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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松溪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她顿了一会才开口:“学校是象牙塔,如果你遇到某个喜欢的人,可以尽情去喜欢,绵绵。” 她没再说下去,因她一直不想让郁绵过早的接触到残酷冷硬的现实,可是不得不承认的是,当人成年进入社会之后,很难再遇到那么真挚纯粹的感情,在做选择的时候,感情很难再排在第一位了。 可郁绵却听懂了。 她低下头,轻声说:“我知道了。” 第二天,郁绵去找许小妍,把书还给了她。 许小妍一脸震惊:“你怎么看这么快?” 郁绵笑了笑:“看了一点,不感兴趣,不看了。” 许小妍扁扁嘴:“好吧。” 可她还是觉得好友怪怪的,总感觉她像在逃避着什么,抗拒着什么。 郁绵朝她挥挥手:“我回去学习啦!学校见!” “哎?你不玩一会吗?” “不玩啦!” 从秋天到冬天,郁绵把所有时间都放在了学习上,甚至连很久没做的奥数,她也开始找了习题册来做,第一次报名参加全省中学生的奥林匹克竞赛。学习之外的时间,她都在画画,以前画风景和人物居多,现在已经尝试画一些建筑的轮廓图。 她把自己的时间切成无数个小块,再用数不清的任务填满了,再也没有闲暇的时间,似乎这样……她就可以回避某些她已经逐渐触碰到的东西。 她曾经站在那扇门外,想过推开大门,可她转身离开了,她还不想知道那么多。 初三上学期倏忽而过,短短的寒假到了。 放假的第一天,郁绵在房间里做假期规划,想做的事情太多,可时间似乎太少了。她一连在房间里闷了两天,裴松溪不太放心,第二天晚上敲开她的门:“绵绵?” 郁绵放下笔,跑过去给她开门,朝她微笑:“裴姨,怎么啦?” 她还跟以前一样,笑容清净甜美,可是裴松溪却真切的感受到一种距离感——绵绵再也不会看着她微笑了,她笑起来的时候,目光落在半空中某个角落。 这半年来,绵绵都是这样,很久没像以前那样靠在她肩头撒娇,因为晚上学习到太晚,周末早晨也不会再跟她一起跑步了。 她们之间的距离无声无息的拉远了。 这是裴松溪没有预料到的,虽然她一直都不干预郁绵的生活,可是现在……实在是有些冷淡到生疏了。 她是天生冷心冷性的人,不知道要如何处理这种距离感,更不知道怎么去亲近青春期的少女,有好多次想找郁绵聊一聊,最后站在她房间门口又悄悄走回去。 可是这次,她真的有些担心了。 裴松溪沉默了好一会才说:“绵绵,最近学习很忙吗?” “嗯,要中考了,要认真写作业的。” “你已经很优秀了,绵绵。” 郁绵抿了下唇:“可是除了学习……我好像也不知道能做些什么。” 裴松溪一怔,以前绵绵会跟她一起散步,一起看纪录片,总是偷偷拍她的照片,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都不知道能做些什么了? 她想了想:“我马上也休假了。要不要出去玩一玩?” 郁绵下意识问她:“去哪里玩?” 哪怕她尽可能的克制情绪,可声音里的惊喜却根本藏不住:“去哪玩呀?” “想去北海道滑雪,还是去海岛度假?” 郁绵眨了眨眼睛,明亮澄净的眼眸里荡开欣喜:“这么远吗?就我们两个人吗?” 裴松溪点点头,自责的情绪却慢慢涌上来……这么久以来,她好像还没带绵绵出国旅游过,原来绵绵会这么开心。 “去滑雪吧!我太想去了!想想我就好开心!” 裴松溪笑意促狭的问:“那作业呢?” “作业不写了!老师也不会骂我的!” 她忍不住调侃她:“那是谁刚刚说了,要中考了,一定要认真做作业的,嗯?” 那个‘嗯’字像个小钩子,声调是微微上扬的,异常的好听,把郁绵的心钩的有点乱了,她脸一红:“……裴姨!” 终于又有了几分平日里撒娇的意味了。 裴松溪笑了笑,想伸手摸下她发顶,郁绵似乎察觉到了,往前走了一步,微微仰起头看着她,目光中有些期待的样子。可裴松溪只是指尖微微动了一下,又慢慢拢起来:“你早点休息,绵绵,我让魏意安排一下,明天或者后天就出发。” 郁绵开心坏了:“好!” 裴松溪的目光变得柔软:“寒假去北海道,等中考完再去斯里兰卡或者威尼斯好了,不要一个人闷在房间里,绵绵。” 郁绵没想到她连暑假的旅游计划都想好了,简直想扑过去给她一个拥抱,可是……可是她还是忍住了,回到房间里,抱着枕头在床上打滚,笑到最后脸都酸了,她揉了揉脸,看着天花板发起了呆。 魏意做事一向效率很高,头天晚上裴松溪给她打的电话,第二天中午一切都安排好了,订的是晚上的机票。 郁绵把作业都扔在脑后,飞机起飞之前拍了一张照片,在社交软件上发布了一条最新的动态:“出来玩!” 底下一堆朋友纷纷留言: 知而能行:出去玩?崽你被夺舍了吗? 小小许爱吃棒棒糖:出去玩?崽你被夺舍了吗? 唯风知意:出去玩?崽你被夺舍了吗? 只有陶让比较正经:一路顺风,玩的开心。 郁绵握着手机笑成一团,一条一条的回复:“裴姨带我去滑雪啦!” 语气是掩不住的骄傲与开心,笑容明亮干净。 裴松溪看了看飞机上的杂志,看到她的笑容,也低下头笑了笑,原来她跟朋友聊天的时候会这么高兴。 接下来是两个多小时的飞行,郁绵全程都很兴奋,裴松溪则往后靠,微微阖上了眼,年底连轴转了十几天,她还有点没缓过来。 郁绵放下手机,最初看了一会天空上的云海,而后觉得有点无聊了,刚回头想跟裴松溪说话,才发现她已经睡着了。 她愣了一下……裴姨她,是很累吧。 可是她这么累了,还想要带她出来玩。 郁绵靠过去,悄悄看着她的睡颜。 她脸颊在灯光下白的好像要发光,皮肤纹理很细腻,眼睫毛也是长长的,弯弯的。郁绵轻轻吹了一口气,就看到这纤细浓密的眼睫如蝴蝶的翅膀,轻轻扑闪,让她的心也跟着轻轻颤动了一下。 走廊上有空姐推着车经过,礼貌问询:“小姐,请问您要什么饮料吗?” 郁绵心虚的立刻坐回去,冲她摇摇头。 裴松溪也醒了,眼神有些迷蒙的看了看她,下意识的伸手摸了下她压乱的头发,动作自然,神情温柔,很快,她又闭上眼睛继续睡着了。 郁绵却因为她这小小的动作而眼眶发酸……有好久了,裴姨都没有摸过她的头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