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之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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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杀了妳。” “然后橙子就给了贫道一巴掌。” 鲜花予以沉默。 藤乃予以沉默。 而时有量则还在继续说,似乎还说得津津有味了—— “贫道也知道那次委实孟浪了,留下的第一印象很糟糕……” “贫道试图更改形象……但貌似橙子更讨厌我了……” “贫道一听橙子要去英国时计塔留学,便也跟着去了……” “在英国的那几年啊,你们是不知道,英国的饮食糟糕透顶……” “于是贫道就开了家饭店,就在橙子每天上学放学的时候营业……” “橙子为了舌头和肠胃着想,自然只能来贫道这家店里进餐……” “什么?其他的饭店?贫道早就跟它们都一一谈过了——深度的交流。” “但不知道为什么,洋妞倒是吸引来了一堆,可橙子仍然对我冷落……” “哦?时计塔?那个啊,其实就是些顽固不化的贵族罢了……” “说到时计塔,当年我的客人,其实大多都是魔术师呢……” “当然了,以贫道的身份,时计塔自然得监视了,不过一来贫道就在时计塔门口,二来贫道的目的他们也清楚……所以被贫道收拾了几批‘亲切人士’后,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了……” “别对时计塔抱有什么期望了,与其说他们是魔术师,倒不如说他们是些学了魔术的贵族……” 随着时先生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少女们得以了解到了一些过去的故事,充分的满足了自己的八卦心。 然后,鲜花问出了自己一直以来的好奇—— “那个,有量先生,我对于大陆的思想魔术,略有耳闻,深感好奇,不知您是否可以为我讲解一下,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呢?” “嗬,思想魔术啊……”时有量发出了一记轻笑,似是在嘲讽着什么,“没问题,思想魔术……” “用妳们西洋魔术的理论,天地森罗,世间万象,一切都是从根源之中流出之物。” “那么,心灵,或者说是思想、精神,以及自己、小源,这些东西,自然同样也是如此。” “西洋魔术,是循着万物自根源流出来的那一条‘轨迹’,进行追根溯源,向‘过去’追寻,最终触摸根源。” “而思想魔术嘛,则是改变了自身的方向性,使得自己不断的‘倒退’,最终回归根源。” “在西洋魔术中,心灵、思想被归类于‘精神’,定义为第三要素——却也仅仅只是个要素罢了。而且西洋魔术里的第三要素,还跟思想魔术里的‘思想’,并非完全同义。” “现代的西洋魔术,都是以小源引动大源,以大源造成事相的改变——即是魔术。” “而思想魔术,是将大源的力量导入小源,然后以小源造成事相的改变。” “引入大源的力量,对小源进行锤炼、改造,以小源作舟,调头向上,回归根源——这便是思想魔术了,以西洋魔术理论的眼光来进行的解析。” 鲜花与藤乃认真思考了一阵,然后,鲜花又问道:“有量先生,我听师傅说过,思想魔术是没有魔术基盘的——为什么?据我所知,佛门有着佛家学说,道门有着道家学说。怎么会没有魔术基盘呢?” “魔术基盘啊……很简单,因为人心这玩意儿,是没法测量的。”时有量抿了口红酒,不禁惊讶:“咦?意大利的?这老板有多么喜欢意大利啊!” “魔术基盘,指的就是魔术的立足点。” “西洋魔术,大多立足于‘知识’,各个流派的思想哲学主义学说什么的……” “事实上,以‘信仰’作为魔术基盘也是可以的,虽然稀少……而且最大的那一家也不会承认他们自己所用的是魔术的。” “思想魔术的魔术基盘,却是立足于‘心’……但问题是,心这玩意儿是不可测、不可知的。” “每个人的心,都是不同的;就算是同一个人的心,前一刻与后一刻,也是不同的;还有啊,心来于何处?归于何处?最重要的是——心,在哪儿?” “这种根本无法被量化、无法标准化的玩意儿,怎么制作成可以任何人都通用无碍的‘基盘’、‘准则’?” “所以啊,思想魔术,是没有魔术基盘这种玩意儿的……” “所以啊,我们大陆有句话: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 “西洋魔术师可以工业流水线量产化生产,可以循序渐进、按部就班,就可以达成前人的成就。而修道者却只能个个都是在自己前行,可谓是纯手工打造。” “不过,有得必有失,有失必有得。西洋魔术触摸根源的道路,现在仅存五条;而思想魔术嘛……有多少个修行者,就有多少条路。因为每一个人的心灵,都是独一无二、且只属于自己的,别人抢都抢不来。” “以成功飞升者的数量而言,却是我东方胜出了。” “而且,思想魔术,也是抑制力最小的一条路。因为心这玩意儿,只属于自己,世界管不着。” “另外,思想魔术还有一桩好处:可以成为仙人,从此长生久视,以图日后慢慢用功,回归根源。” “仙人,用西洋魔术的角度而言,就是一种人造幻想种。” “唔——”鲜花听了这些,不禁有些羡慕,“听您这么一说,我都有些想要学习思想魔术了呢。” “哈哈,那还是免了吧。”谁料时有量却是断然拒绝,“以妳的性子,若是修真,只会是在遭罪受。” 鲜花鼓起了脸蛋儿。 这个时候,藤乃忽然开口问道:“那个,时先生,请问,在您的眼中,对于西洋魔术,是个什么看法呢?” “这个嘛……”时有量吞下了一大块牛扒,笑道:“西边的认为我们是在委屈自己,我们则认为西边的家伙都在那骑驴找驴。” “若提到西洋魔术,就必须提到魔术回路了。” “问题是——什么是魔术回路?”时有量向着少女们提问道。 “呃,魔术回路是魔术师特有的一种体内模拟神经,是联通了灵体与物质的路径。作用有二:一.是从大源提炼出魔术师可用的魔力;二.是连往被刻印在世界上的魔术基盘。”鲜花略一回忆,便给出了答案。 “很标准的答案。”时有量啪啪啪的鼓了几下掌,“贫道这里,有两种说法,妳们听一听吧。” “有一间小黑屋监狱,很狭小,不透风也不透光,一片狭小的黑暗中,关着一个人。” “但是,这小黑屋的墙壁上,却出现了一些裂隙、漏洞,使得里面的人,可以瞧见外界的风光。” “这间小黑屋,就是rou体;里面关着的人,就是灵魂;外界,就是世界、大源;而墙体上的裂隙漏洞,便是魔术回路了。” 鲜花“啊”的一下,捂住了嘴,一旁的藤乃,也是一脸讶然。 “没错。所谓的魔术回路,其实便是人体的漏洞,其之本质实则是人的灵魂与rou体之间的冲突矛盾,是人的内与外的联系。” “魔术师每一次使用魔术,都是在赌命,都有着死亡的危险——为什么?” “很简单,因为魔术回路本就是人类rou体上的漏洞啊!每一次使用魔术回路,就意味着对于rou体的更进一步的腐蚀!所谓千里之堤,溃于蚁xue。每一次使用这些裂隙漏洞,都会对墙体造成损害,影响小黑屋的安全系数啊!” 时有量无视了少女们的面容,开始用力的切割牛rou。 “至于贫道的第二个说法,很简单,就一句话:魔术回路,意味着人与自然之间的距离,是人类与世界之间距离的具象化。” “自从人类学会使用石器开始,自从人类学会使用火焰开始,自从人类学会地里刨食开始……”时有量拾起一片金黄色泽的吐司,轻轻咬了一口,“人类便逐渐远离了自然、远离了世界……” “随着人类文明越发兴盛,人类与世界的关系也就越发的淡薄,人类与自然之间的距离也就越来越远……于是,人类的魔术回路也就越来越少、越来越劣——这就是进化。” “而魔术师,其实都是些违逆了人类进化历程的生物,因为他们是在追寻着‘过去’啊。” “佐证就是:魔术回路有一个最低底线,既:就算是再怎么废柴的普通人,也最起码有着一条魔术回路,而不可能没有魔术回路。” “为何?因为,人类毕竟是生于这个世界,长于这个世界,也会死于这个世界。人类就算再怎么进化,也终究离不开这个世界,这份人与自然的距离,就算无限遥远,但也不可能为零的。所以人类的魔术回路再怎么稀少,也不可能为零,其之最低底线,就是‘一条魔术回路’。” “那么,两位小姐,听了贫道的这两种说法,妳们有何感想呢?” 鲜花与藤乃面色不定,连连变化,最后变得有些发白。 “那么,时先生,”藤乃低声问道,那个声音,简直是在害怕会惊动了什么似的,“人类与自然的距离越来越远,这是……” “啊,没错。”时有量面上的笑容愈发深刻,“人类,拒绝了世界!”
这句话,如若惊雷一般,劈过了两位少女的心头! * “依贫道看来,现在的魔术师,都已经颠倒了本末,走上了歧途。” 在一盘意大利通心粉端上来后,时有量继续发言,而两位少女默默的听闻。 “魔术回路这种东西,本来只不过是追求根源道路上的一种助力罢了,如同敲门砖、垫脚石、渡海船一样,只不过是手段、是工具而已。” “但现在的魔术师啊,已经混淆了手段与目的,现在竟然只是在追求魔术回路!所谓的魔术贵族血统!” “知道西洋魔术界最伟大的魔术,是哪一种吗?呵呵,西洋魔术界最伟大的魔术,是名为‘魔术回路遗传性培育增殖机制’的魔术。” “没错!每一代魔术师,都苦心孤诣的,追求下一代的魔术回路的更优化——哪怕只能增加一条也好。” “这本身,便是一种魔术!一种建立在家族血脉之上的,世世代代都在持续的运行、延续下去的,庞大复杂而又危险的大魔术!” “不过,这种大魔术,一般持续运行五百年左右的话,就会因为术式结构上的问题,而逐渐自我崩溃的。” * 时有量先生还絮絮叨叨的说了些什么,只是两位少女心思浮杂,已经听不到了。 她们的脑海中,只剩下了一句疑惑—— 人类,拒绝了世界……吗? * * “凉风有信,秋月无边。这大半夜的虽说寂寥幽静,但却不适合姑娘家家的无目的散步游街压马路啊。” 夜半三更,残月当头。两仪式正如同往日里一般进行着她的夜游之旅,却远远的,被一记沉朗的声音,划开了这份寂静,打破了这道夜之境界。 回过头来,只见那个仙人,正悠悠走来,脸上依旧挂着那副毫无遮掩的温和笑容。 “有何贵干?”两仪式歪了歪头,很是直截了当的问道。 “啊,对妳这一存在,略感好奇罢了。”言毕,那个仙人停下了脚步,遥遥负手而立,打量着两仪式。 “日本的两仪家,贫道倒也略有耳闻,只是未曾想过,他们能做到如此地步——不,这应该说是天作人为了吧?” “什么意思?”虽然这么问着,但两仪式却是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 “两仪式……以前的妳,是阴是阳,而现在的妳,却是非阴非阳。”在这残月的月光下,这半分的昏暗,为时有量的面目上镀起了一层神秘,“从‘有二法之境’步入到了‘不二法之境’,由‘两仪’复返‘太极’,妳……真的站在这里了吗?” “太极图之中,有黑有白,但承载了黑白两鱼的,却是那道太极之‘大圆’,那是令‘太极’之所以成为‘太极’的境界,那是‘空’——承载了阴阳黑白的,正是那‘空之境界’啊!。” 时有量一步踏前,身子微微前倾,如天柱将倾一般,似压迫、似覆盖、似俯览,阴影渐渐攀爬上了两仪式的身形—— “妳……就在‘那里’,对吧?” * 青衣的少女,踏着一抹月色行去,身影渐淡,如水溶墨。 身影后,那个仙人面无表情的,沉立于原地,久久未动。 过了一会儿,那个仙人,忽地笑了起来,先是低低的笑,然后哈哈大笑了起来,笑的不可抑制,仿佛是见到了什么极其开心的事情。 * * 夜已深,星已疏。 小川公寓,这个和谐到了不正常,如同加糖太多导致甜得腻死人的地方。 时有量忽地现形于自动玻璃大门之前,但奇怪的是,这大门毫无反应,就好像这里没有人。 抬起手来,往那自动玻璃大门上敲了敲,就像是客人上门来敲门一样。 自动玻璃大门,悄无声息地,往两旁退去,让开了道路。 时有量负起手来,悠哉悠哉的走了进来。 * 小川公寓·东栋大厅。 顺着暧【和谐】昧的通道,走到了这里,时有量叹了口气,道:“这等糟糕的品味,贫道却是说不出评价呢,浑身都是破绽,反倒没有了破绽啊。” “你还是老样子啊,泰穆(Time)。” 红色的魔术师,从旋梯上走了下来。 “擅闯他人的工房,你是怎么想的?” “不对哟,贫道身为客人上门,可是有好好的敲过门了啊。” “所以才说,你还是老样子啊……”科尼勒斯·阿鲁巴拉了拉帽檐,略微的遮掩住了自己的眼神。“看似对谁都彬彬有礼,实则对谁都是一样的漠视!” “不论高贵与否,不论才华与否,不论崇高与否,不论荣耀与否,不论悠久与否……你却是同样的看待所有的一切!毫无公正可言!” 正当红色的魔术师涛涛大论,打算声讨时有量那无可比拟的傲慢之时—— “荒耶在哪?快出来吧!咱们一起照张相吧!” 那个仙人,却依旧微笑着,说出了怎么看怎么不适宜的话语,当下就把红色的魔术师给噎着了。 “你!你、你——” 科尼勒斯·阿鲁巴,气愤难平、颤抖着指着时有量,指头哆嗦的都难以瞄准目标。 “话说,阿鲁巴,你的那条杜宾犬呢?怎么没带来?看来今天的合影是要有遗憾了,真是的。” “——Its-night-as-flame!If-the-fire-raging!(其夜如炎!熊熊若火!)” 随着这一声急促而又短暂的吟唱,团团黑紫色的火焰如若子弹般,飞向了时有量。 “赦令!神兵显威锋!” 袖袍之中,滑落出一把铜钱法剑,攥入手中,随着右臂一挥,九九八十一枚大唐开元通宝所携有的盛世气相、钱经万人手所附持的万家阳气、夹杂着千年古物的沧桑之力,混而合一,如刀斩下!只觉得左近空间一荡,那些黑紫色火焰便统统熄灭—— “阿鲁巴,你这是加入五火球神教了吗?” 但是,还没完!不知何时,时有量已经被一群人形团团包围,而红色的魔术师,却已经站在远处。 “这就是你傲慢的代价!泰穆!就让我——科尼勒斯·阿鲁巴——来教教你,魔术师工房的危险!” 随着令下,那些人形猛然一个冲刺,唔嗷怪叫着冲向时有量! 而时有量,则一边持剑搏杀闪避,一边高高竖起了左臂—— “气归掌!气归掌!循气门同通五指!达心田,助吾气!咒法至,必遵循!咒如令,令如法!” “——五雷纳来!” 一瞬之间,白光闪过,雷音轰鸣,震得整个大厅都感觉有些动荡。一股莫可言喻、弗莫能当的刚正浩大之力,掺杂在这记雷音中,成为了那些人形的催命符,只是一听之下,便失了动力,就此僵直,瘫倒于地。 “什、什么?!”红色的魔术师目瞪口呆,“这是、是雷霆魔术?这是禁止的——对了!你是东方人!不在禁令之内!” “道门秘传奥义,雷法。想不到竟在今日得见。” 第三种声音,忽然横插了进来,那是一种仿佛大理石研磨出来的声音,沉闷、苦恼而又痛楚。 “终于出来了啊,荒耶。”时有量偏过头来,看着上方好整以暇的荒耶宗莲,不禁笑道:“话说,这个朝生暮死的结界是你的手笔吧?叫什么?蜉蝣结界吗?” “六十四层奉纳殿。”那个仿若大理石雕塑般沉重的身影,发出了同样沉重的答复,就感觉像是个思考着苦楚人生的哲学家的塑像似的。 “呵,奉纳?谁奉纳谁?是‘它们’在奉纳你,还是你在奉纳‘它们’?” “哎呀,荒耶,看来你还是没听进我的劝啊……真是的,果然是个学艺不精的和尚啊!学艺不精,小心害人害己啊!” “你来何意?”那个沉重的身影,却是不管不顾这些,径直问向核心。 “合影留念。”那边刚刚话音落,时有量便好似省略了思考,紧接着作出了答复。 “哦?” 这个出乎意料的答案,不仅是荒耶,连一边的阿鲁巴,都面露狐疑。 “毕竟,这是最后的机会了。大家好歹相识一场,照张相、留个影,做个最后的纪念——可惜阿鲁巴没带狗来。” * “呐,荒耶,” 站立于小川公寓大门外的台阶下,背对着荒耶宗莲的仙人,忽地开口: “真实何在?” “在于怀疑。” 荒耶宗莲,转过了身,迈出了一步。 “荒耶,心在何处?” “在于自我。” 又是一步,自动玻璃大门,开始缓缓闭合—— “荒耶,你——又在何处?” “如你所见,在你背后。” 自动玻璃大门,就此闭合。 而荒耶宗莲的黑色身影,也就此消失不见。 空旷的夜色下,只剩下了一个仙人的身影,朦朦胧胧。 * * “师傅,您为什么讨厌有量先生呢?” 还是那栋烂尾楼。 晨光的照射下,令室内的色调明亮了许多,也显得秩序了许多,起码看起来没有平日里的那么杂乱了。 见得橙子心情似乎不错,于是鲜花就壮着胆子,问了一句。 橙子扫了一眼过来,骇的鲜花急忙地下了头。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徘徊于此处的,还是寂静与沉默。唯有日光显白,开始渲染色彩。 正当鲜花以为师傅生气了,以沉默表示拒绝的时候—— “答案很简单:那个家伙无法令我安心。” “——哈?!” 两声惊呼,达成了同步。鲜花,与一旁的偷偷竖起耳朵的藤乃,都忍不住惊疑出声。 “可是……时先生看起来很可靠啊。” 对此,橙子哼了一声,表示嗤之以鼻:“那个家伙,本质上是个无心无我之人……一个无心之人,却居然对我说爱我,我还能安心吗?” “咦?!无、无心无我!!” “这怎么可能?!!” “所谓的仙人啊……”橙子从烟盒中弹出了一支烟,“都是清心寡欲之辈,他们无欲无求……” “但是,无欲无求的本质是什么?” “有私为生,知我为灵。任何一种生物,只要存在着意识,便会从‘世界’之中分离出‘自我’来。而人类,更是其中的佼佼者。” “有心便有欲,有我便有求。” “而仙人,无欲无求,则意味着他们,已经无心无我了。他们与‘世界’已经不再保持距离,而是混而为一,还归自然了。” “仙人,已经不算是‘生物’、‘生灵’了。” “仙人爱上了我,这与世界爱上了我,这两者之间并没有本质上的不同——所以,这根本就是个笑话!” 橙子气呼呼的吸了一大口,又恶狠狠的吐出来,令室内再次云烟雾罩起来。 黑桐鲜花与浅神藤乃面面相觑。 “那个,师傅……” “嗯?” “那么,昨天时先生来此,却是为何呢?” “那个家伙,说是算出我近日有一难,专程来提醒我,顺便帮我捎带点东西——”橙子晃了晃指间的那根劣质香烟。 “那个可恶的家伙……” * * “哟,小哥!” 正走在上班路上的黑桐干也,转过身来,看见了那位仙人。 “啊,时先生!早安。” 走过来的时有量瞟了一眼黑桐干也捧于腰侧的小箱子,摇摇头道:“辛苦了。给橙子工作,想必很容易绝望吧?” “啊,这倒也不至于,只是如果社长能够按时发放薪水,那就好了。” “……这是不可能的。那个女人,时不时就会‘邂逅’点什么用不着的东西。她自己的钱都不够花的。” “呃……”干也愣了愣,“时先生似乎,对此深有感触?” “……当年贫道追求橙子的时候,橙子把贫道当成了自动取款机,害的贫道一贫如洗,不得不去打工赚钱,结果却又因为业务上的冲突,被教会盯上了,害的贫道不得不满欧洲乱跑——黑键好疼啊!” “啊哈哈、哈哈哈……”干也不禁尴尬的笑了笑。 “不过倒也不是没有收获,橙子的异性初吻,可是被贫道获得了!” ……等等!那个异性初吻,是什么意思啊? 想了想自家社长一直以来的英姿飒爽的气质…… 干也觉得,自己好像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 烂尾楼。 黑桐干也、黑桐鲜花和浅神藤乃三人明显的在走神…… 因为,时有量与苍崎橙子二人,去了里屋,到现在都没出来。 三人等啊等,时钟走啊走。从上午一直等到下午,楼梯处才传来了脚步声。 那个仙人,悠悠的出现在了三人的眼界中,见得三人直直的盯着自己,便举起手来,比划出了个OK的手势。 三人的心,总算松了下来。 * 看着时有量推门而出。 三人悄声开始议论—— “这么说来,师傅终于接受了有量先生?” “不,社长可不是普通的女性。估计只是双方坦诚布公了吧。” “话说,以后会不会得称呼有量先生为师公?” “不,我感觉,这还很遥远。” “呜,我支持时先生,但是师傅她……” 正在专心交流的三人,却是没能发现:一股烟味,正在逼近…… * 时有量一步一步的走下了这栋烂尾楼的楼梯,却见楼下,两仪式正在走上来。 于是,时有量便侧过身子,背靠墙壁,于这狭小的空间内,让出了了一份道路。 两仪式点头示礼,便目不转睛的走了过去。 而在两仪式刚刚走过去,时有量便迈出一步,重新挡住了楼梯的空间。 目送着两仪式消失于楼道顶端,时有量这才低过头来,俯视着下处的楼梯间,双目之中,已是一片清华莹碧,无量毫光,根根林林叠叠,其瞳炯炯而有神,神光棱棱而方楞。这么一双眸子,定而有力、清澈明亮,透露出不尽神采,仿若能够贯穿碧落黄泉,就这么幽幽的看着下方—— 所谓碧眼方瞳是神仙,在这一双仙人天眼之下,在下方那空空如也之处,时有量终于看到了他想要看的。 “哦,看妳的面容,应是两仪式的姐妹吧?” 虽是疑问的语气,但言语间,却是肯定的意味。 “啊,贫道并无恶意,只是好奇而已。” “贫道此次前来,一来,是算出了橙子有一难。不过以橙子的能耐,却是不怕死的,所以贫道只是借故来看望她而已。” “而这二来吗,却是因为天机絮乱……而且居然就在橙子身边,这才是贫道不放心的地方啊。” “话说,这位少女,妳……究竟是什么?” 罕见的,时有量终于不再是那副温和笑容的模样了,而是皱着眉头,一副困惑不解的面容。 “非生非死,非人非鬼……什么都有,却也什么都没有,但也不是先天……而且好像也不算是此世之物了。” “‘境界’,被妳颠覆了啊!” “若要强行定义的话,妳就是一团‘混乱’……或许,该称呼妳为‘蚩’?不对,也不像。” “妳是——令万物归一者。森罗万象彼此之间的差异、距离,那道‘境界’、‘界限’、‘界定’,对妳而言,毫无意义。” “还有,妳的状态……看似鬼,却不是。而且妳也不像是经过修炼,不是阴神、中阴身,或者西洋的星光体。也不是普通人机缘巧合所致使魂灵脱壳的生魂活灵。妳看似存在于此,实则根本就不存在于此。” “但就妳的显像模样来看,倒是像鬼,但是……妳的识神却破破碎碎的,好似珍珠缺了穿线,成不了项链一样。” “鬼者,意成身。无心则无意……妳连‘心’都没有了吗?但妳走的却也不是我等心死神活之道,非仙非佛。” “嘿!还真是奇哉怪也!果然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啊!” 一边说着,时有量一边让出了道路。 “抱歉耽搁妳的时间了,小姑娘——对了,能告诉贫道,妳的名字吗?” “哦,夜?两仪夜……不错的名字。” 摇了摇头,时有量走出了这栋烂尾楼,望着那轮耀耀大日。 ——等等! 时有量忽地想起了什么! “人死成鬼,鬼死成聻!她该不会是——快成了聻吧?!!” 时有量愣了会神,想了想,然后再次挂起了那副温和的笑容。 “罢了罢了,管她作甚!哈哈!” 一步迈出,时有量就此消失于这片金灿灿的日幕之下,无影无踪了。 * 日欲落,残血穹霄,人恐逢魔刻。 即将代替而至的,正是那属于寂静的—— 夜之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