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261 分裂的王庭
“——二小姐和王，一直没有孩子。”苏珊说。 安德鲁一呆，心说怎么突然提起这？ 苏珊又重复强调了一遍：“二小姐嫁到王庭来，也有些年了，却始终没有怀上王的孩子。” 安德鲁心中一动，这才猛地想起，来谈判的路上自己所做的那些“功课”里，关于当年凯瑟琳为什么会嫁给王的部分。 那当然是一场政治联姻。不排除有爱情的因素在其中，但总的来说，以政治联姻为主。 暖火商会这边，通过商会二小姐和王的结合，将原本在东西双方之间采取整体中立态度的王庭，拉拢到商会这边。 反过来，王庭方面，同样在那场联姻中有所诉求。 那就是：王需要传承他的血脉，需要一个孩子！ 由于身具泰坦血脉，王庭的王族的个人力量都很强大。 但个体越是强大，反而越是难以传承血脉。 加上泰坦血脉十分霸道，女子怀上身具泰坦血脉的王族之人的孩子的几率本就不大，怀上了还很有可能因为母体不够强大，承受不了泰坦血脉的霸道力量，而保不住腹中的孩子，甚至可能危及母体自身。 这就需要自身也是职业者、体质优秀、最好实力能和王相匹配的女性，来做这一代王庭的王后。 魔法公会的强大女性不少，但由于地火职业者的体质天然不佳，一个个都是无比强横的亚健康者。 如此一来，还有谁能比身为暖火职业者、体质绝佳、关键是天资实力还超强的凯瑟琳，更合适的人选呢？ 于是王和凯瑟琳结为夫妇。 那其实是一场双赢的联姻。 再考虑到凯瑟琳年轻时在整个火焰世界的超高人气——即便是魔法公会都有大量的凯瑟琳的爱慕者——当时甚至有很多人认为，王庭才是那场联姻之中，更赚的那一方。 脑海中飞快闪过这些来王庭之前就特意去了解过的信息，再重新审视苏珊刚刚重复了两遍的那句“二小姐和王一直没孩子”，安德鲁脸色，变得有些怪异。 难不成，眼下扑朔诡异的王庭局势，王出问题的原因，竟只是因为……凯瑟琳没能怀上孩子？ 如果真是这样，那这理由未免太通俗、太狗血、太“不异界”了吧？ 这根本是穿越前的那个世界里的宫斗宅斗剧的剧情啊！ 老实说安德鲁有点不愿意相信这是真的。 内心渴望更加“魔幻”的原因。 然而很快，苏珊彻底打破了安德鲁的幻想：“王需要孩子，然而二小姐始终无法给他一个孩子。 加上不久前那场双火战争之后，魔法公会似乎意识到了：我们商会的实力，已经强大到他们不能再任由我们和王庭交好而不不屑在意的程度了，所以公会方面特意挑选了一位人选，准备让她嫁给王，取代二小姐的位置。 二小姐一直怀不上。而公会那边要送一个大概率能怀上的女人给王。两点加在一起，王终于转变的立场。他现在，已经不是那个倾向我们商会的王了，也不是联姻之前的那个中立的王，而是一个……身为魔法公会的盟友的王！ 王已经是敌人了！ 这就是目前，王庭的状况。” 苏珊话音未落，芭芭拉已是气得全身发抖。 安德鲁叹了口气，抬手布下一个用于隔音的无形水魔法结界，将客厅和卧室分隔开，然后对身旁的芭芭拉说了一句：“想骂人就骂出来吧，不用憋着，不会吵到你姐的……” “我c&%&%%b！！！！” 芭芭拉立刻“很听话”地开喷了，简直比之前和卡佩拉在王庭前对峙的时候，愤怒十倍以上，“这是把我姐当生育工具么？生不出就换一个？！那混账东西，不想想问题很可能出在他自己身上？以为换一个就能有孩子了？！” 大约从未见芭芭拉如此爆炸、如此泼辣的、一秒五喷的一面，哈维尔只觉耳鼓刺痛，居然忍不住缩了一下脖子，看向芭芭拉的眼神里满是惊恐。 “咳……”查理院长轻咳一声，“三小姐，你冷静一点。这样的话，关起门来说，外交场合可是不能说的。” 安德鲁轻轻拍了拍芭芭拉的肩膀，悄然打入一道“水灵之种”。 随后看向苏珊，问道：“魔法公会那边打算送给王的人选，是谁？不是说地火职业者的体质都不太好么？” 苏珊道：“本来二小姐她，也有此困惑。但刚才我和她分享了安德鲁你发现的关于新版龙化战技的情报，感觉事情就能完全解释得通了——焰武士在修行新版龙化战技之后，体质会得到一个很大的提升，完全可以和我们暖火职业者相媲美。” 安德鲁一呆，然后明白了什么：“呃，所以魔法公会要送给王的女人，难道是——” “第一圣女，卡佩拉。” 苏珊叹了口气，“不要用这样的表情看我。二小姐跟我说的时候，我和你们的感受，是一样的……” 房间安静下来。 众人一时间都惊呆了！吃惊之后，则是沉默。 终于弄明白了王庭到底出了什么问题，以及，为什么会出问题。 理由真的非常……庸俗。 但细想之下，又觉可怕。 经历了不久前的那场双火战争，原本极为自负，并不真的把暖火商会放在眼里的魔法公会，终于完全认真起来了。这就是听了苏珊的解释说明之后，房间里众人的最大感受。 安德鲁则是再次回想起之前芭芭拉说过的：“那圣女卡佩拉之所以开小差，其实是因为焦虑。” 所以那卡佩拉所焦虑的，就是她分明贵为魔法公会的圣女，而且是历代最强的圣女，却要作为一个拉拢王庭的筹码，嫁给王庭的王，这件事么？ 进入王庭之后，安德鲁其实一直默默开着“水灵感应”，保持警惕。 即便凯瑟琳没有突然吐血晕倒，安德鲁也会出于谨慎而这么做的。 此时通过“水灵感应”，居高临下地俯瞰整个王庭，安德鲁似乎能看到：似堡垒、又似庄园的整体呈椭圆形的王庭，实际上分裂成了左右两瓣。 靠西边的那半边，实际上已经是魔法公会的地盘了。 而靠东边的这一边，才是凯瑟琳和王庭中拥护凯瑟琳这位极受爱戴的王后的寒霜守卫们的势力范围。 分割王庭的，正是那道将整个火焰世界分割成东西两瓣的、无形的却又真实存在的东西分割线。 “……王如今的实力，是？”查理院长默默思索片刻后，轻声打破了沉默。 “和彼得一样，九阶最巅峰，战神级别。”苏珊凝重道，“二小姐刚刚亲口承认了，她的实力，比王还是要逊色的。否则她也不会那么着急提升实力，结果导致自身出了问题。” 哈维尔“啊哈”地一声：“所以还是九阶对吧？没到九阶之上，不是么？我二姨的实力，也已经无限接近战神级了吧，就算比那王逊色一筹，也不差太多啊，哈哈！” 此话一出，查理院长、苏珊、芭芭拉三人，都好像看白痴一样看着哈维尔。 安德鲁实在没忍住，解释道：“不是这样的。无限接近战神级，和真正达到战神级，是有本质区别的。” 哈维尔斜睨安德鲁：“你是九阶么？” “不是。” “不是你凭什么这么肯定？” “因为我亲眼看见过。”安德鲁淡淡道，“无限接近战神级的法尔克爷爷，在流火圣盾上空，面对那战神级的女刺客，几乎没有任何抵抗能力，就被击败的一幕。” 哈维尔原本十分不屑，听到这，却是脸色变化，嘴唇动了动，不吭声了。 再然后，这熊孩子似乎终于明白过来了，脸色开始变得苍白起来。 在凯瑟琳和王结为夫妇之前，王庭是中立的。 联姻之后，王庭表面上保持中立，实际上倾向商会这边。 如今王转变了立场，同时凯瑟莉在王庭的这些年，同样有了大批的支持者和拥护者。 这就是为什么之前那武士长麾下是一批寒霜守卫，凯瑟琳赶到现场后带的是另一批。 理论上来说，如今王庭分为了王和王后两派，算成两两抵消的话，其实只是又恢复成联姻之前的中立状态而已。——若真是这样，对暖或商会而言，倒也不是完全不能接受。 但实际上，王是战神级，王后还差一点。 这就导致两两不能抵消。 “这就导致，如今的王庭，不是中立，更不是我们的主场，反而变成了……客场么。”芭芭拉喃喃。 简单一句话，这里实际上可以算是魔法公会的地盘了。 而且刚才凯瑟琳还在光天化日之下，当众吐了血。 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继续在王庭进行谈判的条件，已经不成立，至少不充分了。 但又不能就这么撤退。 因为撤退就是明明白白告诉敌人己方怕了，那样反而可能会引发更大的危险。 “目前唯一的好消息是，王的修行，和二小姐一样，也出了一些问题，受了些伤。这也是他一直没露面，只让那武士长代为处理王庭事务的原因。” 苏珊说，“坏消息是，王是在试图突破到九阶之上的‘魔导之境’的过程中，受的伤，而且伤得也不算太重。如果他伤愈之后，真能突破到九阶之上的话……” 苏珊没有继续说下去。 安德鲁等人却都很明白：“那不止己方一行人会立刻陷入极度的危险之中，整个世界的格局，都有可能彻底变化！” 贝鲁会长依靠“暖火令”的超强增幅效果，一打三面对魔法公会的三名地火学者，已经是极限中的极限了。 不可能再多面对一名达到了九阶之上的“魔导之境”的超级强者。 尤其是“暖火令”的增幅效果，只会随着时间的推移和使用的次数，不断减弱，是一件消耗品。关于这一点，在飞艇上特训结束之后，安德鲁已经听芭芭拉说明过了。 房间里，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谁也没说话。 但彼此的想法，实际上惊人的一致—— 此次王庭谈判，真的，还能按照原计划谈么？ “……谈吧。还是要继续谈的。” 良久的沉默之后。 这一次轻声打破沉默的人，是安德鲁。 “虽然局势真的很不利，但我感觉还是可以谈，而且……” 说到这，安德鲁顿了顿，面容如水，嗓音也如水，清澈而平静，“我觉得还是能谈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