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你赴月（15）

    时窈朝纸上瞥了一眼,只第一行中央写了“检讨”两个字。

    “……”她明知故问，“没有写吗？”

    “没……”

    陆臻心里发虚。

    “嗯。”时窈应下，又从口袋翻出手机,低头看着屏幕。

    陆臻:)

    妈的,手机有我好玩吗！

    片刻，时窈抬头,和陆臻拉近距离,小声讲话。

    “今天,我怀着愧疚以及懊悔的心情写下这封检讨书,以表示我……”

    陆臻：？

    见他愣着不动，时窈推他,“我给你念着,你赶快写，上面快结束了。”

    陆臻手掌垫在笔记本下面,抠开笔帽,开始写字，“嗯。”

    台子上正在做演讲,台下时不时有老师巡视维持纪律,聊天说话的人并不多,就算有，声音也特别小。

    怕打扰到别人,时窈特意压低声音,又怕陆臻听不清，又特意和他离得很近，从后面看，两个人的脑袋几乎抵在一起。

    时窈的音色很软，有一点甜,平时说话的时候让人觉得很温柔，这会儿刻意控制下，时不时带两声气音，像是气球又充了气，更加软糯，不急不缓的钻进耳蜗，好像在撒娇一样。

    陆臻有些分神，只想听时窈讲话。

    以至于写出来的字，更加潦草敷衍，比平日里的要丑更多。

    ……

    最后一个优秀学生代表讲话结束后，主持人安排互动，观众席上提问了好几个问题，大多数都是询问学习方法的。

    经过时窈念一句，他写一句的方法，检讨已经被改变誊写大半。

    陆臻这会儿又分心了，抬眸打量了一圈台子上几个学生代表，身子往时窈那边倾了倾，骨节分明的手指挑了一下，水笔在指尖旋转，“看吧，他们几个长得不好看，到现在都没人问他们感情问题。”

    语气还莫名带了几分遗憾。

    时窈蹙眉：“所以？”

    陆臻指了指自己，颇为骄傲，“如果轮到我肯定就不一样了。”然后又保证道，“你放心，我肯定会说有女朋友，是全校最漂亮的那个女生。”

    时窈无语，手指在检讨上戳了两下，“别遗憾，最多十分钟，就轮到你了。”

    陆臻：“……”

    提问交流过后，又一个领导做了简单的总结和展望，之后开学典礼结束，由各班班主任和年级主任组织带回。

    “喂？喂喂。”

    “通知一件事，高二的同学先别走，回位置上坐好。”

    高三那边才刚解散出去，高一还没站起来，李申走到台子上，拿了话筒说话。

    “上周才刚开学，就有六个同学在走廊上打架斗殴，情节极其恶劣，其中数文一的陆某、林某、郑某最为恶劣，所以趁这个机会，耽误大家几分钟时间，请这几个人上台做一下检讨。”

    本来刚才剩的时间就不多了，陆臻又没认真写，到现在还有一千字检讨没写完。

    这会儿，听到李申的训话，老神在在，一点都不着急，还跟时窈吐槽他的表述不准确，应该把“打架斗殴”改成“单方面虐打”。

    “……”

    反正都是打架，有什么区别吗？

    时窈摁着他脑袋，“抄你的吧，检讨写完了吗！”

    之前李申在门口碰到林一舟，交代他们坐第一排，等结束后，方便上台检讨。他往第一排扫了好几圈，愣是没看到陆臻他们三个中任何一个。

    台上台下安静了片刻，李申举着话筒点名，“陆臻。”

    陆臻：“……”

    李申又重复了遍，“陆臻先来。”

    陆臻从位置上站起来，拿着写了一半的检讨，走上去。

    后台灯光还没关掉，隐约可以看到光柱中漂浮的空气颗粒。陆臻上去后，从李申手中接过话筒，站在台子中央，身姿挺拔，头顶光线洒落下来，聚集到陆臻身上。

    学校要求今天下午必须穿校服，他套了件校服短袖，下身是一条黑色的运动短裤，踩着一双篮球鞋，搭配起来奇奇怪怪的，但在他身上又莫名的和谐。特别是校服短袖，又怂又大，谁穿都丑，但是陆臻穿，就像平时他平时穿的短T一样，很合适很好看，蓝色条纹装饰还多了几分青春洋溢的活力。

    “今天，我怀着……”

    声音低沉悦耳，富有磁性，再裹上一层电波传递出来，少了几分少年气，加上不急不缓的语速，仿佛不是在念检讨，而是在做一项严肃报告。

    就算是到最后，稿子念完，陆臻开始瞎说，也觉得异常正经。

    -

    “臻哥！有人找！”见到陆臻身影，林一舟吆喝道。

    “臻哥！我帮你拒绝了！但是人家非要见你！见不到你不走！”郑途风跟着看过去，手臂搭在林一舟肩膀上，并排堵在走廊中间，补充道。

    刚才下课，时窈去办公室送作业。

    一厚沓子，又多又重，陆臻帮她抱过去。

    这会儿两个人一块回来，时窈跟在他身后上楼，听到后往旁边让了让，自觉和他拉开距离，为其他女生创造搭讪的机会。

    陆臻：“……”

    时窈冲他挑眉，眸子里满是揶揄之意。

    对视几秒后，陆臻扛不住她看热闹的眼神，败下阵来，语气坚决，又有些无奈，干脆利落的撇清关系，“我不是。我没有。不关我的事。我什么都不知道。”

    时窈站在栏杆旁边，笑着调侃，“臻哥好受欢迎哦。”

    陆臻：“……”夸他呢还是吓他呢？

    那天下午，开学典礼结束后，高一和高三先解散，高二留下来听陆臻他们三个作检讨，因为赶时间，没等高一和高三的同学完全走完便开始了。

    陆臻是第一个上台的，又高又帅声音还好听，而且还站在那么显眼的地方，难免会被其他人注意到，特别是刚入学的对所有事物都抱有新鲜感的充满活力的的高一学妹们。

    据向意知加的吃瓜群里的小道消息，自那天之后，有不少学妹私底下打听陆臻。

    其实不用小道消息，时窈都感觉到了，不，应该是高二文一的同学都能感觉到。因为每到课间，总会有三三两两个学妹结伴而来，在走廊上观望一会儿，然后拜托旁边同学将陆臻喊出来。

    听说陆臻出现了，被林一舟和郑途风堵在后面的两个女生蹭着他们挤到前面。

    陆臻：“……”

    我靠。怎么还没走！怎么就撞上了！

    窈窈还在！女朋友要是误会了吃醋了怎么办！

    他瞪了林一舟一眼。

    林一舟一脸无辜，他又管不住人姑娘。

    “陆臻学长，你好，我是高一十三班的夏柠，还没开学我就听说过你，没想到比传闻中的更优秀，能不能交个朋友？”女生用手指捋了捋头发，和陆臻面对面站着，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

    似乎有些紧张，她噼里啪啦说完以后，想到手里拿的还有东西，递了过去，“这是我特意给你买的冰可乐，天气这么热，你先喝着消消暑，不着急，什么时候加微信都行！”

    陆臻全程冷漠脸，一言不发，唇角弧度都没变过。

    等女生说完，他睨了眼瓶身挂着水珠的可乐，又高冷又装逼的回复，“不能，谢谢。”

    在来之前，夏柠就打听过陆臻，身材好颜值高这种消息是其次的，毕竟这种一眼就能看出来，重点是性格高冷，对女生不假辞色。

    现在被当众拒绝，虽然面子上有些过不去，但是因为提前有了会碰壁的心理准备，倒也没有很伤心很难过，而且小学妹性格还挺开朗的，丝毫不觉尴尬，顺着转移呼话题，“不喜欢可乐吗？那学长喜欢什么？要不我们加个微信深入了解一下，下次一定送你喜欢的饮料。”

    陆臻再次拒绝：“没微信。”

    敷衍至极，简直一点诚意都没有。

    小学妹再接再厉：“那我们交换个电话号码？”

    陆臻：“没手机。”

    小学妹：“……”

    小学妹被噎了一下，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将话题进行下去，场面逐渐尴尬。

    和她一起来的女生脸皮应该挺薄的，明明被拒绝的不是她，她倒脸红起来，满脸窘迫，扯了扯小学妹的衣服，示意她该回班了。

    小学妹最后看了眼陆臻，在他冷若冰霜的表情中，不情不愿地走了。

    离开还没半分钟，陆臻转头面对时窈，下颌微抬，眯眼看她，“时窈，臻哥对你多好了。帮你抱作业，帮你接热水，陪你学习，陪你穿校服，还陪你一起吃饭。我跟其他人都懒得说话，像林一舟想和我一起吃饭，约了两周我都没同意。不感动就算了，还天天看我热闹！你自己说你是不是很过分！”

    说着，他伸手把时窈头发揉乱。

    想约吃饭的林一舟：？？？

    时窈：“……”

    她配合道：“明白了，臻哥最受欢迎了，男生女生都爱你，我还不知道珍惜，真的太可恶太过分了！”

    陆臻满意的点头，商量道，“既然这样，那我这周少背两篇课文吧。”

    突然想到没手机也没关系还可以写信联系，走到一半又拐回来的小学妹：？

    等等……

    陆臻学长不是非常高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