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五章 生意
跟着青衫老者上了二楼，在窗边坐下。 老者笑嘻嘻的说道：“小哥刚才在门外说的那首诗，不知能否再读与老朽听听。” 说着从袖中摸出一个小本本和一支炭笔，正襟危坐，像一个小学生一样准备记录。 我心里奇怪的紧，但还是张口又念了一遍。 老者快速的将诗句记录了下来，交给我道：“小哥看看，我写的对不对？” 我接过本子，又把笔接过来，将“秒秒遐景”改成“邈邈遐景”，将“在心在主”改成“载欣载瞩”，将“挥资一伤”改成了“挥兹一觴”。 心里边想着，这老头真没文化，边将本子和笔还给他。 老者拿过本子，认真的看了几遍，这才放下本子，站起身对我长揖到地。 我连忙起身道：“老丈，这就使不得了。” 老者却是没有说话，转身到楼梯口对着楼下跺脚喊道：“人都死了吗？没见我招待客人吗？叫后厨生火，炒菜温酒。” 吼完却是又到我对面坐下，盯着我看了半晌，然后才说道：“小哥，来自人界？” 我呵呵一笑，说道：“哦，老丈为何会这么想？” 老者笑了笑，说道：“老朽姓陶名之然，正是这陶然居的拥有者。” 我虽然早已猜到，但还是装出惊讶的表情，急忙拱手道：“原来是陶老板，久仰久仰。我叫徐今月，来自人界，刚刚到达这里没多久。” 陶之然笑着说道：“是啊，你来了，有七天了。” 我故作惊讶道：“哦？一周了，有那么久么？” 心中却是敲起了小鼓，原来人家从我一到这里就知道了啊，我特么还想着扮猪吃老虎呢。 当即坐正，对陶之然说道：“不瞒陶老板，我这次来，却是代表血煞帮与陶老板谈判的。” 陶之然脸色微微一怔，随即却是笑了起来。 这次的笑容，却是与刚才截然不同。 他两根眉毛向上挑起，眼睛眯缝了起来，奸商嘴脸尽显。 我心里一阵腹诽，不过随即也释然了，自古有言：无商不奸。此人要是不奸，也不会成就这桃源镇第一大世家了。 这时楼梯上却想起了脚步声，我回头一看，两个侍女端着足有半米长的上菜盘，从楼梯口探出头来。 两女将八盘八碟和一壶酒、两个酒杯放在桌上，满满的铺了一桌子，又对着陶之然施了个万福，便下楼去了。 陶之然端起酒壶，给两个杯子倒上酒，端起杯子说道：“徐小哥，先饮下这杯酒，就当是我感谢小哥为我解惑了，然后我们再说生意的事情。” 我笑了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只见陶之然也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却是哈哈大笑起来。 我也对着他微笑着，虽然我不知道他笑什么。 只听他说道：“徐小哥身负仙力与神力，想来在人界必有奇遇吧？” 我心中一惊，但马上想到，那天在官道上取地下的钱袋时，不是用的神力是什么？想来马车中的女子，已将此事告知于他了。 当即笑道：“确实有些奇遇，一些雕虫小技，让陶老板见笑了。” 陶之然却道：“好说好说，小哥要代表血煞帮与我谈判，不知谈些什么呢？” 我笑着说道：“我血煞帮一众六人，因为没有路引，无法进入镇内，只能在朝阳寺落脚，而且除了我与帮主，其余四人都是小朋友，最小的小朋友，只有五六岁，很是凄惨啊！” 陶之然笑着听完了我的讲述，却道：“我明白了，你是想让我给你们一人弄一张路引，好搬到镇内来是吗？” 我站起身，长揖到地道：“有劳陶老板了，我们还有些金银，可以作为陶老板疏通官府的酬劳。” 陶之然坐着没有动，却是笑着看着我，一言不发。 我微微有些气恼，站起身说道：“陶老板不愿意？” 陶之然却对着座位努了努嘴。 我坐下后，只听陶之然笑着说道：“你可以有路引，他们却是不行。” “哦？”我眯缝起眼，说道：“不知陶老板对他们有什么成见吗？” 陶之然笑道：“我和他们又没有利益关系，会对他们有什么成见？那李雪枫胆子再大，也不至于偷到我陶家的头上来。” 我端坐如故，又问道：“那，不知陶老板为何只对徐某青眼相加？” 陶之然依旧微笑着说道：“因为你是人，他们是怪。” 我心中一惊，但脸上却没有任何的表现。 “不知陶老板说的怪，是什么情况？”我问道。 陶之然呵呵呵的笑了起来，说道：“看来那李雪枫却是没有告诉徐小哥你实话啊。” 我微微一笑，说道：“想是他有些苦衷。” 陶之然又眯缝起眼睛，说道：“徐小哥心地善良，老朽颇为佩服，不过还请徐小哥想清楚，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句话，想必徐小哥是清楚的吧。” 我呵呵一笑，说道：“陶老板既然知道我身负仙力，肯定是对他们进行了探查的，他们是人，这个是没有问题的。” 陶之然笑着说道：“有些异族，修炼为人后，却是和人一模一样的。” 我心里一惊，不由得想到了库玛利。 但心里对于陶之然的说法有些不以为然，不说我亲自探查过的李雪枫，就是数字三人组和小瓶儿，哪一个像异族？再说了，把人分成异族，我组，这种思想不是我们一直批判的种族主义吗？ 当即笑着说道：“我们血煞帮，却是一个整体，如果陶老板只为我一人弄来路引，那我不要也罢。” 陶之然有些意外，随即呵呵呵的笑了起来，说道：“你们呆在朝阳寺那地方，连吃饭都有问题，偷盗来的金银财宝也卖不出来。就算卖出去了，你们在镇上也买不到东西，只能向镇外的那些山民和农奴买，你认为你们坚持的了多久呢？” 我笑着说道：“李雪枫已经坚持了十年了，我自认不比他差。” 陶之然笑着说道：“那好吧，徐小哥很讲义气，这一点我很佩服。不过给精怪办路引，我自认承担不起这个罪责。” 我给他倒上酒，笑着说道：“再和陶老板商量一点事。” 陶之然端起杯子，和我碰了一下，说道：“叫我帮你们销赃？你认为以我的身份能做这种事？” 我呵呵一笑，说道：“五五分账，陶老板不是有去山外的路子吗？” 陶之然笑了笑，说道：“再多的钱也不可能让我放弃自己的原则。” 我嘿嘿一笑，说道：“四六，我四你六。” 陶之然哈哈哈的笑了起来，说道：“徐小哥，我还要在镇上混呢。” 我低下头想了想，说道：“三七，我三你七，不能再多了。” 陶之然正想说话，只听楼上传来一个声音：“三七？这个生意我做了。” 我一愣，没想到楼上还有人。 陶之然却是对着楼上吼道：“陶琳芝，你想干什么？” 却听到楼梯上环佩声响，一个三十多岁的古装美女，从楼上缓步走下。 我听到那类似于吴侬软语的柔和话语，便知是那天官道上马车中之人。 却见古装美女走到桌边，却是拉过一张椅子坐下，拿起陶之然的杯子，倒了满满一杯酒，轻轻的擎起杯子，对我说道：“徐小哥，这笔生意，我拢翠坊接了。” 说完却是仰起头，一口将杯中酒喝完了。 我转头对陶之然说道：“陶老板，这位是？” 陶之然苦笑着对我说道：“这是小女，嫁到了山外清风城的方家。” 陶琳芝却笑着对我说道：“现在寡居了。” 陶之然怒道:“你说这个是什么意思？” 陶琳芝却没有理会他，直接站起来，转身下楼而去，只留下了一句话：“明天我回去，先拿一批样品试试，卯时在官道旁交接。” 我呵呵一笑，端起酒杯对着楼梯下说道：“合作愉快。” 陶之然却没了怒气，只是嘿嘿一笑，说道：“你和她合作？连我都不敢。” 我笑着说道：“谁叫陶先生要将我们逼上绝路呢？” 陶之然嘿嘿笑着，却是不再说话。 我将怀中的木牌取出，递给他道：“这低等下人的木牌，我拿着也没什么用。陶老板如果真想与我交好，便换张路引来。” 陶之然却没有伸手去接，抱着手说道：“拿着吧，这比路引好用。”说着又对楼下努了努嘴，说道：“这是她的牌子。” 我早已猜到陶之然诳我，还他木牌只是确认一下，当即嘿嘿笑着将牌子重新揣入怀中。 吃饱喝足之后，我对陶之然拱了拱手，说道：“还有一事不明，想请教陶老板。” 陶之然没好气的说道：“说罢。” 我问道：“不知为何，我来镇上之时，看到路旁有万亩稻田，却看不到一个人影。” 陶之然说道：“那不是有防护法阵吗？法阵沿着官道两旁铺设的，你只要跳下稻田，就看得到那些山民和农奴了。” 我心中怅然，特么的这法阵，不知怎么弄，到时候给朝阳寺也弄一个，不是挺好。 像是猜到了我的想法，陶之然冷笑着说道：“徐小哥你别想了，这防护法阵是仙门所设，你就是有钱，也弄不来的。” 我笑了笑，没与他争辩，只拱手道：“如此便多谢陶老板的酒菜，生意谈妥，我这就回去了。” 陶之然笑着说道：“你拿着牌子去梨花街的公门请个差人带你出去吧，否则你穿不过防护法阵的。” 又补充道：“梨花街就在两个路口外，你或者出门问问，便知。” 我笑着与他道了别，下楼出了陶然居，向着梨花街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