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陆燃的眼神似笑非笑，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他们对视了几秒。 喻夏没说什么，很快移开了视线，没敢再看陆燃。她抱起点名册，慢慢走下讲台。 她的身后响起脚步声。 陆燃不急不缓地在后面跟着，两人穿过整个教室，走到最后一排。 喻夏安静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坐了下来。她低下头，拿起一本数学书，翻开一页。 她还没看多少，一个影子落在她的作业本上。 喻夏抬起头，看见陆燃站在她的桌子前面。他身体一倾，弯了下唇。 陆燃挑眉，语气悠长：“喂，新同桌。” 喻夏呆了半秒钟，不自觉地微微缩了下身子，没吭声。 “这是我的座位。”陆燃声音懒散，仿佛只是提醒她一句。 喻夏没讲话，抿了抿唇，起身坐到了旁边的椅子上。 班主任安排她和陆燃坐同桌。 但喻夏并不清楚他原来的位置，所以坐错了地方。 她有些无奈，等会再把东西挪过来吧。 陆燃坐下来，往后那么松散地一靠，背倚在椅背上，长腿横在走道上。 上课了，数学老师进了教室。 喻夏认真听课，集中注意力，不去分心。 两人这样互不搭理，一堂数学课的时间很快就一晃而过。 下课铃一响，数学老师还没离开教室，拖了会堂，班里已经有了零零碎碎的说闹声。 老师课刚讲完，陆燃收起横在走道上的腿，把桌子往前一推。刺啦一声，椅子摩擦地面。 全班忽然安静，声音停了。 陆燃闲闲地伸了一个懒腰，拎起校服外套，起身走了。 他走出教室，班里吵吵闹闹的声音又响起来。 “燃哥，等等我啊。”孟子诚跑出去。听到声音，陆燃步子一顿。 孟子诚表情夸张地说：“你终于回来上课了。” 陆燃嗯了一声。 “哥们，看见你同桌没？”孟子诚用手肘撞了下陆燃，“听说成绩超好，刚做我们班班长。” 孟子诚：“我觉得吧，她说不定是老师派来盯梢的。” “……” 他们往操场上走，声音渐渐远去。 班里同学三三两两去操场了，喻夏也和林之言一起离开。 陆燃和孟子诚他们去了篮球场。 “燃哥，我们好久没一起打过篮球了。”孟子诚早就把篮球带来了，陆燃一来，他就拉上其他人一起来了篮球场。 “你是不是记性不太好，暑假的时候我们都聚在一起好多次了。”董嘉和给了个白眼。 孟子诚哼了两声：“就不准我夸张点。” 孟子诚把篮球往陆燃的方向一掷，陆燃随手接着，他们刚好走到一处空的篮球场，陆燃运球到三分线处，轻轻一跃，篮球脱手而出，应声入网。 另一头站着青中篮球队的队员们，他们恰好看到了陆燃的表现。 陆燃的表现实在是无可挑剔，能明显看出，无论从速度、技巧还是其他方面，陆燃都比别人要厉害许多。 这时，其中一个队员开了口：“如果陆燃能够加入篮球队的话，那青中拿到全国篮球联赛冠军的可能性就大了很多。” 这人的声音一落下，有些队员们的眼睛就亮了。 青中从未进入过决赛，大家心里都十分惋惜。 即便他们每一年的成绩都在进步，但是没有走到比赛的最后一步，没有拿到冠军，不管之前他们取得了什么名次，他们就是输了。 又一个声音响起：“我也觉得陆燃的加入，会对我们有很大的帮助。”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这时，严帆忽然开口：“你们别忘了陆燃的性子，他最不服管教。以陆燃的性子，他会加入篮球队？” 严帆的话浇熄了大家的热情，是啊，陆燃的性子他们都清楚，这正是他们顾虑的地方。 严帆看着陆燃，神情有些冷：“我不觉得陆燃会愿意和我们合作，我也不认为陆燃会对篮球赛有责任感。” 一个没有责任感的人，他不想和这种人成为队友。 篮球队员讲话的时候，篮球队队长顾湛一直没有说话。他望着陆燃，神情若有所思。 …… 开学已经一周了，喻夏和林之言是前后桌，熟悉起来也快。 体育课上，老师让女生们跑完几圈操场后，就大手一挥，让女生散到一旁休息。 这么热的天，女生身体素质又普遍不高，中暑是常事。光是锻炼了这点时间，也已经有些女生不对劲了。 要是他不放人，硬是拉着她们锻炼，没准接下来就有人要晕倒了。 女生围在树荫下，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天气太热，大家都受不住。老师一放大家休息，说话声音也大了不少。 喻夏坐在那里，她的身体纤瘦，皮肤白皙，眼睛很干净。 夏天的风带着炎热，吹拂着树梢。明亮的阳光晃了晃，显得她格外白净。 林之言在喻夏旁边坐下，她靠了过来：“老师怎么会让你和陆燃坐同桌啊？” 喻夏垂了垂眼睛：“嗯……”她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林之言接着说：“我高一就是六班的，陆燃他的成绩尽管很好，但是他经常旷课打架，上课老是睡觉。” 陈璇坐在不远处，她刚好听到了喻夏和林之言的对话，很快就坐到了她们旁边。 陈璇是董嘉和的女朋友，她性子直爽，大大咧咧的。 她和董嘉和的关系，班里的人都知道，他们也没有遮掩。 她一坐下来，就问喻夏她们：“你们想不想知道打架的细节？” 陆燃和董嘉和走得近，上次跟五中的打架董嘉和也有份参与，陈璇多少听他提过。 林之言对八卦向来感兴趣，她一脸好戏地催促。 “快说，快说。” 陈璇：“陆燃打架好像和篮球有关。” “大家都知道陆燃篮球打得好，上学期五中的人找过陆燃，和他比过几场篮球。” 林之言笑了：“不用说，五中一定输惨了。” 陈璇点头：“五中输了后，那帮人就记恨上了陆燃，他们就找了陆燃几次，想和他打一架，找回场子。” 林之言：“切，五中怎么这么输不起。” 陈璇：“陆燃一开始懒得搭理五中的人，被他们找得烦了，直接带上一批人和五中的人对上了。” 林之言：“不用说，五中的人打架也比不过陆燃。” 陈璇给了林之言一个赞同的眼神，她坏笑道：“除了篮球，还有一个原因。” 林之言急忙开口：“你快说啊。” 陈璇干脆紧贴着喻夏，凑近说：“听说五中一女的喜欢陆燃。” “上学期期末的时候居然跑到我们学校跟陆燃表白。” 陈璇故意卖关子：“你猜怎么着？” 林之言好奇地靠近了一些：“怎么样了？” “人陆燃看都没看她一眼，直接走了。”陈璇想到当时的画面，忍不住笑出声。 林之言一愣，也和她一起笑了起来：“我还没听过陆燃和哪个女生走得近过。” 喻夏坐在两人中间，她安安静静地听着，也没开口。 她只是在想，以后该怎么和陆燃这样的人相处。 陈璇又说：“那女的心眼小，回去和她哥告状，她哥是五中老大，当然要找陆燃算账。” “之后，他带了一批人，直接堵住陆燃，要和他们干架。” 林之言点头：“怪不得期末考试当天，陆燃来都没来，老师连个人影也找不到。” 陈璇：“这事闹得挺大的，连五中的校长都知道了，然后传到我们校长的耳朵里。” “……” 林之言看向喻夏，想起刚才陈璇的话：“你和他坐同桌一定要小心点。” 喻夏认真地点了点头。 林之言看了一眼乖乖点头的喻夏，有些替她担心起来。喻夏性子软，和陆燃截然相反，两人坐同桌真的没问题吗？ 快下课的时候，体育老师吹了下哨子：“集合。” 女生集合得很快，不一会就已经排成了整齐的队列。男生们聊着天，慢慢地走过来，一群不太正经的模样。 陆燃不紧不慢地往六班这边走，这时，手机突然振动了。 他低头看了一眼，是个陌生的号码。 陆燃没接，把电话按掉了。 没过半分钟，手机又响起来。他皱了皱眉，接了。 “你是不是回学校了？”是五中那个烦人的女生。 这女的之前不知道从谁那里得到了陆燃的号码。 陆燃很快就把她拉黑了，结果她现在换了个手机继续打。 陆燃有些不耐：“你谁啊。” “听说你被学校停课，现在没事了吧？” 陆燃眯了眯眼睛，冷冷地吐出了几个字：“关你屁事。” 体育老师看到上课还拿着手机的陆燃，顿时来气：“还没下课呢，打什么电话？” 陆燃瞥了老师一眼，没把他放在眼里。 “陆燃，说的就是你。”体育老师说，“现在全体集中了。” 陆燃漫不经心地哦了一声，却没有放下手机。 “给我半分钟。”他抬了抬手，冲着老师的方向。 话里完全不是商量的口吻。 陆燃回到了六班的队伍走，跟孟子诚他们站一块。 周围都是学生，没人讲话，十分安静。 但是，陆燃无视老师生气的目光，旁若无人地继续打电话。 “我不打女生。” “你给我记住了。以后见了我，绕道走。” 等也没等那人开口，陆燃就把电话挂了。 六班的人都听到了陆燃的话，往他这个方向看了一眼。 孟子诚好奇地问：“谁啊？” “没谁。”陆燃提了一句，“过几天就把手机号换了。” …… 下午最后一堂是自习课。不过今天英语老师请假没来，下面的课成了两节自习课。 班主任沈忆萍来到教室，说了几句话：“全国篮球联赛要举行了，篮球队在招人，对篮球有兴趣的同学，可以去试一试。” 沈忆萍继续说道：“但是我要提醒大家一句，大家还是要以学习为重，重心一定要放在篮球上面。” 讲完这些话，班主任就离开了。上课铃响了，大家纷纷拿出作业，开始做习题。 喻夏看了看空荡荡的隔壁桌，体育课结束后，陆燃一直没有回来。 她收回视线，埋头写作业。 数学老师发了张卷子，明天就要交。喻夏认真地在草稿纸上演算题目。 直到下课铃声响了，那张桌子还是空的。 喻夏还在写题目，忽然听见班主任的声音：“喻夏。” 她抬起头来，沈老师问了句：“知道你同桌去哪了吗？” 喻夏停下笔来，仔细思考了下，轻声说：“上节课是体育课，他有可能在操场上。” 沈老师：“那你去操场上找一下。” 喻夏犹豫了几秒，说：“好。” 下课时间不多，只有十分钟。喻夏想尽快在自习课开始前，让陆燃回教室。她一路小跑过去。 阳光有些烫人，晒在学校的路上。她一边跑一边在想。 但是如何应付这个叛逆少年。 喻夏还是没想到办法。 篮球场上有群男生在打球。喻夏认真找了找，没看到陆燃的身影。 天气燥热，操场旁边是高高的看台，喻夏看了一圈，终于发现了陆燃。 陆燃一个人坐在看台上，长腿大喇喇地敞着，胳膊搭在膝盖上，嘴里叼着一支烟。 喻夏叹了口气，往他走去。 陆燃百无聊赖地坐着，这时，他的视线顿了一下。 一个小小的身影朝这边走过来。天这么热，她身上的校服还是穿得很规矩，长袖和衣领都整整齐齐的。 陆燃微眯了下眼睛，这不是那个他的小同桌吗？ 喻夏的皮肤很薄，被太阳晒了这么一会，就有点红了。 陆燃盯着她的身影，视线没移。 他慢悠悠地直起了身，手撑在后面，看着她走过来。 喻夏走到陆燃下面几节的台阶上，她身子小小的，仰起头，看着他。 陆燃看着她的脸，他的目光懒洋洋的。 喻夏在原地愣了半秒，她不敢大声叫他，声音听起来很轻软：“陆同学，你该回去写卷子了。” 阳光底下，她的马尾也软哒哒地垂在那里，能看到细小的绒毛。 黑色的头发弯在洁白的脖子上。 喻夏的耳朵被阳光晒得有些发红了，她的黑发看起来细细软软。 她长得有点眼熟，但陆燃还是记不起来。 陆燃对女生的态度并不好。 不知道为什么，面对这个人。 莫名地，凶不起来。 陆燃身体前倾，距离拉近。他坐那，打量着她。 他眼睛微挑，唇角懒散地弯着：“小班长，你管挺宽啊。” 漆黑的眸子里带了点顽劣。 喻夏呆了一下，喃喃地说：“是老师让我来的。” 陆燃似笑非笑地盯着她，嘴角微微扬着，问她：“你就这么听老师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