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烂桃花朵朵开
第四章烂桃花朵朵开 钱唐很快成了物理系的名人，不光是因为他长着一张颠倒众生的脸，还因为他每次专业课作业都能拿a 。而且教他们力学的教授喜欢出一些匪夷所思的思考题给学生，还美其名曰“娱乐项目”，结果钱唐总是能够很顺利地解决这些娱乐项目，变态的东西都是留给变态的人去解决的，这个我倒是可以理解。 这些都使钱唐开始变得与众不同，当然，他总在英语课上睡觉这一现象对他的知名度也有一定贡献就是了。 虽然这些算是不坏的事情，然而却让我很不安。因为钱唐越耀眼，就意味着我的竞争对手越多，有谁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盘中餐被一群狼围观呢？ 于是我打算主动出击。 钱唐加入了篮球社，一个传说中帅哥云集的社团。我跟钱唐不同级不同系，回家的时间又很少，唯一接触的机会也就是社团了。可惜这个篮球社的竞争太大，因为想要往里混的女生太多了。 我查了查篮球社的情况，社长叫许昭。等一下……许昭？！ 我脑子里顿时浮现出一张怎么看怎么欠揍的脸，哲学系，脚踏n只船，绯闻不断，富二代……说实话我并不喜欢这个人，太轻浮，比我们家小唐唐差得太远。 可是，为了钱唐，我还有什么不能忍的？ 不过我手头没许昭的手机号，他给我留过一次，后来被我弄丢了，早知道那时候就不那么鄙视他了，唉。 犹豫再三，我只好给某人打了电话。 “喂，钱唐啊，最近过得好吗？吃饭习惯吗？瘦了吗？有女孩追吗？”我拿出做姐姐的自觉，语气关切。 谁知，钱唐像是早就看穿我的意图，淡定地无视掉那些问题：“小雨，什么事？” 我有点不好意思：“那什么，我……我有点事想找你们社长许昭，可是我没他手机号。” “你找他做什么？”钱唐的声音听起来似乎不太高兴。 我当然不能告诉他为什么，只好胡扯：“给他介绍个女朋友。” “他不缺女朋友。” 看来许昭这小子真是威名远播，连一向对八卦不感兴趣的钱唐也了解了。 我只好说道：“你个小屁孩那么啰唆干吗？给还是不给？” 钱唐挂断了手机，我以为他生气了，正摸不着头脑时，手机收到了他的一条短信，整个短信的内容除了一串阿拉伯数字之外，还有一句话：别再叫我小屁孩。 对此我表示很不屑，跟我装什么成熟，我又不是没见过他穿开裆裤的样子。 我心情忐忑地拨通了这串号码。 许昭懒洋洋的声音响起。 我立即眉开眼笑狗腿十足地说道：“师兄啊，我是谷雨，还记得吗？” 许昭提了提神：“谷雨？怎么不记得，我一般对美女印象都特别深刻。” 虽然知道这是客套话，但听起来还是很受用。 我又美滋滋地说道：“师兄啊，我很仰慕你。” 许昭奸笑两声：“是吗？那咱们约会吧。” “……”这也太奔放了吧。 我耐心地说道：“约……约会什么的就算了吧，咱俩也不是很熟。” “不熟吗？那想不想深入了解我一下？” 机会来了，我谄媚道：“想啊，师兄，要不我加入篮球社吧，我那么仰慕你，你一定不会拒绝我是吧？” 许昭笑道：“那当然，你明天来篮球社的办公室填个报名表就可以。” “真的？那太好了！谢谢你啊师兄！” 第二天我来到篮球社的办公室，那里只有一个男生在值班。这男生长得挺有特点的，好看是好看，就是眉毛有些凌厉，一看就不像善茬儿。 我小心翼翼地凑过去：“同学，我来报名，已经跟许昭师兄打过招呼了。” 他朝我点了一下头，顺手抽出一张报名表给我。 我拿过表来，像煞有介事地填着，等填到部门意向时，便问那个小帅哥：“请问，钱唐在哪个部门？” 他抬起头：“物理系的钱唐？” “对，就是他。” “钱唐在裁判部。” 于是我毫不犹豫地填了裁判部。 那小帅哥收起报名表，说道：“我就是裁判部的部长，孔庆延。欢迎你加入裁判部。” 我立马摆出一副狗腿的表情：“原来是部长大人啊，失敬失敬！” 部长大人显然被我的热情吓了一跳，过了好几秒钟才缓过神来：“不用客气，以后大家互相照顾、互相担待就好。” 为了以后能在篮球社待得长远一些不被赶出去，我决定和这位孔部长好好地套套近乎。许昭那家伙明显是不靠谱的，我得赶紧换棵大树靠，眼前这帅哥虽然长得挺有威慑力，不过从刚才的谈吐也可以看出，他还是挺忠厚的。 于是我和他扯起淡来，为了向他展示我不是为了泡帅哥而是为了我们的篮球事业而加入篮球社的，我大秀特秀了一下我对篮球社的了解，后来不知怎么就谈到篮球社的社员了，我激动地说道：“听说咱篮球社有个社员叫小恐怖，才一米七，打球特别猛，连社长都怕他三分。” 他没说话。 我又说：“我还听说他不仅打球恐怖，长得也特别恐怖，他看你的时候就仿佛在狠狠地瞪你，听说他同学都不敢欠他钱。” 他依然没说话。 “我还听说……” 孔庆延皱了皱眉，打断我：“我就是小恐怖。” “……”部长大人我错了！ 他严肃地说道：“我的净身高是一米七七，不是一米七。” “……”部长大人我真的错了！ 他又一脸忧郁地看着我，真挚地问道：“我长得真有那么恐怖吗？” 我此时真的恨不得一头撞死。什么叫祸从口出？什么叫自掘坟墓？唉，我这胡说八道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啊？ 我正不知所措呢，门被推开了，许昭走了进来。 我想和他打个招呼，谁知他扫了我一眼，目光越过我直接看向忧郁的小恐怖，问他：“谷雨来了没？” 小恐怖从忧郁转向迷茫，他看了看我，问道：“哪个谷雨？” “就……那个，中文系的。”他说这话的时候举起右手在胸前比画了个半圆形。 我一看，脸立马黑了。 这家伙估计以为我看不懂，冷笑，我可是本小区女流氓最小年龄纪录保持者，现如今又正在算计俊美无比风华绝代的钱唐，我能不懂这个是什么意思？那明显就是c-cup的意思嘛！ 我确实是c-cup，只不过今天穿得比较宽松，不太容易看出来。不过……许昭你个白痴加色狼，难道你看人只看胸不看脸的吗？ 小恐怖白皙的脸上泛起一阵红：“这、这位就是中文系的谷雨同学……” 配合着这句话，我朝许昭送过去一个哀怨的眼神。 许昭的脸顿时像四川变脸似的倒腾了好几种颜色，我在一旁一边咬牙切齿地欣赏着这项民族艺术，一边想着如果我此时踹他一脚然后夺门而出会是什么后果。结论是：我被逐出篮球社。 还是不要吧…… 许昭似乎想要说什么，又似乎有什么话卡着说不出来。这时候小恐怖先说话了：“你们聊着，我去上课了。”说着连东西都来不及收拾，拎着书包就走了，比三步上篮还快。 忧郁而迷茫的小恐怖一走，许昭就先发制人，噌的一下蹿到我面前，拉住我的手激动地说道：“师妹！欢迎你来到篮球社！刚才想和你开个玩笑以表欢迎来着，你不要误会！” 我也跟着激动：“师兄！你攥得我的手好疼！” 许昭立即放开我，他看了看手表，说道：“师妹，我请你吃晚饭吧，给你接风洗尘，赔礼道歉。” 我估计自己对着这样一张色狼脸，吃什么都会倒胃口的。于是我摇头：“师兄不用如此见外，我今天晚上还有事，先走了。” 许昭脸上挂着招牌式的贱笑，却装出一副很遗憾的样子：“那好吧，我就不勉强师妹了，只是听说西门对面那家烤鱼店最近新推出了香辣烤鲈鱼、龙虾，还有大闸蟹，本来要请师妹一起去吃的，可惜了……” 作为吃货一枚，我很没出息地停下脚步，回头冲他甜甜一笑：“师兄如此盛情，我要是不领，简直天理不容！” 我发誓我今天真的只是想蹭顿饭吃，然后结果表明：饭是不能乱吃的。 许昭这人太无耻，两个人吃饭还要包间，弄得我置身在这么大个房间里总是有一种浪费资源的罪恶感。 我点完菜，打算上个洗手间，刚一开门，有个身影从眼前走过。 钱唐！ 我揉了揉眼睛，没错，就是钱唐。 此时钱唐也发现了我，他回头看到我，呆了一下，才问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我笑道：“吃饭呗，有人请客，不吃白不吃。” 钱唐歪着头往里面望了一下，随即面无表情地说道：“哦，这么快。” 我挠头：“什么意思，说明白点？” 钱唐目不斜视地走进隔壁的包间里，丢下两个字：“白痴。” 这小子自从上大学之后越来越不把我放在眼里了，我心中愤愤不平，便偷偷地尾随着他来到隔壁包间的门口，顺着门缝望进去，坐了一桌的人，好像是他们班级聚餐。呼，只要不是约会就好。 这家烤鱼店的菜不错，可以和我老爸的手艺媲美了。我正吃得热火朝天开心无比，这时候包间的门被打开，我以为又有菜要上了，结果来人手里没端着菜，还一脸凶相地看着我。 我吓了一跳，一不小心把一整块鱼咽了下去。 这时候许昭说话了：“你来做什么？”语气里透着不高兴以及不耐烦。 好吧，我好像明白这唱的是哪出了。 于是我打算跟这女的解释一下，告诉她我真的只是来蹭饭的。 可是那位愤怒的女生却像一头暴走的狮子，哪里容得下我反应，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蹿到了我面前。与此同时许昭离开座位过来拉她，我站起身来想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然而这位母狮子抄起桌上的饮料就朝我脸上泼…… 许昭没来得及阻挡这一幕，他晚了一步，但还是把她拉开，阴着脸怒道：“你做什么？！” 这时，门外又闯进来一个人，我惊，以为这母狮子还带了帮凶，然而当我看到来人时，顿时放下心来，是钱唐。 钱唐看到我一脸的果汁，顺着下巴滴滴答答地往下掉，他顿时把脸沉得像一朵积雨云似的，看看许昭，又看看母狮子，冷冷地发问：“怎么回事？” 他说着，走过来，挡住母狮子，揪起桌上的餐巾纸帮我擦着。 我其实很不愿意让钱唐看到我这副狼狈的样子，于是轻轻推开他，抹了一把脸，然后一把揪住母狮子的衣领，拉近，使她的脸几乎贴到我的脸上。这母狮子完全没有了刚才的杀气，气势也软了许多。 我恶狠狠地说道：“会发疯了不起？会泼人了不起？看不住自己男人就跑到饭桌上来捉奸？你没长脑子？真给女人丢脸！许昭这小子有多少女人你不会不知道吧？你还真指望他把你当回事？要脸没脸要身材没身材要脑子没脑子，还妄想圈住花蝴蝶，你丫偶像剧看多了吧？！” 恶毒的话一说完，我使劲把她推开，头也不回地走出包间。 身后传来那母狮子的哭声，声音很大，有委屈，有心酸，有绝望，还有一些说不清的情绪。 其实我倒也不怎么讨厌这女的，只是二话不说就泼人这一招太幼稚，让人没法不窝火。不过，千不该万不该，我不该贪心蹭许昭这顿饭，我早就该知道跟这小子混是不会有好事情的，以后一定要吸取教训。 我顶着一脸果汁先去洗手间洗了把脸，钱唐一直跟在我身后，一句话不说，等我洗完脸的时候，适时地递上来一包纸巾。 “谢谢啊。”我接过纸巾。无论如何，钱唐都是自己人，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他都会毫不犹豫地站在我这一边，其实不管钱唐喜不喜欢我，有他这一点我就该知足了，真的。一辈子的友情不比一辈子的爱情差。 我正胡思乱想着，许昭过来了，他还没说话，钱唐却迅速把洗手间的门一关，顺着门缝送出一句“没你事”。 我被他这一动作逗笑了，许昭好歹是他社长，这小子真是不想混了。我的心情突然就好了起来，一边擦着脸一边说道：“钱唐，我想回家。” “我送你。” 从洗手间出来，许昭竟然还在门口。他显得很局促，挡在我们面前，充满歉意地说道：“师妹，你……没事吧？” “怎么没事？我这衣服二百八呢，你得赔我。”其实我只是跟他开个玩笑，缓和一下气氛，这事我除了当时比较生气，过后冷静下来，也就不放在心上了。只除了被钱唐看到我满头满脸的果汁，这一点让我十分不爽。 许昭愣了下，忽然正经起来：“那我送你回去吧。” 钱唐拉住我的手：“不用了，我和她一起回家。” 钱唐总是不知不觉中传达着这样一层意思：我和他的关系非同一般。对此我十分满意，自己人就是自己人，好歹十几年的交情在那里摆着呢。 钱唐先骑车把我送到宿舍楼下换衣服。一路上，我想着今天晚上我怎么说也算是被欺负了，我应该是脆弱的，应该是难过的，应该是需要温暖的……要不，我以此为借口抱抱钱唐？ 钱唐安静地骑着车，并不说话。他的腰近在咫尺，一摆一摆的，我似乎都能感觉到他散发的热量。我一边流着口水看着他的背影，一边寻思着，抱，还是不抱呢？ 我脑子里浮现那样一幕：钱唐用力骑着车，我从后面环住他的腰，把脸贴在他的后背上。钱唐低头看了一眼腰上搭着的双手，弯起嘴角淡淡一笑，一抹柔情从脸上滑过…… 还等什么！ 我刚抬起手，就在这时，自行车平稳减速，钱唐的声音从前面响起：“小雨，到了。” “……” 我换好衣服，和钱唐一起坐车回家。一路上两人都无话，到我家门口的时候，钱唐突然问我：“小雨，你难过吗？” 我迷茫：“难过？难什么过？” 钱唐摆出一副“你别装了你好假”的表情，说道：“今天晚上的事情。” 我挥挥手：“不难过，我早就知道许昭这小子是个麻烦，我就不该蹭这顿饭！” 钱唐沉默了一下，又问：“那你和许昭……” 我笑嘻嘻地用肩膀撞了他一下：“你关心我啊？” 钱唐别过脸去：“我只是怕你上他当。” 那不还是关心我？其实我更希望你是在吃醋。 我心情大好，拍着他的肩膀说道：“放心吧，我才没那么眼拙，况且他女朋友一大堆，我可不想当什么第三者，啊，也许是第四五六七八者，抢别人男朋友这事我可做不来，我只喜欢……” 钱唐的脸色却变了一变：“不做第三者……这话是说给我听的吧？” 钱唐说完，转身回家了，留下我一个人在原地发呆……他好像生气了。 我差点忘了，这小子心里还藏着个有男朋友的女孩子呢，我今天说这话确实是无心，可是这小子多疑，肯定能听出点别的意思来。现在我要怎么办，和他解释一下？那岂不是变相地鼓励他去勾引别人的女朋友？……不好不好，他只能勾引我。 不过，我还是觉得我有必要搞清楚他心头的女孩子是谁，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嘛。 回到家时，我妈正在往脸上敷面膜，绿幽幽的，乍一看吓得我够呛。 我两腿发软地扶着门框，埋怨道：“妈，我以为咱家闹鬼呢。” 我妈鄙夷地“切”了一声：“没见过世面！” 我不服：“得了吧，也不看是谁教出来的。” 我妈才不和我抬杠，她转头朝厨房喊道：“谷世贞，你女儿欺负我。” 我爸端着盘苹果走进客厅，看到我，笑道：“丫头，怎么突然回来了？过来吃水果，不许和妈妈斗嘴。”他说着，把切好的苹果摆在我妈面前，都是用牙签穿好的，我觉得如果我不在场，我爸肯定会直接把苹果送到我妈嘴里。 我走进屋，坐在我妈旁边，揽着她的肩膀说道：“妈，我老公肯定比你老公好。” 我妈十分不屑地瞥了我一眼：“谈恋爱了？敢不敢把他带回家？” 我戳了戳她的面膜：“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不说了，我要洗澡。” 从浴室出来的时候，我看到我妈对着我的手机一阵猛侃：“小雨这孩子任性着哪……你什么时候来阿姨家做客啊……哈哈是吗，我都管不了她的……这死丫头，她真的这么说过吗……” 我走过去不满地看着她：“妈，你干吗呢？” 我妈把电话递给我：“你男朋友。” 我有点错乱，难道我妈已经知道我喜欢钱唐了？她没这么聪明吧。 接过手机一看，我差点晕倒，竟然是许昭。我捏着手机，严肃地对我妈说：“他才不是我男朋友。”开玩笑，本姑娘就算被钱唐拒绝一万次，也不会找许昭的，这小子明显是违禁产品，毒副作用太大。 我妈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知道了知道了，别挡着我看电视。” 我爸适时地补上一句：“丫头，不要害羞，老爸支持你。” 我被这两口子搞疯了，只好躲进自己房间。许昭还没挂电话，我以为他忘了，朝手机喊了一下：“师兄？” 许昭竟然还在：“师妹，你终于记起我来了。” “我忘了谁也不敢忘了您啊。”虽然这是个麻烦，不过好歹是社长，为了钱唐，咱还不能得罪狠了。 许昭突然郑重起来：“师妹，今天晚上的事情……对不起，我没料到她会突然过来。” “没事没事，不过，师兄啊，以后咱们可是得保持点距离了。虽然我确实很敬仰你，但也没必要跟着你顶风流债，你说是吧？” 许昭一看我没在意，便又开始胡说八道：“师妹啊，你这是在跟我玩欲擒故纵吗？如果是，我愿意中招。”说完还配合地发出了一串不怀好意的笑声。 我捏了捏额头，无奈道：“师兄，你今天晚上对我妈说了什么？” 许昭的声音听起来很无辜：“我发誓我真的没说什么过分的话，可是阿姨好像很兴奋。” 好吧，虽然我妈一直在我面前装淡定，但是她骨子里有多八卦，我是知道的。 挂了许昭的电话之后，我唰的一下打开门，我妈一个趔趄摔了进来。 然后她站起来，若无其事地走出去了。 我感到很忧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