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7章 风气

    因为地震而引发的反修书浪潮被芸姚巧妙地化解了，同时推动了一波朱女研究热。特别是在长安的妇女群众之间，因为之前就有平阳公主的先例，所以研究朱女的社团给自己取名为娘子军，以此向平阳公主致敬。

    黄碧霞知道之后掩嘴偷笑，因为朱女不就是公主么，她好端端地活在这里，根本没必要从古籍中寻找。不过她也不会去告诉别人，这就是她自己的小秘密了。

    大臣们现在也知道公主的厉害，公主殿下不和他们正面作战，直接挑唆家眷实在是非常可恶。更可恶的是不少大臣为了维护家庭和睦就退让了，只有两个大臣宁愿休妻也不愿意让步。但就他们两个也无法改变大局，不过这两个算是彻底站在公主的对面。

    芸姚也没把他们怎么样，因为就算干掉了他们，之后也会有其他人出头。总会有人拿她当做博出位的垫脚石，这是不可避免的，反正对他们来说不管成败都不会输。成功了，就和现在一样，两个大臣成为了反公主阵营的带头人。失败了，他们也能留名青史，到时候也能赚一笔名声。

    所以最简单的办法就是不管他们，他们要反对就反对。等到他们犯错误的时候，再一网打尽就行了。

    更让芸姚担心的是现在李世民开始迷信方士了，看来他已经感受到岁月的威力，到了他这个年纪肯定是出现各种各样的身体问题，肯定是一天天地感受到了自己不可抵挡地衰老。他甚至在家宴的时候还问芸姚有没有那种可以延年益寿的丹药，看来他对女儿的炼丹技术还是很有信心的。

    芸姚当然有，但生死簿上都写了李世民能做三十三年皇帝，那自己要是乱来就是修改李世民的寿命。果然人都逃不过生老病死苦，所以才会有那么多人宁愿放弃一切也要修仙，因为一天天衰老的感觉确实很恐怖。

    有，却不能给，芸姚到现在发明了很多丹药，但就是没有延缓衰老的丹药。所以李世民又找了老神医孙思邈，因为他是个长寿神医，询问长寿的奥妙。

    孙思邈表示长寿就要学会平常心，然后学学吐纳气功就行了，没什么困难的，轻轻松松活过一百四。

    李世民学不来，他管理国家大事，每天都在和别人勾心斗角，哪会平常心啊。气功倒是学了，也没什么效果。所以最后芸姚和孙思邈代表的科学、医学帮不了自己，只能寻找玄学的帮忙，那就是找方士。

    方士从春秋就有，他们的工作就是炼仙丹，到了唐朝因为道教的流行，贵族炼丹不计其数，很多人都是吃丹药吃死的。年轻的李世民对方士也是不屑一顾，但面对不可抵抗的岁月，也搞起玄学。

    这些方术士得到皇帝的支持之后就开始大搞迷信活动，说他们的丹药可以包治百病，可惜他们的丹药卖得贵，还没有效果。惹得孙思邈都打破了平常心，他找到芸姚告状道：“这些方士都是骗子，他们的丹药都有毒，吃了会死的人。要是寻常丹药也就算了，可有毒的丹药怎么能卖呢？殿下，你可要好好劝劝陛下。生老病死乃是常态，切不可追求长生。”

    芸姚苦笑，年纪大的皇帝都会希望自己能继续控制一切，可是事实情况是控制不了，所以君主到了末期都会通过弄臣来间接管理朝政。其实也很简单，因为百官看到君主年迈就会不听话，君主就不得不扶持新的力量对抗百官。

    李世民不见得不知道方士是骗子，可越是年纪大就越是依靠这些方士。其实把方士换成佞臣、太监、优伶都一个道理，因为皇帝需要他们控制群臣。

    李世民年纪大了，自然也要面对这个问题，所以他不见得真的是要炼制长生不老药，但极有可能是为了建设一支新的力量作为权衡。所以芸姚去劝也不见得能劝得动，毕竟李世民肯定有自己的考虑。

    “父皇既然找了方士，肯定是因为方士对他有用。方士骗人，他肯定也知道，既然默认了，谁劝都没用。”

    孙思邈急了，连忙说道：“可是会吃死的人的。”

    “这倒是不用着急，这么贵的药买回去不见得就是吃的，也可能就是变相的贿赂。”芸姚表示一般人买不起这药，而买得起药的人不见得会傻到吃药的地步。所以她很乐观地说道：“我想经过这么多年的努力，上到皇宫贵族下到黎民百姓都应该明白生病应该看大夫的道理。所以我觉得他们买丹药不一定是为了吃，更可能是一个态度。”

    “有怎么复杂么？”孙思邈没想到一个简单的方士骗术背后难道也有复杂的朝堂之争？他觉得不会这么复杂吧，或许就是单纯的迷信，于是他说道：“以前流行过一种叫做五石散的药剂，也没什么效果，但就是吃的人很多，所以我想或许没有这么复杂，就是有人想吃丹药，就是他们信这东西。而且这种风气一旦形成，就会有其他人效仿，有更多方士加入，到时候就不仅仅是富豪买药了，连平民百姓也有渠道，到时候总有脑子笨的。”孙思邈这是爱护笨蛋，妙手仁心。

    芸姚倒是没有考虑到风气一旦形成，那西施效颦的笨蛋肯定会冒出来。或许高端的方士和买家是朝堂行贿，但到了民间那就是单纯的行骗了，而被骗的笨蛋肯定会吃药，肯定会有运气不好的倒霉蛋一命呜呼。

    哪怕是笨蛋，孙思邈也想挽救他们的生命。芸姚自愧不如，自己总是考虑发展，倒是没有去关心过笨蛋这种弱势群体。

    教育还是不够，骗子太少，笨蛋太多。

    所以扼杀源头么？李世民估计不会高兴，毕竟方士对他有用。贵族炼丹成风，李世民加入炼丹行业，也算是一种契约方式，他们可以通过炼丹达成简单的同盟关系。

    所以方士真的好用，一方面可以控制百官，一方面和贵族达成同盟。在身体衰弱的时候，可以维持皇帝的统治。

    “老神医考虑得周到。”芸姚虽然一心发展，一点点推广教育，但忘记了发展是几百年的大业，不是一朝一夕的，是需要时间的。但当下就有一个个笨蛋等待着拯救，不能坐视不理，若是方士之风兴起，到时候就会和魏晋南北朝那个五石散泛滥的时代一样了，所以还是应该管管方士。

    但皇帝也确实需要方士，上有所好下必甚焉。君子之德，风也，小人之德，草也，草尚之风，必偃。草遇到风，就必然倒伏。这里的小人不是骂人，就是指地位低的人，君子就是地位高的人。