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 十字路口的失控
大京市有着与它面积极为不符的人口数量。 作为华夏的四个重点城市之一，这里汇聚着天南地北的人，多为寻求机遇或奋斗的年轻人，每天租房度日，三点一线。 如果沈林的记忆没错，去年的人口普查中，大京市的常住人口高达三千多万，比云贵高原地带的一个省都要多。 人潮汹涌，车辆川流不息，沈林与熊文文以缓慢的姿态走在马路上。 苍白的皮肤，有些生冷的气质，极低的体温，就像是一具刚从太平间复活的尸体游荡在尘世间。 他们与这四周的一切都显得是那么的格格不入。 拥挤的人群下意识的以两人为中心出现了一个微小的中空地带。 这种小插曲沈林自然发现了，他也没在意。 动物总会有某种趋利避害的感应，人也不例外，你的灵觉总会下意识地告诉你某些东西，这部分东西你不会注意到，可常常总能避开些什么。 第六感的说法也由此而来。 “我们去哪儿？”熊文文问。 对于跟沈林匆忙的出来他其实没了解太多，熊文文也不想问太多，快递上门的男尸明显是个麻烦东西，既然沈林在麻烦当然归沈林管，这是熊爹在东川市鬼患当中养成的良好习惯。 有事儿小沈干，没事儿，没事儿就没事儿。 “总部。”沈林回应。 “嗯？不是吧，我们刚从那里出来才一天。”熊爹脸色发苦，他在总部待得都快吐了，日常跟坐班似的在总部为他特设的房间里要么玩游戏要么看电视，门口还有俩警卫保护。 无论是什么你在感兴趣的东西，当你变成每天重复枯燥的事情，你就会越来越觉得厌烦。 “事情很麻烦，很多事情我现在暂时还没办法解释，去总部是最稳妥的做法，不仅可以调查一些事情，拿到第一手资料，还可以避开那鬼东西。”沈林言道。 这个思路很清晰，鬼楼梯本身有意识，这鬼东西懂得趋利避害。 总部有那位十分恐怖的秦老存在，如果鬼楼梯能够感应厉鬼，那么总部一定是它不敢深入乃至接近的地带，在那里沈林会大大减少鬼楼梯所带来的，源源不断的麻烦，也可以趁机探查一些事情。 敌在暗，我在明，想要对付鬼楼梯总得先找到他。 退一万步说，哪怕鬼楼梯真的在总部折腾出某些事情，总部的能人众多，也可以替自己分担。 例如那位匆匆见面的遗忘鬼李乐平，就是一个完美的分担对象。 熊文文点头，也没问太多，事关他老妈，在这方面熊孩子不会马虎。 总部距离平安酒店的路程不算太远，大概五公里左右的路程，因为驭鬼者的不稳定性以及事件的隐秘性，驭鬼者总部设立在人烟稀少的特殊地带，并且以军事重地的名义保护起来，禁止普通人的接近。 又经过一个路口，沈林看了一眼红绿灯。 眼下大约五点左右，已经是下班时间，人潮汹涌，单单是沈林站立的这个路口就有十几个人。 伴随着眼前的指示灯由红转绿，沈林与熊孩子伴随着人潮前行。 散乱而富有节奏的前行，就像是蚂蚁搬家，人群中的沈林漫无目的的四处张望，却在即将收回目光的那一刻停顿了一下。 他猛地回头。 借着人潮的缝隙，他似乎看到了什么。 那是红绿灯的阴影地带，似乎有什么人捧着什么东西站在那里，看打扮似乎是个女性，皮肤极其苍白。 人群的缝隙太少，沈林只是仓皇一撇，没有窥见全貌，只能依稀看到那女人手里似乎捧着什么东西，她捧东西的姿态庄严而又肃穆，好似一个虔诚的信徒。 熟悉，又很陌生，仿佛在什么地方见到过，沈林的心在那一刻“咯噔”了一下，仿佛一根弦在他的心中被扯断。 不太对劲，十分古怪，一股莫名的情绪萦绕在沈林的心头。 他前行的步伐缓慢的停滞，而后猛地转头，粗鲁的扒开人群，不少人因为其行为或跌倒或摔了什么东西。 “哎哟，你干嘛！” “你他妈什么意思？” “找死是不是？” 街边响起一阵阵的怒吼，沈林却充耳不闻，当眼前的障碍消失，他第一时间看向了红绿灯的附近。 那里，空空如也。 仿佛幻觉，仿佛昙花一现，仿佛那里从来不曾存在过什么人，一切都是他的臆想。 消失了！沈林的面色一滞，缓缓的变得阴沉。 他的感觉绝对不会错，那种仿佛山雨欲来的危机感，又仿佛在丛林中被毒蛇盯上的感觉。 沈林无比确认，那一定是什么东西，有什么盯上了自己。 “喂，小子，你别假装听不见，找死是不是？” 背后有人怒骂，见沈林没有任何动静，忍不住上手打算给点教训，却在即将碰到沈林的那一刻被抓住。 那只手犹如铁钳一般，巨大的力道瞬间让骨骼崩裂的声音响彻当场。 紧接着，那男人后知后觉的发出了阵痛的怒吼。 街道旁，早已变成红灯，原本密集的车辆喇叭声被这一声惨叫覆盖后慢慢消失，不少司机下车驻足观望情况。 场中，沈林就像一尊佛像，他轻飘飘的捏着手中的男人，手中的力道在不断的加大，骨骼崩裂得声音一阵接着一阵。 “沈林。” “沈林！” “沈林！” 连喊几声没有动静，熊文文直接动手连敲击了沈林的数个部位。 “嗡~” 就像是大脑被一阵凉水泼过，沈林后知后觉的看着场中的一切。 方才的记忆，画面，情绪，都是那么的清晰，可这一切却又仿佛不是自己做出来的事情。 “他被影响了！”沈林的面色极为阴沉，在那一刻他明显的情绪失控。 如果说厉鬼平常对他的影响是1，那么刚才就是30乃至40。 这直接的导致了沈林无意识的失控。 松手的一瞬间，颠倒鬼的力量作用于眼前的男人，对方那碎裂的骨骼被勉强恢复，可能存在部分畸形，可这是他如今能做大的最大限度。 松开手，那男人的惨叫还在继续，四周已经有人报警与打了120. 不远处密密麻麻的围观人群不敢靠近，却又一个个拿着手机拍来拍去不肯离去。 看热闹的心态么，沈林眯眼。 此地不宜久留，在这么折腾下去事情可能会闹大。 当然不是指报警或者120会造成什么影响，而是如果被缠在这里太久，鬼楼梯准备完毕或者沈林又一次被什么东西影响，这里的事情将会被彻底闹大。 颠倒鬼的鬼域无形展开，沈林拖着熊文文快速离去，他走的方向是右，在鬼域的颠倒之下，旁人眼中的他正在想左走去。 以至于有几个热心青年想拦住他，却扑了个空。 没有理会纷争，沈林快速的远离人群，并在之后略带深意的回望。 有什么东西影响了他的厉鬼，并进一步影响了他，导致了情绪失控。 这一切一定跟那匆匆一瞥里看到的女人有关系，那女人给沈林一种十分熟悉的感觉，却始终说不出来。 影响厉鬼？鬼楼梯么？沈林的双眼微眯。 借助影响厉鬼，用以影响驭鬼者，造成驭鬼者体内的厉鬼失衡，从而产生连锁反应，最坏的情况下可能会由于失衡加剧导致厉鬼当场复苏。 这是沈林在与赵子良的对决中借助鬼楼梯对付赵子良的手段，那一战因为这种办法赵子良吃尽了苦头。 这鬼东西想故技重施么？ 沈林的面色难看，鬼楼梯这么急不可耐的出手让他有了不好的预感。 这东西很胆小，从它断尾逃生就能看出来这一点。 如今鬼楼梯堂而皇之的站在自己的面前，并接二连三的发动袭击，这无比证明一件事。 它觉得自己胜券在握，或者说，它的原始积累已经完毕，已经有了对付自己的办法。 一只厉鬼有心的针对，这想想就觉得恐怖。 沈林的眉头越皱越紧，事情发展到了他最不想看到的那一步。 一开始决定冒险关押鬼楼梯就是为了防止眼前这一幕，一只拥有意识的厉鬼能做出什么你永远不会知道，这本身就不是对等的较量，更别提鬼楼梯还具备十分特殊的能力，影响厉鬼。 影响厉鬼？ 沈林无端端的想到了那个驭鬼者总部内发狂的丁凯。 他原本以为是巧合，可如今看来，一切巧合的过分。 总部一年不过三四次的驭鬼者精神紊乱被他刚来没多久就遇上了，在与丁凯对抗的过程中，无论是那荧光还是对方厉鬼的古怪都让沈林疑惑了很久，如今看来极有可能是鬼楼梯所为。 沈林咬牙。 这东西从他来到大京市就开始了一切，丁凯可能是被它影响的其中一个驭鬼者，类似丁凯的驭鬼者总部内部至少还有三四个，丁凯能够爆发的原因很简单。 他距离沈林最近，沈林来总部的第一时间就遇上了他，鬼楼梯干脆顺水推舟玩儿了这么一出。 这种影响可能很早就建立了，就像一个炸弹，遥控器掌握在鬼楼梯与那个帮它的女人手里。 沈林的到来就是引爆它的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