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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回 巅峰之战

    一身银袍披龙身,万念只存身前恨。杀气腾腾的熬永,与谁人有仇,又与谁人有恨,此时自是不得而知。

    踏出妖群的熬永,妖元猖狂,面上狞笑,手中昊天锤寒气四散,五月里天,寒风凛冽,飘霜也至。

    城墙之上的金兑城一众人,感受着这般刺人心神的寒意,都是眉头微皱,花月羞一双桃眼之中明月闪烁,微微摇了摇头,忍不住轻轻一叹。

    一旁儿的易清丰伸手握住了花月羞的手开口道:

    “当一个人,心中怀着巨大的仇恨而力不足时。悔恨和愤怒将会陪伴他,一生的孤独则是他的导师。”

    “夫君~你明明那些喜欢管闲事儿,为何不再多管上一管?”

    易清丰笑道:

    “羞儿,一个真正觉醒的人,哪怕我出手助他,他依然会不屑一顾。万一他并不需要别人相助,或者已经有人出手,帮他搅的天翻地覆呢?”

    花月羞眼中明月闪过,开口道:

    “那便是他的道。”

    “是啊。”

    听着两人聊天,自己又插不进去嘴的谢温氲,满脸醋意,忍不住开口道:

    “明明说好的夫妻同心,夫妻同心,偏偏一对儿贱人总是自说自话,不知羞耻。”

    对视一笑的花月羞和易清丰,同时无奈道:

    “观战,观战。”

    任风很急,并不是他做什么都急,而是性急。偏偏他又绝顶聪明,聪明很好,绝顶聪明往往不会太好。

    原先年幼的任风刚刚迈入六境,便整日出拒北城杀妖,屡屡出手过于凶猛无度,虽名声显赫,但任家长辈却无一句夸奖之意。

    反而任家小辈之中的长子任乾,次子任地,幺子任云,都得家族长辈厚爱。

    屡屡有功无过的任风,换来了一次次冷脸,慢慢的脸上再无笑容,后来慢慢的没了声音,直至任母死后,任风闭上了眼睛,将自己的心彻底寄托于斩雪之上。

    斩雪,重半藏之数,约两千五百二十四斤。通体雪白,双手斩马之刃。刀柄长而近一臂,刀身厚直而单面有刃。

    踏入高空之上的任风,吹着被昊天锤引动的刺骨冷风,心中反而有了丝丝暖意。

    嘴角之上扬起了丝丝微笑的任风并没有急着出手,而是开口道:

    “我虽未看你,但已知你,你可知我?”

    说出的话很轻,很柔,还带有一丝暖意。

    被任风一句话逼的面目狰狞的熬永突然开口大笑道:

    “哈哈哈哈~你是想笑死我,然后不战而胜?”

    “胜,很重要吗?”

    “败,有意思吗?”

    挂着微笑的任风,微微摇了摇头。不答反问的熬永,收起狰狞,脸上恢复平静。

    拒北城内,此时的任家府邸之上,任天行、任天畅、家主任泳还有小一辈的任乾、任地、任云都盯着投影之上站定微笑的任风。

    众人默默无语,气息死寂。

    不知为何,自从出了拒北城的任风越来越放松,这种放松不是身体之上的轻松所带来的愉悦之感,而是心中的枷锁慢慢蜕去的轻松,数年之前的任风不会笑,无论多好笑的事儿,任风都不会上心。

    可是,自从碰见了倔驴,任风便开始时不时的偷笑。后来更是神念有意识无意识的扫过倔驴,看着长成的倔驴,任风变了,变的更强了,也变的有了一丝丝暖意。

    此时妖族一方,花酒三兄弟,黑幕水盯着一动不动的一人一妖,满脸的疑惑,最后直接忍不住开口道:

    “老夜,老红,啥情况?这一人一妖便如此站定不动,难不成忘了赌约?”

    黑幕夜则是一脸若有所思的开口道:

    “老水,你听没听过一个词叫惺惺相惜。”

    “男人跟男妖之间,还有这个?”

    目瞪口呆的象颜红,直接开口道。

    惊掉下巴的俊猴儿朱阎,突然感觉浑身冷嗖嗖的,接着便看见了石赶正面带微笑的盯着自己。

    直接一哆嗦的俊猴儿,躲到王不利身后,开口道:

    “不利,不利,那个穿花袍的男妖老盯着我看,我好慌啊。”

    听见朱阎说话的石赶,处子脸上红煞逼人,直接一声冷哼,扭过头去。

    这时候偷偷咽了口水的黑幕水和象颜红扯着黑幕夜也跑去了王不利身边。

    王不利看着这一群不正经的妖,哭笑不得,猿樱和蛇杏儿,都欲笑无声。

    这时,石赶又去打量金兑城一方的男人,看见一身黑袍的易清丰,眼中冷光闪过,心中怒道:

    “找见你了。”

    看着一身绯红长袍,面若女子,美艳无比的张怀玉,情不自禁的舔了舔嘴唇,露出笑容,颇为满意。

    此时金兑城城墙之上的张怀玉,突然心底一阵阵恶寒,直接扑进秀秀怀里,委屈的开口道:

    “秀秀,秀秀,我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有妖要强我。”

    随着心底寒意越来越重,张怀玉不安更甚。都言,修道之人灵识极其强大。哪怕无双卷护道的张怀玉,先天直觉也是敏锐无比。

    脸上挂上怒气的三凰,都不曾开口,不过三凰的神念则是不停的凝聚最后汇成一根细针,猛的遁去,刺向石赶。

    不曾修过神识,被刺的猛一个激灵,梁子结下。

    战场之上,表情宁静的熬永,混身龙甲,手指微动,猛的将长锤昊天向后一甩,拉开弓步,全力甩出,随即一步深踏,妖元成势铺天盖地的压向任风。

    单手拔起斩雪的任风,以脚为轴,将斩雪抡圆也猛的扔出,随即紧随其后追了出去。

    昊天对上斩雪,邦的一声,各自飞回,同时接过兵器的一人一妖,一人面带微笑,一妖一脸宁静,乒乒乓乓的一顿试招开始。

    将妖身护在锤后的熬永,锤转身便转,每每发力都不出全力,收锤,转锤反而全力而行。

    单手挥舞斩雪的任风,每次碰撞必将卸去锤力,也不急着抢杀,反而有意打出熬永锤法破绽。

    常人眼中笨重的斩雪,在任风手中轻若无物,明明斩马之刃,却名斩雪,更是让人费解。

    不过,当拒北城的小修通过投影看到任风挥舞斩雪之时,才明白巨刃原来可以如此用。

    单手挥舞斩雪的任风,时而人不动斩雪起舞,熬永被颇架招。时而人动斩雪不动,斩雪如何不动?其实是斩雪在转,人亦在转,反而感觉似斩雪不动。

    被逼的很难全力挥锤的熬永,脸上依然宁静无比,这时便听到了任风开口道:

    “锤,不光可以当锤用。必要之时,锤柄反而更加有用。”

    话很多,不像任风的话,话很细,细的怕熬永听不清,话很柔,柔的似一曲水。

    瞬间明悟的熬永,不再乱挥锤,也不再只在意收锤和转锤。而是,不停的开始用锤尾去点。一点被挡,再点被挡,似乎明白了一点儿熬永,一点被挡,直接顺力一转便砸。

    挡住锤尾的任风,脸上露出笑容,反手一提斩雪,刀柄那一端便挡住了熬永向下的一砸,再换手一提,刀背直砍熬永,熬永被砸后数丈。

    此番战斗也从刚刚开始的简单明了,慢慢的变的复杂多变。后来一人一妖,兵器对碰之间还能换过三拳二脚。

    只见,如此打了近百回合。战局再变,变成了诡异多端,斩雪总是会从无法想象的地方砍到,可不知为何每次砍到都是刀背。

    脸上一直平静的熬永,慢慢变成了一丝丝笑容挂在嘴角之上。

    这一人一妖便如此战着,从几十回合的简单明了,到数百回合的复杂多变,再到数千回合的诡异多端,再到近万回合的随心所欲。

    深色的夜,洁白的月,两把兵器,乒乒乓乓,一人一妖,各带微笑。

    这一战,众人从刚开始的兴致盎然,到后来的索然无味,再到后来的不明所以,到最后的疑惑不解。

    金兑城城墙之上的武进盯着大战,满脸兴奋一个劲儿的叫好,兵胜、兵武,也是脸上挂上笑容。

    这时看着怎么都分不出胜负的熬永和任风,萧木白打了个哈欠,开口道:

    “差不多了吧。”

    武进则是满脸兴奋的跟道:

    “还能再变。”

    一旁儿的徐东升笑道:

    “明了。”

    妖族的熬中从一开始的满脸笑容到最后的面无表情,无法言语。

    此时战场之上,时机已经成熟,状态颇佳的一人一妖同时停了下来,任风开口道:

    “武在人之身,不在人之心,我的武不在人之心,亦不在人之身,皆源于我手中这把斩雪。你可明白?”

    说出的话很慢,很柔,很明白。

    熬永收好了锤,慢慢的站定,没有出手的打算,这一场大战之后,熬永冰冷的脸上多了两条皱纹一闪而逝,再之后,熬永缓缓的开口道:

    “我想知道真正的我到底有多强。”

    闭着眼睛面带微笑的任风开口道:

    “如你所愿。”

    话很柔。

    深色的夜,洁白的月,一把巨刃再次斜梗于西洲之地,金兑城上空狂风乱起,慢慢睁开眼睛的任风,右手拿斩雪,慢慢的舞了一个圈,狂风骤停,嗡嗡之声不断鸣响。

    发出雪白之光的斩雪,此时被睁开眼睛眼睛的任风双手紧握置于身后,随着体内九转玄生诀不断运转,一转之后,斩雪轻跳。二转之后,斩雪低吟。三转之后,斩雪嗡鸣。四转之后,斩雪嘶鸣。五转,刚刚五转,苏醒的斩雪猛的一声吼叫。

    金兑城城墙之上众修都被这声吼叫惊回神来。大妖一方的黑幕夜直接开口道:

    “兵器之声,兵器之声。”

    此时,已经全身披满龙甲的熬永。体内妖元疯狂运转,手中的昊天锤也寒光散华,霜雪飘落而下。

    压低身子的任风一吸气,猛的从原地消失不见。此时一刀一锤已经交织在一起,没有声响,雪光一片。

    一个错身之后,任风慢慢的闭上眼睛,重新斜背好斩雪,转身向着金兑城城墙慢慢走去。

    呆定原地的熬永,满面愤怒,满面不甘,最后大声疾呼道:

    “刀背,刀背,为何还是刀背。”

    最后熬永恢复了平静开口道:

    “我输了。”

    第二战,终。

    重返城墙之上的任风,缓缓落座,跟没有打过架一样,一丝受损都无。

    武进看着落座的任风,满脸兴奋的开口追道:

    “任风,有空咋俩打一场?”

    任风微笑着摇了摇头。

    此时拒北城内默默关注战局的任家一众人,脸上依然没有丝毫表情,任泳脸上闪过一丝难过,欲开口说道些什么,看向了任天行。

    面无表情的任天行,对着任泳摇了摇了。数千年前,一个背着斩雪的汉子走进了刚刚建起的拒北城,建定了未来拒北十大家族的任家。

    年迈的老汉临终之时,看着孙儿满堂的任家开口道:

    “当我族后生小辈有人能拿起斩雪之时,便是我任家不幸之时。”

    老汉是真的不会说话,本身是为了谨慎小辈,当有人拿起斩雪时,便是玄战再启之时。

    结果临死之前话说错了,任风自小摸过斩雪之后便再无一日好过,任风生母也被任家当时的家主冷落,最后郁郁而终。

    临死之前的任母看着年幼的任风泪留满面的说了一句:

    “为何我能生出你如此之逆子。”

    自此,任风便从这个世界消失,直至二十余年后,走出拒北的任风碰见了夜行陆…

    重返妖群的熬永没有受伤,脸上没有表情,手中的昊天锤也默默收回,静静的站在一处,闭上了眼睛。

    此时闭上眼睛的熬永才明白了,无论这个世界如何摧残,只要视之不见,心神便不会混乱慢慢恢复平静。

    连着两次战败的妖族,脸上挂不住了,熬中愤怒无比的喊道:

    “蛟老儿,下一战你上,必须胜。”

    准备走出的蛟九,被一妖挥手拦住,原来是夜叉一族长老黑乾虎,黑幕白的族叔,主战一派的长老,曾年轻之时随黑天化一起打了下如今的夜叉一族领地。

    脸上阴沉无比的黑乾虎一身黑袍,静静开口道:

    “还是我来吧,后生小辈可畏啊。”

    熬中看着准备出战的黑乾虎,笑道:

    “祝黑老儿,旗开得胜。”

    黑乾虎,默默无声,平静走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