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一十四章怪物的定义

    在弗兰德的定义中，怪物是指天赋超乎一般魂师想象的天才魂师。或者更进一步说，是那些武魂变异者。

    毕竟真正的超级武魂家族一般也不会突然就脑抽了，自己家族的子弟自己不好好教授，反而丢出去让弗兰德一个平民出身的野路子去带。所以比起偶尔才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流落到史莱克的世家贵族子弟，史莱克更多面向的其实是秦明、奥斯卡、马红俊这样平民出身的武魂变异者。

    这些因为武魂变异，而获得了远超自己的父辈的力量的孩子，将作为旁人眼中的“怪物”，在史莱克学院中得到他们所能接触到的最豪华的师资的保护与指点，接受并不完美，一堆毛病，但绝对足够实用，帮助他们在魂师界扎根立足的训练。

    去武魂殿当然也是一条出路，但那里面的明枪暗箭、勾心斗角、倾轧玩弄，对于这些懵懵懂懂，毫无背景的孩子来说，可能还不如他们自己当个底层散修，凭运气慢慢往上熬呢。在武魂殿中，别的不说，“老师”玩弄玩残几个弟子都真的是太常见的事情了，根本算不上什么问题。而且那些主教们大都生熟不忌，男女通吃。

    这么多年就只有某天才比姓魂师这唯一一个受害者吗？怎么可能。不如说她是唯一一个成功抓住机会报仇了的复仇者。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弗兰德的史莱克的意义就在于，给这些因为武魂变异而偶然获得了强大的天赋，但是欠缺时间、指引，乃至守护，好把这份天赋变成力量的“小怪物”们，一座成长发育的避风港。这既是源于某个人的一句玩笑话，也是来自弗兰德自身的遗憾——如果他年轻的时候能有这么一所学校，可以少走一些弯路的话，那大概他现在就远远不止是一个魂圣了。

    而当武魂殿被摧毁，史莱克学院因为偶然多了一批神明校友，再也没有经济危机、生源危机，膨胀为一个凌驾于所有宗门世家帝国之上的超级庞然大物之后。这个“怪物”的定义不知不觉间就改变了，变成了天赋绝佳，实力强大，可以凌驾于其他凡人之上，无视一切除校规之外的规则、制度、法律的天龙人。

    所谓“史莱克的学生什么时候轮得到别人来审判了？”

    所谓“就是得寸进尺了，你又能怎样？”

    可以说是真真正正，无视道德，无视法律，只享受特权，不承担责任的残暴怪兽。

    而石野自然不能让历史再度发展到这个歪路上，如果让这种天龙人权贵组织，大陆搅屎棍，霸权匪帮长存于世，那就是他这个种花穿越者最大的失职。这种“怪物”还是没有为好，如果有，也应该被打死。

    于是在很早以前，石野便开始潜移默化的修正对于“怪物”的定义。在他看来，史莱克学院“只收怪物，只培养怪物”的宗旨本身无可厚非，关键还是在于要收怎样的怪物，要培养出怎样的怪物。所以很早以前，石野就在身体力行的向史莱克的所有人传达着一个道理：

    那种只会依赖既有路径，按部就班的修炼、战斗，既不知道自己的力量从何而来，也不知道自己的力量应该用在何方，只是单纯追求可以凌驾、宰制其他人的强大的，所谓修炼天才，只是被力量掌控的平庸之辈而已，根本配不上怪物之名。真正的怪物，应当是可以颠覆既有体系，开辟出新天地、新气象，推动时代进步，社会发展，以自己的力量改变这个世界的人。

    换言之，就是有责任、有担当，兼具理论功底和实践能力的创新型人才。

    比起所谓的修炼天赋，更重要的应当是创造力，是探索未知、研究世界本质规律、构造新知识、新体系的能力。毕竟当天材地宝可以量产，武魂可以升级的时候，所谓的修炼天赋就只是一个笑话。这一点上，麦子可以发挥的作用比石野还要大——石野强化武魂还需要消耗自己的魂力等级，注定没办法铺开太大的规模，但麦子种植仙草的经验是可以传播的，她只要抓好育种工作就行。

    而为了培养出这样的怪物，史莱克学院的制度就必须进行大刀阔斧的改革，不能再像以前那么粗糙，什么学分制度、志愿时长、社会实践、公共课专业课，哦，还有体测，全都安排上。同时师生规模也得扩大，不仅吸收魂师，也招收拥有特定技能的普通人。

    不过这些来自石野前世的经验肯定也必须进行本土化，根据实际情况一步一步的推进。而这个工作就必须要有弗兰德这样的老教育家的帮助。

    一番长谈之后，石野最终笑着问道：“世界上没有废物的武魂，只有废物的魂师。院长你对这句话怎么看？”

    弗兰德摇摇头，略微从之前石野抛出来的那些新奇理念和制度的冲击中缓过神来，想也没想就直接说道：“如果是之前的话，我会打心眼里认为这句话就是放屁。”

    嘛，反正他的好兄弟玉小刚这会儿也不在这儿。面对的又是石野这小子，那自然可以说话直接一点。

    “非要说的话，应该是不废物的魂师，武魂也一定不会废物才对。”弗兰德接着说道，“不过如果像你所说的，把武魂作为与世界进行沟通，研究世界的本质和规律的工具来看待的话，这句话就好像也有点道理。”

    “所以我认为，真正的武魂教育应当是帮助学员去发现自己武魂所蕴含的可能性，而其中的那些可以利用这份可能性创造出新事物、发现新理论，推动文明进步的佼佼者，就应当是我们史莱克学院应该着重培养的怪物。怪物不在于强大，而在于颠覆。”石野总（忽）结（悠）道，“而如果真的能做到这一点，我想史莱克学院和弗兰德院长你都会成为照耀大陆历史的存在。”

    “嗨，我也就只是想办一所全大陆最厉害的魂师学院而已。”弗兰德摆摆手，有些羞涩。紧接着，他又问道，“但我还是有一个问题，小野你说的确实都很好，教育应该是发掘武魂的可能性，而不只是着眼于战斗厮杀。但你也知道，这个世道就是弱者一无所有，只有擅长战斗，擅长杀戮的强者才可以拥有一切。”

    “如果像你说的那样办学，我们史莱克学院培养出来的学生到时候又该如何生存呢？”

    “那就是我的任务了，”石野笑笑，“用锤子砸碎这个旧世界，为建设新的世界打好基础。”

    “锤子终究还是用来砸东西的嘛。”

    弗兰德怔住，随后释然一笑，“果然，你才是真正的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