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怀柔远人,义在羁縻
于谦嘴角露出一丝笑意,缓缓说道:“我是说了满足他们当皇帝的欲望,可没说是在这里!” “不在这里……”林墨更加疑惑了,问道,“谦哥,你到底什么意思啊?咱就别卖关子了,有什么话直接说吧!” 于谦静静地看着林墨,然后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南方,又指了指北方。 林墨突然明白了,问道:“奴儿干都司和交趾布政使司?” 于谦还是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然后自顾自地喝起茶来。 林墨已经明白了,于谦的意思是把这两位王爷派出去,一个派去奴儿干都司,一个派去交趾布政使司。 而于谦之所以选择这两处地方,是因为当下极其错综复杂的形势。 奴儿干都司是明朝在黑龙江下游设置的管辖黑龙江、乌苏里江流域等地区的最高地方军政合一建制。 洪武八年,朱元璋在东北地区南部设置辽东都指挥司使。洪武二十八年,明总兵官周兴、庄德等进军到脑温江、忽刺温河和斡朵怜一带,海运漕粮派官招抚,始建卫所制,设指挥使和千户。 永乐七年,朱棣升奴儿干卫为奴儿干都指挥使司,驻奴儿干城,即元朝征东元帅府的故地。奴儿干都司正式为地方最高一级的军政合一建制,直属于大明朝廷。同时还开通了东西两条驿道,保证文书传递、贡赋粮饷的运送。 时至今日,奴儿干都司有卫、所四百余,辖区东至海,东北包有库页岛,西至斡难河,南接图们江,北抵外兴安岭,使得大明的版图向东北部扩百万平方公里,可是,这片土地上存在的隐患也很严重。 严格来讲,奴儿干都司的辽东部分属于明朝直接控制的地域,以北则属于羁縻区。 怀柔远人,义在羁縻。 所谓羁縻,就是朝廷在边疆地区设立的自治区,朝廷一方面用军事、政治等手段对羁縻区进行威慑和控制,同时也会用物质利益,经济交换等手段进行安抚,目的就是为了让他们承认大明为宗主国。 只要你认我这个朝廷,我可以给你很多权利,说白了,羁縻区的首领就是当地的土皇帝,对于大明朝廷,想听你的话就听,不想听随时可以撕破脸。 与奴儿干都司相类似的,还有交趾布政使司,也就是安南。 建文元年,安南国相黎季犛杀其主自称太上皇,立子苍为帝,并改名胡一元。明廷误信安南王陈氏嗣绝,封季犛为王。不久,故安南王之孙陈天平来奔,季犛佯请陈天平归国为主。永乐四年正月,明成祖遣都督黄中带五千兵马护送陈天平归,结果,明军一入境,直接遭到黎季犛伏兵偷袭,明军大败,陈天平被杀。 这下子彻底惹恼了朱棣,当年七月,命朱能为征夷将军,张辅,沐晟为副将军,号称八十万大军征讨安南。一年后,黎季犛父子被俘,安南陷落。可是,陈姓王朝已经没有近亲了,朱棣以为汉朝曾设交趾三郡,便下旨改安南为交阯,设交阯布政使司。 无论是交趾布政使司,还是奴儿干都司,都存在一个问题,天高皇帝远,很难管理。 朝廷赏赐的时候,有多少要多少,来者不拒,但是一旦不赏或者少赏,马上就开始搞事情,你起兵镇压吧,路途遥远,劳民伤财,不管吧,他们就一直搞事情,搞你的心态! 因此,到了宣宗时期,经过再三考虑,最后直接放弃了这两处地方,安南复国后继续向大明称臣,奴儿干都司在辽东以北彻底失去控制。 虽然朱瞻基这么做是为了百姓休养生息,但是也给后世子孙留下隐患。 别人不知道也就罢了,林墨最是清楚,一百多年后,建州女真努尔哈赤崛起,东征西讨,一统女真部族,他儿子皇太极上台后,先称汗,再称帝,国号为清,进而入主中原。 如果开了上帝视角,这两处地方绝对不能放,安南是鱼米之乡,稻米一年三熟,其地域深入南洋,海洋资源丰富,西方的大航海时代已经开启,海洋的控制权将变得愈发重要,直接放弃不仅仅是可惜,而是战略错误。 奴儿干都司更不能放弃,女真实力就是从这里崛起的,谁能想到,现如今并不起眼的建州卫将来会成为天下之主,取代大明成为新的王朝。 每一代帝王都喜欢开疆拓土,创不世之功业,朱瞻基不是败家子,不会随随便便把祖宗的基业丢掉,可是,大明经过多年征战,又是下西洋,著大典,还有迁都,都是劳民伤财的大工程,这些事情,人家一届皇帝能干出一桩就足够炫耀一辈子了,朱棣硬是一届皇帝干了三届人的事,大明看似强盛无比,实际上已经没有国力支撑下去了,所以,到了朱瞻基这一届,已经是别无选择,只能放弃。 按照于谦的想法,如果让两位王爷去镇守奴儿干都司和交趾布政使司,将会是什么样? 汉王和赵王都是帝王之才,轮本事,不比朱高炽差到哪,如果去镇守边关,治理一方,肯定给你安排的明明白白。 可问题又来了,藩王手里有了兵马,对朝廷不是什么好事,朱棣就这么干过,而且很成功! 看到林墨纠结的脸色,于谦当然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便说道:“事先你说的很清楚,我只管出主意,其他的事,自然有人去操心。” 听到这番话,林墨亦是茅塞顿开,就是啊,我把主意给了你,至于你是不是采纳,或者是后面还有问题怎么处理,这是你的事啊,我操这心干啥? “多谢谦哥指教,在下先行告退!” “哎!”于谦突然摆了摆手,说道,“我可什么都没说啊!” 林墨愣了一下,然后笑了笑,说道:“明白!” 只见于谦叹了口气,又说道:“你不明白!” 林墨问道:“什么?” 于谦站起身来,慢慢走到床边,说道:“今天我们压根就没见过面,这个时辰我应该还在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