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石野你真是个好人！
门口左边的那个小姑娘俏脸粉嫩，身材高挑欣长，黑色的长发梳理成一个蝎子辫垂到大腿，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透着好奇，一看就是个活力满满的元气萝莉。 右边另一个姑娘则要逊色很多，或者不如说她才是真正他们工读生这种贫苦家庭出身的孩子，身体瘦瘦小小的，好像风一吹就要吹倒了似的，皮肤黝黑而且粗糙，头发也有些枯黄——这都是贫穷的样子。她的神情也是怯生生的，巴掌大的小脸上，只有那一双大眼睛分外明亮。 相较之下，左边那个小姑娘就太美好，以至于根本不像会来读工读生的苦哈哈了。 她们的衣服尽管都非常朴素，但也都非常整洁，不像是这些男生的，总是有这里那里的一点污渍。 “这里是七舍，你们也是工读生？我叫石野，铁锤武魂，家里是铁匠。”无视了铁憨憨王圣的狂戳，石野笑眯眯的问到。 “嗯嗯，我叫小舞，跳舞的舞，我的武魂是兔子~”元气萝莉笑眯眯的回答到。 果然是小舞。 接着她拉着另一个小姑娘，笑着说道：“这是麦子，溪木村的麦子，我们在学校门口遇到的，麦子你的武魂是？” “锄头，我的是锄头武魂。”右边那个叫麦子的小姑娘这才开口到。 石野却是脸色一变，要遭！ 真来了一个溪木村的！ 要知道他的工读生名额可是老妈从溪木村给他买的！让他只花了一个半金魂币就入学了本来连学费、住宿费一起，六年下来要十几个金魂币的诺丁学院。 这种事没被发现还好，往年这样干的人也不是没有，反正是薅帝国和武魂殿的羊毛。 可要是被发现了......那乐子可就大了！ 后面王圣这铁憨批已经小声的嘀咕了起来，“欸，溪木村？那不是跟石野你...” 王圣你丫以后被人打死一定是因为你这张破嘴你知道吗！！！ 万幸，正当石野有些手足无措的时候，门口的小舞又开口了，“我刚刚好像听到你们说规矩、打服我们之类的，怎么，要打架吗？” 她笑容灿烂，语气中有藏不住的兴奋。 她小舞姐可是最喜欢打架了。 石野当即狠狠一拍王圣的大腿，”没错！这是我们七舍的规矩，所有新生来了都要先打一架再说！赢了当老大，输了当小弟！“ “哈哈，这个有意思，”小舞把自己的校服递给一旁的麦子，脸上流露出几分兴奋，”好啊，那来吧~” “等等！”石野毫不客气的把唐三推了出去，“你先打赢了我的小弟再说。” 唐三顿时一阵头大，“啊这...” “你就先跟她切磋一下，别把人打哭或者被人打哭就行。”石野不管不顾一通忽悠，随即他看向那个叫麦子的女孩儿，“那个，麦子！我们村长有话要我跟你说，我们出去说吧。” 说完，他不由分说的抓着麦子就溜出了七舍。总之，现在先想办法把他买工读生名额这事儿瞒过去再说。 但说是这么说，这事儿还是很头疼啊——只能先想办法让这小姑娘闭嘴才行，威吓？收买？还是干脆......杀人灭口？ 石野给了自己一巴掌，我他妈都在想些啥呢！ “那个，你也是溪木村的工读生是吗？”在石野心烦意乱的时候，却是女孩儿先开口了。 “啊，啊是的，我确实是溪木村推荐过来的工读生。”石野后退两步，有些奇怪为什么这姑娘会这么问，难道她其实不太清楚名额的问题？或者说干脆她其实也是买了名额进来的？ 但他还是硬着头皮先认下了，毕竟这个就没法瞒啊。 女孩儿却像是终于找到了一直想找的人似的，笑着说道：“我就是溪木村唯一觉醒了魂力的那个孩子，你买的那个名额是我的，” 哈！竟然直接把他买名额的事挑明了，这是要跟他开价了么？果然不能随便钻空子贪小便宜啊！石野心中又是警惕又是懊悔。 那女孩儿却是直接向石野深深鞠了一躬，“谢谢你！” 欸？欸欸欸欸欸？这是什么展开？ “我觉醒了武魂不久，爸爸妈妈就去世了，只剩下我一个人。家里很穷，我本来都打算卖掉自己来筹钱安葬爸爸妈妈的，结果村长法恩达尔爷爷突然告诉我说有人要买我的工读生名额，有一个金魂币那么多呢！所以我就想着，来学校可能可以遇到那个买我名额的好心人。我一直想当面跟你说一声谢谢你，真的，谢谢你！我不用把自己卖给别人做奴隶了。”女孩儿拉着石野的手，小脸上满是感激之情。 她确实是，发自内心的，非常感谢这个花了一个金魂币来买她的入学名额的人。 等等，等等，话说他家不是花了一个半金币吗？还有半个金魂币呢？ 以及，“那你的名额卖给我了，你又是怎么能够进入诺丁学院的？”石野不解的问到。 “法恩达尔爷爷又去邻村要了个名额呀。”女孩儿一脸你问这个干什么的表情。 ...... 草！奸商！合着这工读生名额在乡下根本就是不要钱的！ 那个叫法恩达尔的混蛋村长还狮子大开口要了他们家整整一个半的金魂币！ 也难怪这姑娘会这么感激他，可能在她看来，他这就是在变着法的做慈善吧...... 毕竟一个金魂币可不是什么小数目！ 石野他们家开铁匠铺子还好点，在乡下，这一个金魂币足够买三四个这样的小丫头了！ 当然，这种觉醒出魂力的可能稍微贵点。 “啊算了，你是叫麦子是吧？”石野看着这个一点也谈不上漂亮，笑起来却如同暖阳的孩子，“放心吧，以后你就归我罩着了。” 不论如何，至少因为他的到来，一个本来会卖掉自己来安葬父母的小姑娘现在有了进入学校，学习怎样成为强大魂师的机会。 这就已经很好了。 而且这或许是除了他父母以外，第一个因他而改变了命运的人吧。 “谢谢你，石野，你真是个好人！”麦子看着石野，眼里满是感激。 “咳咳...”莫名收到了一张好人卡，石野摸了摸鼻子，“那我们回去吧，你记得不要让别人知道我的名额是买来的哦。” “嗯嗯！” 重新回到七舍，里面的氛围有些奇怪。小舞叉着腰得意洋洋，唐三若有所思的看着小舞，其余王圣之类的闲杂人等则看怪物一样张着嘴看着两人。 “怎么样，你们切磋完了吗？”石野明知故问到。 “嗯哼，小舞赢了哦~大个子，现在到你了吧？”小舞兴奋的朝石野招了招手。 “抱歉，不打。”石野摆了摆手，他可不打算跟小舞这种敏捷型选手打架，何况他的【“笨拙”之人】刚刚已经在打王圣的时候爆发过了，现在还在冷却。 对于他来说，跟小舞过招差不多就相当于，程咬金打公孙离，追不上，打不着。那还打个屁。 “到饭点儿了，我们去吃午饭吧。”石野拿午饭转移话题。 “喂！你这人怎么这样，我可是要当老大的。”小舞不爽。 “当老大可是要请小弟吃饭的，你有钱吗？”石野撇了这些人一眼，虽然他家也算不上什么有钱人家，但不得不说，家里有铁匠生意的他比起这些人来说还是富裕太多了。 小舞僵住了，“没，没有。” 哈，穷鬼。 再看看同样有些局促的唐三，石野莫名有了一种有钱人的优越感。 “走吧，王圣你带路，”于是他大气的挥挥手，“入学第一顿吃点好的，我请！” 宿舍众人顿时欢呼起来，“万岁，老大万岁！” 小舞更是立刻眉开眼笑，决口不提打架的事。打什么打！有吃饭重要吗？ 当然，说完他就后悔了，在众人看不到的石野心头可谓是滴血如泉涌：“也不知道我攒了这么多年的零花钱还能剩下多少......” 总之，在王圣的带领下，一行十三人出了七舍，兴高采烈的穿过操场向食堂走去。 诺丁初级魂师学院的食堂很大，分为上下两层，此刻到了饭点儿，食堂里人声鼎沸，几乎全学院的人都在这里了。 “这不是王圣那帮穷鬼么。”刚一进食堂，一个生冷油腻散发着食物腐败味儿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石野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却见一群高年级学员站在通往二楼的楼梯上，正居高临下的朝着他们这边看过来。 说话的是一个看上去相貌英俊，大约十一、二岁的男学员，他眼中流露着浓浓的不屑，正朝着王圣摇手指，“穷鬼就是穷鬼，恐怕永远也不能到二楼吃饭。” 石野没憋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又是哪来的死穷鬼？”那装逼男气极，感觉自己受到了严重的挑衅。 “抱歉，味儿太冲了，没忍住。”石野随口解释了一嘴，随即不再搭理那家伙，看向身后七舍众人道：“别楞着了，我们进去吃饭吧。” “大胆！你们给我站住！”装逼男大喊。 可惜没人理他。 “石野老大，我们就直接不管他吗？”王圣凑过来问到。 “管他干嘛？”石野不解。 王圣无语，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位爷不想搭理你的时候，那就真的不会管你BB了些什么，而只会我行我素，自己怎么开心怎么来。 之前在宿舍就是，不管他王圣逼逼了些啥，这位爷就问一句话“你瞪我干嘛？”，然后就开始打人。完全不跟着别人的节奏走。 但不得不说，这样挺带感的，这种直接无视比刚刚在那儿跟人对骂一通还过瘾。 “刚刚那可是城主的儿子，叫萧沉宇，武魂是凶暴熊，听说他已经是一个魂师了！”一个工读生凑过来说到。 “那又怎样，食堂这么多人，他还敢直接动手？”石野不屑。城主的儿子又怎样？你是天资千年一遇，还是武魂开挂了？这么个个体伟力的世界，放在后一百章，城主算个屁。 “咦？小麦你怎么了？”石野注意到了跟在小舞身后的麦子，她突然之间身体就微微颤抖起来，大眼睛里蓄满了泪水。 看到石野看向自己，她捂住嘴，轻轻摇了摇头。 石野想了想，把自己可怜的小钱包丢给了王圣，“好了，你们想吃什么就自己去拿菜吧，钱在王圣那儿拿，这么多人就别挤在一起了。” 众人再度欢呼一声，散开了。 石野拉着麦子拐出食堂，找了个安静的角落，又问道：“到底怎么了？你不舒服吗突然？”再钢铁直男他也看得出来，妹子这会儿状态突然有些不对。 闻言，麦子眼睛里的泪水哗的一下淌了下来，她无声的哭了一会儿，这才红着眼圈，颤抖地轻声说道：“杀死爸爸和妈妈的，就是一个凶暴熊武魂的魂师。” ...... 这是一个悲惨但又寻常的故事。 从前溪木村有一对夫妻，丈夫是锄头武魂，妻子是镰刀武魂，他们勤劳、善良，一个播种，一个收获，日子虽然贫穷，但很有生趣，很有盼头。后来，他们有了一个可爱的女儿，这个小家就更是多了很多欢乐。再后来，女儿渐渐长大，在武魂觉醒仪式中幸运的觉醒出了魂力，这对夫妇就对未来更有希望了，他们会在晚上一起坐在院子里，畅想以后女儿会成为一位多么厉害的魂师，又会嫁给一个怎样优秀的年轻人。在那之后，这对夫妇耕作起来更加用力了，他们说，要为自己的女儿攒学费，攒嫁妆。 然后在某一天，一个城里的贵公子为了庆祝自己成功晋级了魂师，带着伙伴们骑马出城郊游。信马扬鞭的贵族子弟们毫不意外的踩坏了农人的田地，把他们辛勤培植的庄稼践踏的七零八落，而令贵公子惊奇的是，这次的泥腿子竟然敢愤怒的瞪他了！ 那个农夫，发现自己为女儿攒学费的田被那些杀千刀的膏粱子弟践踏的乱七八糟，实在气不过，没忍不住，就瞪了那些小王八蛋一眼。 贵公子感觉到了农夫的怒目中所蕴含的愤怒和诅咒，于是他感觉到自己晋级的好心情受到了影响，于是他感觉到自己的尊严受到了这个胆肥的泥腿子的冒犯！ 再加上一些炫耀的心思，他就用这个泥腿子为靶子，向自己的同伴们展示了他新获得的魂环所赋予他的能力。 于是农夫死了。 在凶暴熊武魂兴奋的连环拍击下，他甚至不剩下一块儿完好的骨头。 农夫的妻子草草收殓了丈夫，决心去城里告状。 她想讨个公道，要个说法。 于是她也被人发现死在了去诺丁城的路上。 他们只有六岁的女儿只好托人卖掉自己，好筹到钱来安葬自己的父母。 当然，幸运的是，那个女孩儿遇到了愿意拿钱来买自己入学名额的好心人，所以她不用卖掉自己，也有机会上学了。 石野沉默着，有些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谢谢你，听我说了这么多。”麦子终于止住了泪水，再度向石野认真鞠了一躬。 她很懂事，但已经没有亲人了啊。 “那你，”石野张了张嘴，“以后打算报仇吗？” 他现在只想一锤子打爆那个王八蛋。 “你可以找我，我免费帮你。” 小女孩儿麦子点了点头，随即，又轻轻摇了摇头。 “你不想打死那个王八蛋？？？”石野奇怪，搞不明白这姑娘在想啥。 “没有用呀，打死一个凶暴熊，还有别的熊，还有老虎，有狼......”她眼中泛着难言的神色，那是经历了最深重的苦难失去一切才有的明悟，“麦子的爸爸和妈妈已经被杀死了，别的麦子的爸爸妈妈也会被随便杀死，城外，麦子这样的孩子很多，麦子只是运气比较好的那个。” “所以麦子又想报仇，又觉得，没有用呀。”她看向石野，眼中带着深深的疑惑，似是在寻求答案。 石野不由得真正正视起这个叫麦子的孩子来，在此之前，他实际上更多关注的是唐三小舞那些剧情的主角。 毕竟是一个开了挂的穿越者，他潜意识里就觉得只有这些主角团才和他在一个层次。 可现在，他由衷觉得，这个原本在剧情里连背景板都算不上的小姑娘，比唐三，比主角团，比他自己，都强！ 能够从自己的苦难出发，对其他人，对那些自己根本不认识的人的苦难感同身受，这是与生俱来的善良；能够认识到自己悲剧的普遍性，发现在那些悲剧之后的某些东西，则更是从深刻苦难中才能生长出来的洞彻的智慧。 “我答应你，” “嗯？”麦子惊疑地看着眼前这个突然严肃起来了的高大男孩儿。 “我答应你，总有一天，要让所有像麦子一样的孩子都能开心幸福的长大、求学，总有一天，再也没有人可以随意的凭借自己的力量去欺凌别人，王公贵族犯法，与庶民同罪！” 这个郑重其事的说着大话的样子呀，但不知为何，这些话从这个男孩儿嘴里说出来，就是让人会相信他一定可以实现自己的话呢。麦子的眼睛弯成了月牙，“我相信你，谢谢你，石野你真是个大好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