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2 突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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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父认为如今的皇帝陛下,值得我们聂家继续效忠吗?”将门出身的聂之涯说出这话的时候脸绷的很紧,咬牙切齿的,初初听起来像是年少轻狂敢爱敢恨,可仔细品味后却是带着浓烈的悲伤。 而聂荣听出来了,“孩子……” “祖父当年为何失踪多时?”聂之涯又继续问道,“祖父并非谋士,更并非死士,陛下让你藏匿行踪多时,到底是为了什么?是!我们都是臣子,祖父更是,可祖父是武将,让一个武将躲躲藏藏行鬼祟之事,还不如直接下令砍了他!” 聂荣神情一震。 “孙儿自懂事开始,听得都是祖父英勇杀敌的事迹,哪怕当年祖父为妖后所用,聂家也因此沦落为罪臣,可孙儿始终坚信我的祖父依旧是个大英雄!”聂之涯双眼通红,咬牙说着,“可祖父现在敢说自己顶天立地问心无愧吗?!你敢吗?!” “祖父并未做过任何伤天害理……” 聂之涯哈哈笑了两声,“什么才叫做伤天害理?成为皇帝手里见不得人的刀,为皇帝去做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情,藏头露尾见不得天日便不算了?我的祖父理应在沙场上杀敌,而不是鬼祟地在暗处揣摩着如何算计人如何害人!而这一切,全都是皇帝害的!祖父您知道京城如今如何说我们聂家吗?那些将士们又是如何看待您吗?堂堂大将军,却成了皇帝手里养的狗!”说完,便扬手给了自己一巴掌。 “你……” “孙儿冒犯,自罚一巴掌!”少年倔强地说着,“人人明着捧聂家,暗地里什么肮脏的都往聂家身上泼!没错,聂家还是一如既往的红红火火,可再也不是孙儿所知道的那个聂家,再也不是了!聂家立足于世靠的也不再是忠君了!” 聂荣浑身颤抖,他应该觉得欣慰,哪怕聂家没有崔家那样的传承,也不及崔家声名显赫,可聂家的筋骨却不必崔家差!甚至比崔家更加的正直不阿,哪怕没有在他跟前长大的长孙也是如此!这是早已融入了骨子里的传家之宝!他理应觉得欣慰,觉得自豪! 可是—— “孩子,聂家没有选择!” 没有选择。 没有选择! 短短的四个字就足以摧毁一切信念! 多可怕啊! 又多可笑! 聂之涯抬手抹去了眼眶中的泪,“可现在有了!祖父,现在我们有了!齐王燕王反了,天灾连连,大半皇族参与逼宫,这些都在说明当今陛下德不配位!” 聂荣坐了下来闭上了眼睛,“来人。” 外边的亲卫当即进来。 “将大公子带下去好生安置。”聂荣吩咐道,“不得泄露消息。” “是!” 聂之涯当即喊道:“祖父……” “下去吧。”聂荣没有睁开眼睛,疲惫地说道,“你若还认我这个祖父,就下去好好待着。” 聂之涯咬了咬牙,“孙儿先行告退,请祖父为聂家三思!”说完,又俯身重重地叩了三个响头! 长孙离去之后,营帐便安静下来了。 聂荣闭着眼睛沉默了良久,方才睁开眼睛,似咬牙切齿又似无奈苦笑,隐隐还带着一丝刮目相看地吐出了两个字,“燕王!” 燕王! 他原以为派刺客来刺杀已然算是燕王能作出的极限了,却不想还是低估了他! 潜入大军之中刺杀一军主帅,能成功的可能不高,若要必胜自然不能单单靠这种卑鄙手断了。 还需要更加的卑鄙! 所以,他对聂家人下手了! 或许还不只是燕王,齐王先前那一番作为不就是再向燕王示好吗?燕王就算表面没有回应,但岂会不领这个人情? 单单靠一个燕王怕也没法子劝服聂家人来与他对抗! 聂家…… 他的聂家…… “够狠!够毒!” …… 崔钰来了宁州多年,掌控宁州军的时间也不短了,自然不会仅仅只将眼光放在眼前的一亩三分地上,虽说派遣细作眼线这事不应该他来操心,但驻守宁州的是他,若是连对面很有可能有朝一日成为对手的邻居屋檐下没自己的一两个眼线,那才真的丢崔家的脸了! 所以,忽然有一帮人马进西北军驻扎的营地这事,很快便传到了他耳中了,一听到这消息第一个想到的便是皇帝派人来了,尔后便是大事不好! 聂荣来了西北也好些时候了,没能将锦东拿下不说,甚至连锦东一步都没踏进,显然是说不过去的! 皇帝能高兴才奇了怪了! 算算时间,感情皇帝一收拾完宗亲,便迫不及待派人来逼聂荣了! “如果真是皇帝派来的人,聂荣必定很快便会有行动!虽说这几次交手下来他们都没讨到好处,可聂荣聂大将军绝不是浪得虚名的!我们不能轻敌!殿下,末将希望殿下能将闾州军也调来部分……” “闾州军决不能动。”殷承祉不待他说完便否决了,“锦东因为寒潮尚且如此艰难,蛮族那边更不必说了,人一旦走投无路,便什么都做得出来。” 崔钰眉心一跳,“你是说蛮族也会兴兵而来?” 若是如此,他们就是腹背受敌。 殷承祉却道:“闾州军能够应付。” 崔钰吐了口浊气,“所以我们只能和他们拼了?” 殷承祉抬头看了他一眼,“未必。” 崔钰皱眉,看了看他半晌,才道:“你是不是还做了什么?难道刺杀成功了?之前这一仗的确没见聂荣出来,他是不是……” “若一军主帅这般容易被刺杀成功,那还打什么仗?以后都玩刺杀算了!”殷承祉嗤笑道。 崔钰气不打一处来,“这也不是那也不是,你哪里来的自信?难不成还以为皇帝还会念着与你的兄弟之情?还是真把你那师父当长生不死仙丹,所以不敢逼你逼的太狠免得把你给逼……” 话戛然而止。 崔钰不是没见过阴森恐怖的脸色,也不是没接受到杀人似的目光注视,可此时此刻……他竟心惊的连话都说不下去了,“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就是……” “再有下一次,舌头就不要留了。”殷承祉冷声道。 崔钰只觉一阵窒息,行!好!你是燕王你是殿下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末将领命!” “让你的人再探!”殷承祉将话题转了回来,“弄清楚来的是什么人!” “已经传令下去了!”崔钰道,“若真是皇帝派来催战的……” “那就战!”殷承祉截断了他的话,“还怕了不成?” 自然不怕! 崔钰肚子里一顿骂娘,他这是怕吗?他只是谨慎起见,任何一个当主将都会考虑的问题,而他一个主帅却如此轻描淡写,他的自信哪里来的?! 殷承祉没给他任何的解释,继续按照既定的计划行军,接下来的几日,双方打了好几场小的,锦东军依然主动出击,但与第一次大规模出动又不同,都是小股队伍出动,看似没有规律,实际上是为了打通锦东的与外界连同的通道。 身为老将的聂荣自然看得出来了,按道理说也是理应阻止的,可最终还是没有阻止。 “祖父是想要让燕王以为自己成功了,待他们开始用这条通道之时才行动?”聂之涯换上了亲卫的服饰,在聂荣身边当起了差,几日下来,初初到来之时的急迫与愤懑已经藏在了那张过于成熟的面孔之后了,“可燕王未必就想不到!” 聂荣只是看了他一眼,并未多说,反而问道:“齐王与燕王,你看好谁?” 聂之涯虽说少年老成,可到底还是年轻,被他这般一问差点便漏了痕迹了,虽说他也不觉得这事有什么不能泄露的,可临行之前父亲千叮万嘱绝不可能向祖父泄露,哪怕祖父猜到了也不能,“祖父以为呢?” “齐王多年装病蛰伏,城府之深可见一斑。”聂荣也没有揭穿长孙,接了他的话题,“燕王此人,从前是优柔寡断,且对情分过于看重,让其成了掣肘,如今……”顿了顿,沉思了半晌后方才道:“倒是有些杀伐果断了,可依旧有掣肘。” “是何掣肘?”聂之涯问道。 聂荣笑了笑,“依旧是情。” “燕王对皇帝还留有兄弟之情?”聂之涯脸色有些不好了。 聂荣摇头,“当年,皇帝以兄弟之情逼的他退让远走锦东,之后又用兄弟之情令他相信了所谓大局放弃了歼灭蛮族,去岁,更是用兄弟之情将他引回京,一而再再而三的,再多的情分也耗光了。” “那他……” “没了兄弟了,自然就更加的珍惜仅剩的师徒情分。”聂荣说道,“闾州那边传来消息,燕王那位师父冯夫人依然昏迷。” “是她?” “别小瞧了女人的影响力,尤其是一个一手养大燕王,将燕王扶持成一方之主的女人!”聂荣正色道,“当然了,皇帝一而再再而三地利用手足兄弟情分来算计燕王,自然也激起了燕王的怒火了。” 聂之涯了然,“所以,祖父认为燕王过于重情,不及齐王?” “眼下说当今圣上德不配位,还早着呢。” 聂之涯握了握拳头,并没有再说什么。 皇帝没有派人来,哪怕聂荣的折子已经顺利送入宫中,也还是没有任何的回应,聂荣也只能等,或许,这于他而言也不是坏事,可以给他更多的时间好好想想。 而锦东这边也得到了确切消息,那不是皇帝派来的人,而是聂家的人,聂家的人好好的跑来锦东做什么?看望聂荣?还是聂荣想借此站给自家儿孙博得一些军功? 崔钰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对劲,难道这聂家长孙来锦东与殷承祉有关系?他到底还在背后做了什么?这聂家长孙来了于他们有何好处?难不成还能将其抓来要挟聂荣不成? 他没去问,觉得问了也白问。 不是皇帝派来的,区区一个聂家长孙不会对战局有什么影响,就继续这般熬着吧,看谁熬的过谁! 待锦东打通了对外的通道,也便不需要熬了! 然而,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寒潮还未褪,蛮族便卷土重来了! 好在闾州军早就做好准备,别说蛮族实力已然大减,哪怕全盛时期,闾州军也不怕,这支专门打造来对付蛮族守卫锦东的强悍之师也是今非昔比,就算宁州战事再僵持,燕王也始终没有动他们一兵一卒,最好的兵刃,最好的物资,全都给了他们,岂还能让蛮族放肆? 殷承祉并不担心,张华足够应付此次进犯,他要做的是尽快打破与西北军的僵局,已经耗得太久了。 “动手吧!” “现在?”不仅仅是崔钰不同意,连刘群山也不同意,他们腹背受敌,却要孤注一掷?若是失败了,闾州那边可就真的没有任何后援了! 殷承祉冷笑:“我们有的选择吗?” 两人沉默。 的确没有选择,锦东不可能真的封的一丝不漏,他们能往人家屋檐下放眼线,人家自然也可以,蛮族进犯的消息守不了多久! 而也在这时候,木安阳运来了第一批的物资,其中大部分为兵刃。 崔钰也是这时候才知道这所谓的木材商人的木家,干的竟然是这等子生意,难怪区区一个商贾人家能得燕王如此青睐,甚至还有本事将燕王从皇帝的追兵手中救出来! 新的兵刃到手,通道顺利畅通,决战自然也就没有理由推迟了。 这一仗,是赢得赢,不赢也得赢! 对面的西北军也明锐地感觉到了锦东军的异常调动,大战在即的紧张氛围也萦绕着整个西北军营地! 聂之涯不忿地眼睁睁看着一切往他们最不愿意见的方向发展,却毫无办法。 他高估了聂家在祖父心中的地位,也低估了所谓忠君在他眼里的重要!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西北军和锦东军相互消耗,最后两败俱伤! 所有人都认为这场大战不可避免。 所有人都这么认为。 然而,变故却往往喜欢在这时候来。 闾州前线传来不好消息,张华将军为刺客所伤,危在旦夕,且消息还传出去了,如今,闾州军军心大乱,其他几个将领在蛮族来势汹汹之际,完全不能安抚军心,闾州军快马回禀燕王。 先不说刺杀一事如何发生的,此种情况之下,燕王必定地赶过去,也是在第一时间便启程了。 宁州这边全区交由了刘群山。 决战这等大事,崔钰还嫩着。 刘群山可谓是临危受命,可哪怕有他这么一个老将在,依然还是影响到了士气,士气一旦受影响,结果便难以预料了。 而就在此时,西北军这边竟也出了大事。 聂之涯先前用来劝说他祖父的那个聂家可怕的下场,竟然真的发生了,皇帝忽然对聂家发难,没有审问没有收押直接便将聂家满门给杀光了,还放了一把火,将聂家大宅与它的所有人主子全都付之一炬了,甚至没给聂荣收尸的机会!若不是聂之涯瞧瞧跑了出来,怕也逃不过这一劫。 消息传来,西北军哗然。 聂荣一口血涌上了咽喉,差点便站不住了。 “啊——”聂之涯嘶吼着不可能不可能要回京,却被亲卫死死地拉住了,歇斯底里的完全没有了一贯的冷静。 什么冷静? 再少年老成也还是少年人。 哪里承受得住这等灾祸? 聂荣看着疯癫的长孙,再扫了一眼神色各异的将士,憋着的那口血最终还是喷了出来…… …… 燕王一到闾州前线,动荡的军心便稳定下来了,蛮族嚣张的气焰随即便压了下去,声势大振。 殷承祉在稳定了军心之后方才去看了张华。 “情况如何?” 军医一直守在旁边,一颗也没离开过,“回殿下,张将军身上的外伤倒是不严重,只是不知是否刺客的刀伤淬了毒,所以方才一直昏迷不醒。” “中毒?”殷承祉皱眉,“查不出是什么毒吗?” “小人无能。”军医低头说道。 殷承祉也没苛责他,对方既然能有本事混进前线对主将下手,自然不是等闲之辈,而选择下毒,也便不会随便找种毒就下。 这次的刺杀和他对聂荣的完全不一样。 他们是来要张华的命的! “事情到底如何发生的?” 可却没人能清晰地回答这个问题,综合个人的讲述,便是刺客好像从天而降似得,张华的亲卫、帐前的护兵、巡防的兵士,都没有防住,甚至都不知道刺客是如何混进来的。 殷承祉越听脸色便越难看。 从天而降的刺客,让军医查不出的毒,甚至刺客在下手之后还能顺利逃脱,将这戒备森严的前线营帐当成了酒楼客栈,只说明了一件事。 来人不简单! 且不是来自蛮族! 若蛮族有这样的人物,今日躺在这里的便不是张华了! 皇帝? 只是皇帝身边有这么…… 殷承祉脑海中浮现了一个人,一个让他恨不得煎皮拆骨的女人! “刺客是男是女?!” 众人一怔。 “是男是女!?”殷承祉再次问道。 众人面面相觑,似乎连这么简单的一个问题都没有留意到,甚至完全没有这个意识! 殷承祉的心一沉,旋即生出了滔天的杀意! 而便在此时,原本一直昏迷着的张华竟然幽幽转醒了。 “将军醒了!”军医欣喜不已,连忙上前查看。 殷承祉也转过身步入了身后的后帐,身后随行的还有好几个将领,虽说燕王来了,军心算是稳了,但张大将军的地位也仍是无法取代的,若是能醒来,于军心来说亦是一大助益。 张华的确是醒了,只是恍恍惚惚精神很不好。 军医仔仔细细查看了一番,才真正地松了口气,“将军脉象安稳,只是失血过多有些虚弱,没有性命危险了。” “所中之毒呢?”殷承祉问道。 军医有些讪讪,告罪道:“小人才疏学浅,或许先前断错了,将军并未中毒,至少如今脉象并未显示出中毒的迹象。” 殷承祉并未责怪,只是眉头皱的更紧。 “燕王……”张华虚弱地说出了这话。 殷承祉扬手让军医退下,便起步走上前,“张叔……” 而也就是在这一刻,原本恍恍惚惚的张华眼中闪过了一抹诡异之光,旋即,本该是虚弱的连起身都艰难的人,忽然间窜了起来,甚至不知道从哪里取来的匕首,直直地刺向了靠过来的殷承祉。 殷承祉防心再重也不可能防张华,又是如今的张华。 这一刀刺的快且狠。 殷承祉也只能在匕首刺入的那一瞬间不能求生地避开了最致命的心脏部位,然而,却始终没能躲开这一刀。 匕首明晃晃地刺进了他的胸膛。 “殿下——” “将军!” 众人惊恐惊惧的声音响起,再行动起来,便已然是迟了,迟的不能再迟了。 而张华一刀下去却还不够,当即便又将匕首拔了出来,又要刺下第二刀,自然,此时众人已经有了足够反应的时间了。 他们护着燕王,出手阻止张华,所有人的心里都只有一个念头。 疯了! “别伤他……”殷承祉靠着一个将士的身上,咬着牙撑着挤出这一句话,“别……别伤他……” 张华第二刀失败之后也没有挣扎,像是个木头人似得任由着兵士将他狠狠地摁在了床榻上。 那模样像是失了魂。 殷承祉感觉自己的体温在快速降低,鲜血不断地流逝,视线也开始模糊起来了,“封锁……封锁消息……传令全军上下……任何靠近军营的女子……杀无赦……告诉崔怀……杀……杀妖后……”最后一个字落下,人也便倒下了。 崔怀是最先得知张将军遇刺一事的,自然也是担忧不已,将燕王请回来坐镇闾州前线也是他的建议。 燕王到了闾州前线的消息他也是第一时间收到的,所以当闾州前线派人来请他去一趟的时候,他并未多想,只是担忧张华会伤重不愈,所以才请他过去。 他做梦也想不到燕王竟然出事了,而且还是张华一手导致的! “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都给我保住燕王的性命!” 一刀直入胸膛,只差那么一丁点便刺中心脏了! 这样严重的伤,谁敢保证能保住性命? 可燕王不能死! 他必须活! 必须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