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306 力量的代价
“那是……什么？” 不止安德鲁，在场的其他众人，这时也都看到了，那浮现于卡佩拉身后的独指龙影。 和不久前的冻土凝聚而成的龙形不同，当那龙影清晰得显现出了独指的时候，所有人都生出一种强烈的感觉，那就是：那龙影，好像活过来了。 不是死物，而是活着的一头龙！ “院长大人，那到底是什么？”哈维尔脸色苍白，看向查理院长。 不久前他还在考虑是否要摘掉自己“熊孩子”的面具，代替安德鲁出战。 现在看着那独指龙影，哈维尔心中只剩下了一个念头：我上的话，会死的。 一旁的沙比耶和哈维尔一样，也看向查理院长。 却见查理院长的脸色和他们同样苍白，并没有回答哈维尔的问题，甚至可能没听到哈维尔的问题。 查理院长只是死死盯着那卡佩拉身后的独指龙影，脑海中回想起了双火战争之后，贝鲁会长和他说过的一番话：“魔法公会，或许只是一个傀儡。在它的背后，是一头可能还存活在这个世界上的……龙。” 老实说，魔法公会的传承，和龙有关，这倒不是什么秘密。这火焰世界所有人都知道魔法公会的龙化战技。 真正的重点，在于“可能还存活”这个描述！ 本来对于贝鲁会长的判断，查理院长内心深处是不相信的。 他不觉得这世界上还有活着的龙族存在。 直到此刻看到那卡佩拉身后浮现出来的、好像真的拥有生命的独指之龙。 “所以会长他的判断没错？这世界上的某处，真的还存在着一头龙族，活着的龙族？！”查理院长想到这，再也忍不住了，冲场中的安德鲁厉声喊道，“抢攻，立刻抢攻啊！不要再让她蓄力了！” 那独指龙影越发清晰鲜活，通过它而灌注到卡佩拉身上的力量，就越是强悍。 真的不能再放任那龙影积蓄凝实，不能让卡佩拉积蓄蓄力了！ 否则不止这第三场谈判比试要输，甚至此行前来王庭谈判的所有人，都要全军覆没的！ 却见安德鲁在稳住被困的芭芭拉、并超度完约克夏之后，依然不紧不慢的，站在场中，认真观察着对面的卡佩拉和卡佩拉身后的独指龙影，并不着急出手的样子。 这下不止查理院长，所有人都不由生出一个念头：“这安德鲁，到底在想些什么？！” “恐怕是被吓傻了吧。”炎龟的声音冷冷响起。 查理院长不理会炎龟，转头看向凯瑟琳，想问问凯瑟琳有什么办法没有。 然而看过去的时候，查理院长心头猛地一震。 只见凯瑟琳坐在王座，目光盯着那独指龙影，神情和在场所有人都不同。 在场其他人，甚至包括炎龟在内，看到那龙影的时候，都是惊惧的。 凯瑟琳看着那龙影的眼神，却竟似隐隐透出了一丝……狂热。 更让查理院长心中悚然的是：凯瑟琳此刻的表情，和她身旁王座上的王，是一样的。 两人都用隐含狂热的眼神，看着那独指龙影，反而并不在意那独指龙影眼前脚下的卡佩拉，更对场中的安德鲁完全不在意似的。似乎除了那独指龙影，再没有什么人或事，能引起他们此刻的注意力。 直到，安德鲁的嗓音，再次在场中稳稳响起：“所以这就是约克夏让你不要再抗拒，而是要主动拥抱的力量么？” 说话的同时，安德鲁的目光下移。 在现场所有人都盯着那独指龙影的时候，安德鲁反而认真看向了卡佩拉。 就看到对方的目光，也正看过来。 卡佩拉在约克夏死后就一直沉默不语，怔怔看着约克夏最后存在过的地方。 直到刚刚安德鲁超度约克夏的时候，卡佩拉眼神动了一下，之后便一直默默看着安德鲁，直到现在。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一碰。 卡佩拉不答反问：“你先告诉我，你刚才做了什么？” 她问的，自然是安德鲁刚刚对约克夏的超度。 安德鲁一怔，摇了摇头：“没什么，只是一份迟到的敬意罢了。” 这是实话。 卡佩拉却似乎并不接受，冷冷说道：“你看不出来么，你每多浪费一秒钟的时间，做除了阻止我蓄力之外的任何事情，都是在降低你对上我的获胜的几率么？” 这不只是卡佩拉的问题，也是在场所有人的问题。 安德鲁到底为什么在约克夏死后，就一直慢吞吞的，对持续蓄力的卡佩拉近乎“视而不见”？ 就看到安德鲁对卡佩拉眨了眨眼，微笑说道：“因为有些事情是必须要做的。以及最重要的是……”安德鲁收敛了笑容，平静但肯定地说，“我还是能赢你的。” 卡佩拉：“……” 她看着安德鲁，这次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你脑子坏掉了？” 在场是个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暴走的卡佩拉，比之前她和约克夏联手的时候，散发出的力量气息更强。 一对一的情况下，安德鲁拿什么和这样的卡佩拉打？ 对此安德鲁当然也知道，知道不好打。 也和其他人一样感觉到了：那独指浮现出来之后，龙影的气息都跟着一起变化了，似乎那龙影背后真的连接着一头恐怖的火焰巨龙。 但，安德鲁还感觉到了其他人没感觉到的一些东西—— 强横的力量，以那龙影为媒介，源源不断地灌注到卡佩拉的身上。 那力量兼具火的炽热、大地的粗糙沉重、还有一种黑洞般的贪婪吞噬的气息。 一如那冰棺中的女人胸口的龙爪印给安德鲁的感觉！ 所以安德鲁真正想要弄清楚的，其实是：“打伤那冰棺中的女人的远古龙族，和眼前这独指龙影所代表的龙族，是什么关系呢？是不同的两头龙？还是……同一头龙，经过漫长的岁月，蜕去多余的指头，只留独指，变成了一头究极体的独指之龙？” 要知道那冰棺中的女人，应该是超越魔导之境的强者。 远古时期的那头两指之龙，能打伤那冰棺中的女人，至少也是魔导之境之上的。 那种本就已经强悍无比的存在，再褪去多余的指头，只留一指…… 安德鲁根本无法想象那究竟是一种何等样的强大。 紧张么？当然是紧张的。 不用水灵之术稳住心神的话，安德鲁甚至会控制不住自己，紧张到颤栗。 但紧张的同时，也兴奋，也激动。 因为安德鲁有种强烈的感觉：接下来如果处理得好，那么不止能打赢这关键的第三场谈判比试，或许还能弄清楚魔法公会背后的大秘密，甚至有可能弄清楚这火焰世界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旁人都以为，安德鲁之所以在约克夏死后，放任卡佩拉积蓄力量，反而去傻傻地浪费力气超度约克夏的行为，是因为怕了卡佩拉，想要拖延时间等到芭芭拉脱困出来再以二敌一。 没人知道，安德鲁想的是一对一赢下来。 不止要赢下来，而且要趁此机会，把一些必须要弄明白的事情，给弄明白！ 为此，就必须先让对方充分施展。 别的不说，若非安德鲁放任卡佩拉积蓄力量，怎么能这么快就看到那龙影的独指？ 至于这样做是否太过自负、太过冒险，是否有可能放任对方积蓄力量，结果等会儿反而被一秒钟打爆，安德鲁承认是有这种可能性的，自己的选择的确有冒险的成分。 “只不过，蓄力的不只是你卡佩拉。”安德鲁心说，“我也是啊……” 这时只听对面的卡佩拉说：“不错，这就是约克夏刚才说让我不要再抗拒，让我主动去拥抱的力量。” “哦？”安德鲁反而有些惊讶，怎么忽然愿意回答自己刚才的问题了？ 只听卡佩拉说：“你脑子坏掉了，又或者你已经疯掉了。只是，不管怎么说，你刚刚超度了约克夏，也算是让他得到了安息，那么我也让你弄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再杀死你，为约克夏他报仇吧。” 说到这，卡佩拉反手指了指身后那还在不断为她灌注力量的独指龙影，接着道：“这就是约克夏让我拥抱的力量，也是一直以来，让我焦虑无比的原因。约克夏根本不知道它究竟是什么，才会说出让我拥抱它这么天真的话。” 安德鲁插了一句：“所以你的焦虑，你总是在开小差，完全是因为这份力量喽？不是因为你要嫁给王？” 卡佩拉笑了笑，那神情像是听到了一个并不好笑的笑话：“当然……不是因为要嫁给王什么的。只是因为这份力量而已。” 安德鲁点点头，一副认真请教的态度：“那么它到底是什么呢？” 卡佩拉说：“还不明白么？这就是新版龙化战技啊。但它不只是普普通通的战技这么简单。战技成，则龙影生。龙影一旦凝聚出来，那么龙化武器也好，灭火之火也罢，包括作为焰武士在速度方面的弱点弥补，还有灭火之火搭配龙化武器，所带来的锁定之力，就都有了。” 安德鲁认真听着，对方所说的龙化武器、灭火之火、锁定之力，都是自己在流火圣盾，为奥尔良治疗的时候，就听说过、见识过的。 现在终于确认了：这些手段，的确都源于那新版龙化战技。 而新版龙化战技的标志，正是卡佩拉身后的那龙影。 “也就是说，不止是你，其他焰武士一旦练成新版龙化战技，也会和你一样，在身后凝聚出这独指龙影？”安德鲁看着卡佩拉问。 卡佩拉点头：“理论上，是的。”又摇头：“但新版龙化战技，并不是那么好修炼的。我练成了，但太多人没成功。炎龟大人位阶比我高得多，却也没练成。对于绝大多数焰武士而言，这新版龙化战技，只是一个让他们可以避免荒兽化的方法而已，想要真的通过这战技，获得强大的力量，是很难、很难的。” 卡佩拉的嗓音在现场响起，所有人都安静下来，认真听着。 然而听着听着，不少人脸上，都不由浮现出古怪的神情。 因为怎么听，这卡佩拉都是在凡尔赛啊。 这么难练的新版龙化战技，连炎龟都没练成，她练成了，练成之后，不止去掉了旧版龙化战技带来的荒兽化的风险，还获得了一系列强大的力量和手段，这不都是好事么？ 既然如此，到底有什么好焦虑的？到底为什么在约克夏用死来劝说她拥抱那份力量之前，持续地抗拒这份力量呢？ 安德鲁也看着卡佩拉。 就听到卡佩拉说：“我不喜欢这份力量，直到现在，此时此刻，我依然不喜欢这份力量。因为在获得这份强大力量的同时，我感觉我自己变成了一个……奴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