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不存在的历史惊变

    “看来他的声音还没完全恢复。左手抱胸，右手在T恤肩部捻着一小撮头发的天道霞语气有些复杂。

    “确实，起码降了一个八度，新粉丝还好说，老粉估计第一个字就听出来了。”双手下意识地向后揪了一下短裤的裤腿，声线也明显带着慎重。

    就这还叫没恢复，那这家伙全盛期到底能达到什么水准啊？Wings身后的少女觉得自己可能又在被忽悠。

    “演唱会已经高调宣传很长时间了，阿人一向自律，没想到会在他这里出岔子。”

    “现在说这些也没用，只能在演出服上做点文章，给那些买高价票的粉丝加点福利，争取混过去罢。”

    啧啧，真是充满商业性和大人因素的争论啊，而且这两个偶像明显在卖肉方面很有自觉嘛。

    气柱盔甲斗篷人向前方投出了批判性的目光。

    “喂！阿人……”

    “……脱吧！”

    爱酱脚下顿时一个趔趄。

    啥？结果是他脱吗？？

    各种意义上讲，那家伙还真的是整个wings的台柱嘞……

    天降少女一边腹诽着，一边朝着老任的方向瞪大了眼睛，生怕错过每个细节。

    ……

    ……

    很遗憾的是，脱当然是不可能脱的。

    而且就算脱那也得是在LIVE现场不是？

    眼前这连彩排都算不上的走过场，难道脱给那零星几个工作人员看？

    所以某人衣着整齐走出玻璃墙的时候，爱酱发现自己居然还有点小失望。“就这？”

    “是啊，都说了只是走个过场，你还指望看一遍完整曲目不成？”正经工作起来还蛮敬业的老任其实连“脱”那几句都没有听到，出玻璃墙后的第一时间还跑去弦姐（和工作人员）那边核对参数，当然也就没搞懂爱酱到底在失望些什么。

    前者当然也不能说自己被wings蛊惑，居然把“现场卖肉”信以为真，于是随便找个其他借口嘟哝了几句，这事就算过去了。

    此时距离正式演出时间依然还有将近两个钟头，弦姐留下进行最终调试，暂时无事的四人又乘着电梯原路返回了下来。

    水泽和天道照例中途离开，在爱酱看来这是她们化妆间大约就在三楼的缘故。

    鉴于那两人在走出电梯时并没有发出任何邀请，天降少女当然也就只好再度跟着老任回了一楼。

    “冰箱里有饮料，面包自取，泡面到那边饮水机接热水。”

    简直像是在嘱咐小弟般交代了几句，老任就又坐回了镜子前面。

    天降少女对他这种大大咧咧的态度略微有点不满，但这个时候再拔枪威胁的话，似乎又显得她自己有点没事找事的意思，所以稍微考虑了一下之后，还是先去冰箱那边随便拿了一瓶什么。

    不喝白不喝。

    她倒也没无聊地去问老任自己为嘛不拿——演唱会在即，虽然不知道这家伙到底会不会登场，但从刚才的试音来看，显然还是要做一定准备的，这其中显然也包括适当控制一下饮食。

    然后想到这里，爱酱发现自己居然连待会要开的是什么LIVE都不知道，更不要说究竟会持续多久，结束后是不是才会商讨有关“时间机器归还”的正事之类。

    但她又不知道wings的化妆间在哪里，现在去问工作人员估计十有八九会被直接婉拒，这本身很可能就是对方下马威的一部分。

    人在屋檐下，除了隐忍还能咋样？

    任务第一，自己身上的便携终端不具备跨越时空通信能力，就算真有也只不过是给地头蛇多送点缴获罢了。

    类似的情况分析天降少女已经在脑海中推演了好几次，终归还是只有静（躺）观（平）其（任）变（嘲）的结论，那就暂且先观望呗。

    再说了，对方由始至终连缴械都没做，自己的武器一直都还在身上好好地。

    除了证明某些人肯定有恃无恐之外，多少也大概能归结成些许善意也说不定……

    “……等等，你们三个不深究也就算了，难道连这个体育场里也没有一点正规的安检措施吗？”反正老任那边看起来似乎也没别的事情，少女决定还是直接开口问一下好了。

    镜子前面的某人并没有回头，答得倒是也不慢，“之前不是说过了，整个巨蛋都是天道家的产业，谁会那么不开眼去查大小姐领回来的人？”

    “你说过吗？”

    “没说过吗？”

    两人小杠一句，然后便各自选择了见好就收。

    爱酱那边是勉强得到了解惑理由，至于天道家有没有内斗，大小姐就算是内定继承人，会不会也有心有不满的旁支或者外人横插一杠之类商战初级剧本，那显然不怎么重要。

    仔细想想自己的时间机器都等于落到了对方手里，那么眼前这类似于变向软禁的待遇似乎也是应当应分。

    倒不如说，这其实也算得上是更进一步的“投鼠忌器”威胁。

    想通了，当然也就懒得多说什么了。

    至于老任这边，其实他应该换一下演出服来着。但现在有个近乎同龄的少女就在房间里，他总不能就地穿脱吧？

    即使对方不介意，他也并不打算……而且为了避嫌，这次化妆间房门依然是开着的……

    剩下的准备工作，就只有角落里那个长颈鹿头套了。

    刚想到这里，房顶上的对讲机里突然传来了弦姐的声音：

    “这次不用任何玩偶装，偶尔也要来个第三人全程露脸福利。”

    你确定是福利而不是惊吓？

    老任其实对穿越后的皮囊扮相还是挺满意的，但他实在拿不住女性观众的审美。Wings两人从来不会表扬他的长相，弦姐倒是一直以来都不吝赞美，但这位姐姐对即将退休的门卫大叔都时常赞扬个一两句，被她夸跟没有似乎也差不多。

    “反正你只有开场和压轴合唱，安科时才会登场，其他时间都得留在顶楼，就甭拿你那高头套来占地方了。”

    这才是真正的原因吧？

    老任和爱酱不约而同地得出了结论。

    区别是，老任很熟流程，也大致猜的出那个停留顶楼是个怎样的流程。

    而穿越时空的少女那边，则是直到两个小时后，天花板上乍然出现数个大洞的时候，依然没反应过来弦姐当时省略掉的究竟是什么……

    ……

    ……

    无所事事的时间过得很快，六点半左右，爱酱被踢出化妆间，在电梯门口等了五分钟，老任换上一身俗套亮片装跟了上来。

    电梯门开，两人进入。

    三楼停下，wings登场。

    “这不比校服的遮盖度还高吗？”

    面对着两位美少女的演出服，爱酱的直观结论脱口而出，然后顺势抬手架住了某柄眼熟的麦克风。

    总之接下来第二度踏上顶楼的时候，少女才注意到巨蛋的天顶原来是处于半开模式的。

    这大概也是为什么现在这个“准备室”显得颇为空旷的理由之一，而且如果从观众的角度抬头看，明显也发现不了这一“间”的存在。

    “其实发现了也无所谓，我们wings的特产就是高空表演。”

    不用说，这又是天道霞在滥用读心技能。

    但她这个解释也算合情合理，爱酱就懒得跟她计较了。

    相对而言，未来少女倒是第一时间注意到了wings三人里有个异类。

    并不是老任，而是水泽翼。

    因为被她架住的那柄剑型麦克风，似乎隐约有些不自然的颤动来着。

    反正对于一名随手就能切子弹的高手来说，握剑的手在抖这点绝对很怪。

    于是未来少女就很随意地把之前疑问随便挑一条问了出来，“这是你们的第几场演唱会啊？”

    “巨蛋这个规模的，是第一次。”天道霞的回答倒是风轻云淡。

    好么，原来你这个浓眉大眼的也会怯场啊。

    “水泽，你的脸色好像不太好，要不要喝点热水？”

    爱酱还来不及多加腹诽，老任那边就关心起队友来了，然后这厮被天道霞饱以白眼，完全不明白自己说错了什么。

    于是未来少女也给了他几个大大的超时空白眼。

    接下来顶楼到了，一头雾水的老任示意爱酱往上次那个总控室走，自己则是跟着两个队友往一边拐，大概是朝着演出人员专用的准备室去了。

    未来少女往里走了几步，发现工作人员好像比两小时前多了不少，各式实体虚拟屏幕亮起的数量也大大增加。

    等等……虚拟屏幕？

    怎么感觉这个细节上的科技水平好像比自己的未来还要先进一些的样子？

    而且再大不过一场偶像组合级别的LIVE而已，之前那严阵以待的姿态就有点不太对了，现在这种人数和系统再度增加的情况，明显让人感觉他们针对的并不是巨蛋内的在场观众，而是另外的什么东西。

    比如自己？

    不，这个选项应该是不存在的。

    虽然未来少女是个很有自信的人，但她的判断力也同样出色。之前会觉得水泽翼不在自己之下，现在当然也知道加不加上天道霞，自己都连主动离开的选项都不敢提。

    那么，不是自己这个未来人的话，又会是什么呢？

    宇宙来客，还是超能力者？

    又或者，人类的敌人，最终还是人类？

    “天道让我替她转达一句话。”当未来少女陷入沉思的时候，某位刚刚唱完开场的解惑英雄便及时出现在了她的身边，“作为一名未来战士，你看过的古董杂书还不少嘛。”

    这种单纯的吐槽有什么可专门传达的必要？

    完全没注意到自己业余爱好被戳穿的爱酱略微有些疑惑，因为那句话显然并不具备什么杀伤力。

    倒是天道霞能隔着半个体育场还能发动读心……

    嗯？

    “该不会……她是在炫耀自己的超能力吧？”

    可这依然没什么用处，哪怕是为了单纯接梗，之前自己的无聊设想中不还是剩下了一个无法对应的选项嘛——

    宇宙人？

    穿越时空的少女并不太具备宅属性，所以即使她能涉及并且初步运用一些梗，也还是对那之后的作品与设定缺乏足够的了解。

    换成老任的话，恐怕会第一时间把宇宙人这个概念直接用“资讯统合思念体”来代替，并且立即进一步联想到“漫无止境的八月”。

    然后他就会注意到，“拥有全部记忆”的长门有希，在某种意义上似乎跟他的设定有点重合……

    ……比如破军歌基（并不）。

    但显而易见地，“天野爱”并不是“神崎人”，所以她充其量只能在想到“横亘半个体育场”的时候，发现巨蛋原本半开的天顶正在缓缓合拢，同时原本支撑这个硕大总控室的“地板”也在“脚下”不断延伸开去。

    这一幕其实下面的观众们也都有察觉到，不过开场wings的全员演唱已经告一段落，没戴长颈鹿头套的“阿人”提前退场，剩下美少女二人组在合唱了两首之后，也利用了一个MC时间由天道霞继续带动气氛，而水泽翼则降到后台抓紧时间更换演出服装。

    依然捂得很严实那种，简直可以拿来用作“穿了迟早会中暑”抗议的直观证据。

    “天道再坚持43秒，水泽已经在准备弹射起步替换你了。”

    弦姐的声音又一次在总控室里响起，仔细看这个指示是伴着水泽翼移动信号和几个通道上固定摄像头画面来的。

    指挥比较精准，至少未来少女在尝试想象代入时，觉得自己估计是没这么高效率。

    从开始到现在，整个总控室里能大声喊话的只有弦姐，其他人交流多少最多靠耳麦，这也使得爱酱有足够时间走神，而且不太怕被吵到。

    不过等老任灌了几口瓶装水，然后朝着玻璃墙方向走去的时候，爱酱自然能猜的出，这房间里能大小声的又要多一个人了。

    不过这家伙跑去那边干啥，临时远距离参与和音吗？那乖乖去台上或者后台跟和音组站一起多好？

    总不至于是因为这里的设备更加专业吧？

    天顶的合拢已经几近尾声，未来少女被分散走的注意力也差不多回来了。

    她甚至还偷摸找了个勉强能够吼到整个总控室的位置——弦姐之前有段时间还在这里站定过，后来是跑去更“细节”的区域了——假装自己也当一回总指挥啥的。

    于是接下来眼尖的她发现水泽翼的定位似乎在半空中，跟过去的一个镜头画面上，她甚至连话筒都没拿。

    这个时候的天道霞在另外一块监控屏幕上正逐渐退入黑暗，玻璃墙内的老任也打了个准备OK的手势过来。

    然后，爱酱震惊地发现水泽居然是真的从半空中吊着威亚朝主舞台斜下俯冲着。

    然后的然后，水泽手里依然出现话筒，她也没有开口歌唱，但她的声音却径直响彻了全场。

    不不不，那根本不是她的声音，而是站在玻璃墙内的老任游刃有余地唱出来的。

    甚至还故意多出了一两个小颤音。

    “这是假唱还是双簧？”

    “二人羽织。”

    天道霞这家伙果然不止能读心，长距离隔空心声吐槽也办得到？

    “弦姐爱站的位置一般都有定向播音节点，你真的是未来科技穿越人吗？”

    这人果然超欠的，被追怼的未来少女恨恨地想。

    “……你右手边有个紧急固定装置，赶紧过去拴上。”

    这句话又是什么意思？

    爱酱略微低头，按提示找到了那个类似安全带的装置，但为啥要突然……

    下一刻，天野爱马上就知道为什么了——

    总控室的正上方，已经成功合拢的巨蛋天顶，无声无息地出现了两个巨大的空洞。

    并没有任何建筑残渣坠落下来，就仿佛那里原本就空出了两大块一般。

    紧接着，两坨直径各自能有十几米的软蠕未知物像牙膏般挤了进来。

    似乎没有伴随着任何响动，不过未来少女知道，这只是来袭物体太过庞大，动作明明已经迅疾到超过音速，但却给人慢镜感的错觉罢了。

    那是什么鬼东西？

    旧时代生存着这种怪物的吗？

    为什么天道霞能准确预知相关袭击？

    天野爱震惊仰头，眼看着来袭怪物探入巨蛋的部分瞬间分裂成三米左右的“小团”，然后加速坠向玻璃墙——不，是“神崎人”的方位。

    又或者，这才是本次LIVE的真正来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