 目光慢慢转动，芙蕾再次看向安德鲁，木然说道：“你杀了我吧。” 罗斯死了，芙蕾有些难过，但不觉得有什么。她本来也不算太喜欢罗斯。搭档又不是情侣，甚至未必是伙伴。 但，荒兽就是焰武士这件事，对芙蕾的打击太大了。 她此时心若死灰，失去求生的意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