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5章 天理

    皇帝和皇子都同意，甚至有公主觉得自己也可以参与一下，公主也可以下县的，当年李家起兵，平阳公主可是支援了一支数万人的军队，号称‘娘子军’，南征北战不输男儿。

    李家的女人有这样的光辉历史，公主们自然会跃跃欲试。

    不过这可不是分封，皇子下县也有顶头上司，事情做不好也会被批评。

    这也是群臣反对皇子下县的一个理由，那就是皇子下县了，到时候是听皇子的，还是听上级的？

    按照礼仪，上级必须听皇子的。就好像在皇室中，皇帝的女儿和皇帝的姐妹应该如何行礼。按照宗法礼仪，姑姑应该给侄女行礼，因为皇帝的女儿比姑姑尊贵。祭祀的时候，皇帝女儿站在皇帝边上，而姑姑要远一点。

    在西周分封的时候，楚国君主就是个看火的，所以谁都看不起他。

    贵族就是通过礼仪来区分地位的，谁站得离皇帝近，谁就更尊贵。所以如果皇子下县，那么所有人都应该听皇子的，包括上级。

    这个时候李世民直接说道：“不听皇子的，听天理的，所有人都要忠君爱国，热爱百姓，此乃天理，皇帝不爱民尚且要被推翻，皇子不爱民就应该被批评。”就差说要存天理灭人欲，李世民也是利用这次机会推出了士人的行为标准，让士人不必站在贵族祭坛里，自己去开创一个新的祭坛，一个天理的祭坛。

    天理代替礼乐，士人代替贵族，一个非常有历史性的转折开始了。可惜士人现在力量还是太少了，但皇帝亲自提出天理概念，可是给士人撑腰。

    不过这样贵族又不干了，要是按照天理，不按照站位，那岂不是谁都可以对贵族指指点点了？

    确实可以，因为要存天理灭人欲，贵族的奢靡生活显然都是人欲，士人的贫苦生活到处都是天理。

    其实很多人反对存天理灭人欲，是因为工业革命之后物质生活高了，能吃山珍海味了。但这句话出现的时候，广大的士人阶级可吃不上山珍海味，只能盯着贵族的餐桌流口水，所以他们提出这句口号就是限制贵族，加强自己的合理性。天理并没有否定吃饭睡觉娶妻生子，只是反对贵族似的奢靡生活，反对三妻四妾，香车珍馐。

    这是士人和贵族的斗争，程朱理学从伪学到正统就代表了士人最终获得了胜利。从此贵族的祭坛退出舞台，士人的游戏规则走向未来。

    所以大唐官员的反对是有道理的，因为现在贵族的祭坛非常牢固，皇子下县，大家很难确保各地的军政财还能分开，而不是被皇子一把抓。

    皇帝提出天理，让大家遵循天理而不是遵照祭坛站位，可谓是石破天惊。不过这个时候儒家式微，儒生面对针对礼乐的毁灭打击，有些无所适从。

    芸姚表示这个时候应该让女驸马继续完善天理，女驸马以后就能代替朱熹的位置了，说不定可以成为儒家的女圣人。

    “我看好你哟。”芸姚表示这算不算是女驸马养成日记？还真是非常有意思呢，一步步把女驸马塑造成名臣，不就是养成么？

    贵族现在还没反应过来，不知道天理的威力。

    趁着现在，芸姚让女驸马完善天理，到时候就可以大杀四方了。既然说了天理，那么怎么证明天理是存在的？天理具体又是什么？这些都需要回答。

    祭坛站位看得清清楚楚，皇帝站中间，周围的人依次排排站，越是远，地位越是低，一目了然，一清二楚。

    天理是个什么玩意？看得见么，摸得着么，听得见么？怎么证明天理的存在，天理又是长什么样的？不能光说啊，也得让大家知道才行。还有为什么忠君爱国是天理，为什么爱护百姓是天理？这些问题都要解答。

    要打破贵族的祭坛简单，春秋时代就有人尝试过了，汉朝的时候甚至打破过了，但最后贵族还是死灰复燃，就是因为贵族的祭坛很实用，搭建也简单。

    士人要打破贵族祭坛，搭建一个自己的规则，肯定也得要有说服力就行，总不能随口说说吧？

    这就需要详细的理论了，女驸马作为芸姚的记录员，刷刷刷地把各种天理记录下来。后世觉得理所当然的东西，在诞生之初都是天塌地陷，都有盘古开天一分浊清的剧烈震荡。

    代表了旧秩序的崩塌，新秩序的崛起。

    皇子下县、太子选拔，本来就是破天荒的，而为了增加这个政策的合理和可操作性，又要添加各种各样的规范和打破各种的限制。

    光是为了解决皇子下县到底谁为主、谁为辅这一件事情，就必须要解决礼乐的束缚，推行天理的光辉。好在李世民的决心是巨大的，虽然弄死儿子才是最简单、最节约成本的稳固地位的方法，但他作为父亲选择了一个更有难度更加复杂的方案。

    当然了如果真的能一劳永逸解决皇帝和太子的冲突，李世民可以为自己的履历添加更多的光彩。这是他对自己的自信，也是对芸姚的信任，因为芸姚在后面推动，也是李世民相信这个方案可行的主要原因。

    毕竟芸姚是化不可能为可能的存在，要是换了别人这么提议，李世民肯定把他砍了。

    所以里面有李世民对芸姚的一片信任，对芸姚来说这是加速改革的好机会，加速贵族灭亡，同时避免大唐宋朝化，顺便还能养成女驸马，一箭三雕，不努力都不行了。

    至于实际操作中皇子和商贾的勾结，还有皇子拖后腿等等行为，都可以通过专门的监管评级部门解决。李世民出任评级部门的最高领导人，掌控评级和监督的最高解释权。

    最终经过两年的激烈讨论，在李世民的坚持下，皇子下县正是被推动，皇子将会去往落后的县进行管理执政三年，每年都会有考核，分为民生、刑狱、教化、基建等几方面进行评价，最后得分最多的一个皇子就是太子。

    想要参与太子选拔的皇子都可以报名，原太子李承乾暂时保留太子头衔，若连续三年考核都不合格，就剥夺太子头衔，择优选择新太子。

    李世民还是很得意的，毕竟这可是前无古人的开创，经历两年激烈的讨论之后终于被他一手促成，就凭这一手自己在历史上的评价也能提升不少档次。反正目前来说他再也不用对太子动手了，保全了好皇帝和好父亲的名声，至于以后会如何那只能等以后再说了，目前李世民感觉非常好，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